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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凭栏望月
折柳看了一眼周围，眼神有些怪异，他对温知泠说道：“小泠宽心，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折柳这句话温知泠没听完整，遽然间，她的脑子里又开始反复回响着某个声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们！”
犹如附骨之疽，如何也挣不脱。她的体内似乎有某种力量，在吞噬着自己。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成一片红色。这时，她恍惚间看到巷子里多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好像是仇千尘，另一个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面目。
“带她走。”
听完这句话之后，温知泠双腿一软，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半个时辰之后，长歌坊。
温知泠睁开双眼，环顾四周，看到徒有情正在灯台旁擦拭自己的武器。灯光下，那把弯刀铮亮晃眼。
“师姐，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坐起身来，茫然地看着徒有情。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徒有情将匕首收好，走到床畔。
温知泠摇摇头，“没有，睡了一觉感觉精神饱满。”
“你……不记得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了？”
温知泠努力地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可脑袋里却是空空如也。
“我只记得，跟你分开之后，我就往长歌坊这边走……其余的，想不起来了。”温知泠眼神迷茫。
徒有情：“想不起来就对了。你最近应该是没有休息好，在街上昏倒了。好在正巧被折柳碰见，他就将你带了回来。”
对此，温知泠并不过分怀疑。她这些天确实是贪玩了些，加之睡眠质量不好，导致最近身子总是感觉到疲倦。
“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温知泠说。
徒有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什么梦？”
“不知道怎么说，很凌乱的梦。梦里看到了仇千尘，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徒有情嗤笑一声，说：“师妹，你都嫁给昭南王了，还敢在梦里与别的男人私会？”
“才不是你想的那种。”温知泠很是认真地解释了一句，又茫茫然地思索道：“梦里看到的天都是红色的……感觉这个梦境似真又似假。”
徒有情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温知泠，没有接话。
过了会儿，她问道：“师姐，阿醒呢？”
徒有情：“跟折柳在外面喝酒。”
简单收拾了一番，温知泠跟徒有情走到楼台处，折柳与闻人醒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看他们眼色古怪，温知泠半开玩笑地问道：“你们不会在说我的坏话吧？”
“当然。”闻人醒理直气壮，“看我被狗追了你都不管我，还不能让人偷偷说两句了？”
温知泠挑眉，道：“好，是我的错，我赔不是。”
“小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折柳关切地问道。
温知泠一脸轻松，“好得很，就是有点渴酒。”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折柳。
温知泠：“不记得了，不过师姐跟我说了，是你将我带回来的。谢谢你。”
折柳悠然一笑，说：“都是朋友，无须客气。”
桌案旁热酒的炉子蒸着腾腾水雾，好友几人坐在高阁楼台上，凭栏望月，推杯换盏。这样的夜晚，又如何能不怡情？
“小泠你想不想听曲子？我去取琴。”折柳说。
“好呀。”温知泠应道。
折柳善谈，温知泠与他二次相遇的时候，他便自作主张称她一声“小泠”。跟他相处，就如同与师姐和阿醒共处一般，没有丝毫不妥的感觉。温知泠以为，或许这就是缘分。
“姑臧城真美，感觉自己仿佛在很久之前来过这里。”温知泠偏身倚在雕栏上，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这么快就喜欢上姑臧城了吗？”徒有情也走了过来。
“喜欢。”她毫不掩饰，“姑臧城确实是个好地方，很自由。”
其实她心里清楚，自由是温长晏给她的，与这座城关系并不大。这座城只是充分让她体会到，这份自由给她带来的快乐。
徒有情勾唇一笑，说：“膏粱锦绣不应该都是更爱永安城吗？永安城尽是鲜衣怒马的豪门名贵，高风亮节，一尘不染。”
“可我本就不是什么膏粱锦绣，这里给我的感觉更舒服。”
温知泠觉得，姑臧城的一砖一瓦，都透着江湖气息与人情味。一国都城永安虽放眼皆是雕栏玉砌，琼楼玉宇，却平添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倒不是说永安城不好。相比而言，姑臧城更像是江湖儿女的烟雨平生。煮上一壶人情世故，祭一场风花雪月，再美妙不过。永安城呢？永安城是戎马英雄的荣誉殿堂，载了一程功名利禄，为一朝雁过留声。
总之，各有千秋。
身后传来娓娓动听的琴声，温知泠向身后看去，折柳修长的手指在七弦琴上翩跹起舞。
弹指一挥间，一曲终。
“又是《离忧》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就不能换一首曲子？”徒有情无奈地扫了一眼折柳。
折柳笑得和煦，他说：“小泠喜欢听这个。”
徒有情眯起眼眸看折柳，说：“天天小泠小泠的，你不会是活腻了要自寻死路，喜欢我师妹吧？”
折柳：“我当然喜欢小泠，就像喜欢情儿还有闻人兄一般喜欢。”
闻人醒险些被酒呛着，他连连摆手，说：“你快别恶心我了。”
“闻人兄怎么能如此嫌弃？”折柳一脸受伤。
看着眼前的场景，温知泠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以前就到过这里，也曾与这几个人一起对酒当歌。诡异得很，心头瞬间涌来一股想哭的冲动。
“你在想什么？”徒有情问她。
“不知道为何……突然间有些难过，总觉得我们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闻言，折柳和闻人醒突然安静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缘分。”折柳悠悠然地道了一句。
温知泠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这个时候，温长晏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她望着沉沉夜空，没来由地将他想了一遍。 昭昭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