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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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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求保险,天晴又在长春分会逗留了数日,以观后续。果然她的布置很快起了效果,石络那边并未发现有异,百姓们也飨于新的谈资,舆论风向说变就变。

  天晴走在街上看在眼中,放心不少,正想着现在打道回苏州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忽闻到一阵粽叶糯米香,原来长春人家忙着准备过端午。天晴一怔,拉住身边花姣问:“今天几号了?”

  “四月廿九。”

  “呀~险些把正事给忘了!”

  这天下午,陆竞兴冲冲跑来,挤眉弄眼搓着手:“听付叔叔和汤伯伯说,会长不准备回苏州了,要直接去扬州啊?”

  “嗯,是啊。”天晴已猜到了他的来意,淡淡应了一声。

  “会长从没去过扬州,哪里好吃哪里好玩概不清楚,不如带上我,就算不能做向导,鞍前马后也多个人侍候啊!”

  “无事献殷勤。”天晴乜他一眼,摇摇扇子道,“有什么要求我,说吧。”

  陆竞嘿嘿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们会长慧眼~其实……会长这次去,不是正好赶上绮香楼的花神大会么……”

  花神大会,百花齐聚万艳同赏,乍听之下风雅无比,是扬州温柔乡绮香楼的年度盛事,每在芒种时节前夕举行。

  与会的所有青楼姑娘都以花为名,客人以“买花钿“的方式竞价,得价最高者即为花王,出价最高者即为花王宾。说得雅点,是选美,说得俗点,其实就是妓馆取悦恩客的噱头,姑娘能卖出好价钱,出手最大方阔绰的恩客则能跟“花王”女神一夜春宵。

  天晴当然不指望如此艳福,但一个月前听说这事,觉得那色皮连为贵八成会去——自己一直找不到和他碰面的恰当理由,这倒不失为一个和他拉近关系的良机。

  根据付惜敏提供的情报,这连为贵如今不仅是扬州首富,还是扬州知府涂一宏的小舅子。十三年前,连家老爷慧眼独具,资助了当时赴京赶考路过扬州、每天连饱饭都难吃上两顿的穷举人涂一宏,二人酒过三巡,连老爷一拍大腿,把宝贝闺女许亲下嫁,说不论涂一宏这次能否高中,他都是连家未来姑爷。

  涂一宏大受鼓励,发挥超常,当年殿试高中二甲第三十八名。可能确实感戴连老爷“资”遇之恩,也可能读书人都好名声,更可能连小姐的嫁妆着实诱人,涂一宏发迹后,没有嫌弃连家三代商贾身份不显,撕毁婚约,欢欢喜喜就做了连家女婿。这位连小姐也确实旺夫,成亲不到半年,涂一宏步步高升,在泗州当了几年通判后,如今恰到扬州做了知府。

  此时连老爷已病逝,连为贵成了连氏当家人。有皇帝的封海禁令在前,行商对运河的倚赖尤甚。扬州地利得天独厚,又有亲姐夫坐镇一方,连为贵的水运生意做得更加风生水起。鉴于这层关系,天晴权衡一番,如果和那老连硬来,涂知府估计也要搅合进来。她帮朱棣跑腿,毕竟见不得光,越搞越复杂,怕有后患。

  不能威逼,就只能利诱。“花神大会”正是千载难逢(其实也就一载)的良机,届时大家一起喝喝花酒讲讲段子,谈谈生意其乐融融,说不定连为贵一高兴,请她上家中坐坐,那找金匣可就方便得多了。心里虽一直惦记这事,可一则时间尚早,二则马家父女和商队的事接踵而来,天晴忙前忙后,竟险险错过了时月。

  “你不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谁么?怎么,严姑娘也要参加花神会?”天晴拿扇子敲了敲陆竞胸口。

  “不不不不不~”陆竞连连摆手,“霏轻姑娘的美貌哪里需要跟人比?再说被选为花王,是要跟花王宾春风一度的,霏轻姑娘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怎么可能参加呢?我就想去看看她……”

  “呵呵,好在她不参加~不然你小子就是把你爹所有铺子都卖了,也要为霏轻姑娘博个头筹啊!”天晴嘲笑得毫不留情。

  陆竞倒不以为耻,反而连声附和:“是是是是是,会长说的有理。我确实特别仰慕霏轻姑娘,可我爹一向看不惯我往青楼跑,他一把年纪,我也不能老气他,是故平时他不让我跟着叔叔伯伯去扬州押货,我就不去。可这次是会长要去,会长看看能不能……顺便多带一个?”

  “你气你爹的还少吗?”望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天晴半是好笑半是感慨,这个登徒子居然也算是个情种。“好吧,这次你就随我同去扬州,负责赶马拎包。陆老爷那里,我自会替你交代的。”

  陆竞两眼放光:“谢会长大恩!谢会长大德!”

  长春到扬州自不算远,车楫两日便到。隔天花神大会才开幕,估计到时一顿饱酒少不了,天晴在付惜敏的小别业从容歇了一晚,翌日下午抖擞精神前往赴会。

  有道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天晴还没有十万贯,却有十万分的好奇。她原本就是个山姑乡下人,对于这个时代富庶之乡的认识十分苍白。此时还没有贯通南北的京杭大运河,民间海运更被禁止,作为苏浙漕运的中心,又是近江临海的盐产地,扬州的繁华壕气自不必说,连苏州府与之相比,也显得文秀有余,富贵不足。

  绮香楼不愧为此地高端会所的代表,搞的派对体面又有排场。一踏进前院,两排山茶花树红艳如霞,似美人迎宾。满庭的瑞香、玉兰、海棠、芍药、含笑、棣棠、连翘、茉莉、月月红、天竺葵、美人樱、矮牵牛散布婷婷,真百花竞艳,盈堂芳香,令人目不暇给。

  “晓艳远分金掌露,暮香深惹玉堂风。这赏花大会果真名副其实,恰逢其时!”天晴边敲着扇骨叩掌边拽文。陆竞连连附和,花姣在一旁闷声不语。

  鸨母最明识人,一看天晴气宇风度,陆竞点头哈腰的模样,就知她非同凡品,立马腆笑来迎:“哎哟~哪里块刮起的金风,吹来了这么位翩翩佳郎?之前从未见过,快把陆少爷都比下去了!敢问公子哪样称呼啊?”

  天晴略一点头,答道:“在下沈三。妈妈直呼名字即可。”

  沈三?苏集商会的沈三少?难怪陆竞这么巴结,一看就是个金主!鸨母心里大彻,笑容更添:“原来是沈公子大驾光临~老身失礼了。今次沈公子玉趾踏进绮香楼,想来不是为花神大会,就是为我们家的霏轻姑娘吧?”

  “妈妈说得既对也不对,沈某是想边赏这花神会,边幸睹霏轻姑娘芳容。难得来一次,妈妈还只准我存一个心思?”

  “呵呵呵~沈公子就是风趣!好好,老身这就给公子安排雅座,不管赏花还是看人,都管保公子尽兴而归!”说罢招唤底下龟公,让给天晴张罗小宴。

  天晴从善如流地坐进了席,正对着选花神的台面。果然好座都在一起,连为贵已经来了,位子就在对桌,就算他抠个鼻子掏个耳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以陆竞的身价,给的位子就要偏一些了。

  绮香楼是扬州一等一的大场子,自有自的规矩仪式。等了小半时辰,敲锣打鼓,戏班唱罢,花神大会才正式揭幕。

  当今圣上洪武帝是个什么都爱管的control freak(控制狂),对上至朝臣下至百姓的穿衣规范都有着严格限定,比如作为沈三这样商户子弟,就不能公开穿着绫罗绸缎,盛装不过里外上等棉布而已。即便付惜敏这样的大织造商,满坊的轻纱软罗,也只能供给达官贵人使用。至于娼妓这样的贱籍,则更受限制,须戴明角冠,披黑褙子,穿着不许与民间良家妇相同。

  虽说如此,然而好看的人套个麻袋都好看,第一位上来的姑娘就充分说明了这个道理。光听台下观众的赞叹声,天晴就能猜到她定是扬州城内新近当红的名花一朵。

  “春丽!春丽!”她阮咸在手,还未开始弹奏献艺,已有拥趸热情呼喊起她的名字。

  “诶~今天哪还有什么春秋冬丽,没见着那云鬓的鲜花么?这位是司花铃兰姑娘,各位贵客可不能再喊错了。”鸨母在一旁笑着纠正。

  一曲奏罢,龟奴高声唱价:“铃兰姑娘,钿花十八两——”

  “二十两!”

  “二十五两!”

  “三十两!“

  最后出价的正是刚刚高喊“春丽”的恩客,眼见没人再提出更高价码,龟奴又宣:“三十两一次……三十两两次……三十两三次……司花铃兰姑娘,花宾程安程公子——”

  春丽下台前向程安抛去一个千娇百媚的眼花,程安欢欢喜喜接下,又坐回席间,悠哉喝起茶来。

  天晴一时不解:“这什么玩法啊?”

  “花神大会当天,参选的所有姑娘都有底价,客人若看了中意,觉得姑娘堪为花王的,可竞价而拍。待结束时,不光是花王,每个姑娘都要与为她出价最高的客人共度一晚。不然馆里前后忙活几个月就做‘花王’一单生意,岂不亏死?许多恩客乐得哄相好高兴,自己脸面也有光,出手都阔气得很。现在铃兰是第一个上场的,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夺魁,就先把她的恩客记下来,称之为花宾了。”花姣早就提前把规则打听得一清二楚,向她细细解释。

  “哦~那可以,到时看那连为贵喜欢哪个相好,我就跟他竞价。他以为我存心和他抢,肯定气急败坏,没想到最后我拍到手却转送给他,量他必定惊喜又感激,和我痛饮三天,无醉无归!哈哈~”天晴喜滋滋地计划起来。

  “你真想跟他竞价?敢问你带了多少钱啊沈公子?”花姣苦笑着泼冷水。

  “诶~虽然我钱少,可陆竞他钱多啊!先让他垫着,日后还他就是了。”

  “你怎知他带的钱一定多?”

  “他特地来求见严霏轻,比朝贡都顶真,还不把能带的都带了?”

  花姣心觉事情才不会这么顺利,却也不想提早扫她兴,便不再言语。

  竞拍继续热烈进行,望着那班猴急火燎的众生相,天晴摇头:“不就改了个名字插了朵花么,人还是原来的人,怎么他们一个个都新鲜得跟以前从没见过似的?”想到士聪那一屋子在她看起来全都差不多的限量版篮球鞋,又叹息,“蠢,真蠢,男人的钱太好骗了!”

  花姣笑道:“那你也去找个男人骗他一大笔来,才不枉啊。”

  天晴本就是脱缰野马一般的思维,这时候早已无暇关心什么人性弱点,开始掐指头算起来——一二三……十五!怎么回事?这都上来第十五个姑娘了,连为贵怎么动都不动?瞧他看女孩子们表演歌舞曲艺满面春风嘻嘻哈哈打心眼儿里高兴的样子,也不像是深柜啊……

  “咦?”天晴有些没方向了。

  “看来沈公子的大计,要泡汤了呢。”

  “你别光顾看热闹啊花姣,快说说,依你看,这连为贵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呀,有时聪明绝顶,有时就糊涂至极。刚刚那鸨母不是也说了么,今天来这儿的,就两个目的,不是为选花神,还为了什么?”

  “严霏轻?”天晴一点就明。

  “嗯,我听说这位严姑娘架子极大,一年三百六十日,有三百日都不见客,管你多大的官多富的豪,她一句身体欠佳,就能闭门谢绝。上次曹国公设宴,想厚礼请她往应天国公府献艺一场,她都婉言相拒。江南富贾更不用说了,就是出价一千两买她一曲弹奏,也未必如得了愿。”

  做这行居然站着都能把钱挣了,还让掏钱的跪成一溜双手捧上!

  佩服~佩服~

  “所以她今天一定会出现,那些登徒子才眼巴巴地候着,百花都不看,专等她这朵大牡丹?”

  “花神大会是绮香楼一年一度的大事项,她是头牌,是台柱,怎能不出来答谢各位恩客镇镇场面?你再数数这堂中,近百号人,出过价的不过四五十,其他包括那个连为贵在内都干坐着,难不成是专程来嗑瓜子的?”

  天晴大悟,接而又叹息起来:“那完蛋了,我就是有天大本事,也没法让那位清高绝伦的霏轻姑娘看上我啊!就算真的她突然瞎了眼,我也不可能再转送给那个连为贵,否则陆竞那小子岂不要气得上吊?哎……这次算是白跑了。”

  正忙着扼腕……“嗯?那不是郭碧瑶么?”花姣掩袂惊叹。

  天晴循声定睛一看——怪不得这刚上来的十六号佳丽有点眼熟~真的是当初差点被葛思雄强霸、想要当街寻死的郭碧瑶!可她不该在北平郭家么?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扬州来?

  “新人杜鹃儿,见过各位客官。”鸨母笑眯眯地介绍,“杜鹃儿初来乍到,尚来不及学什么好才艺,还请各位多多包含提携。”

  龟奴直接在旁高声唱价:“司花杜鹃儿姑娘,钿花十五两——”

  “十五两?十五两就买一个姑娘?还不及王府一匹马贵!”天晴忿忿评论。

  花姣要冷静许多:“这都算高的了,郭碧瑶必定是清倌儿,鸨母既然过十五肯给梳拢,买来少说三四两银子,还是看在郭姑娘的好姿色上。要是碰到旱涝饥荒的年景,百姓典儿卖女,连一顿饭都换不了。”

  可现在北平一片昌和,也没听说什么天灾人祸,郭碧瑶好好的怎么会被卖了?还卖这么贱!必定又是那个该死的郭荣,一会儿眼睛没看住,又来盘算自己堂妹!

  台上郭碧瑶红着眼眶,一袭黑衣站在当地,望着下面一片如狼似虎的陌生人,双手交错咬着唇不敢动,真恰如带雨杜鹃,显得楚楚堪怜。

  “二十两!”

  不知是谁动了心,竞价已然开始。

  “咳咳……三十两!”这次的声音苍老中还带着一股酒糟味,一听就是哪个已喝醉了的色老头。

  “一百两。”

  直接加到一百两?!众人好奇下应声回头,出价的是一个相貌清俊的年轻人。立刻有议论漫漫纷纷——

  “乖乖龙地洞~一百两银呐!”

  “那个是不是……”

  “是苏集商会的沈三吧!”

  “他来扬州了?”

  “都没听说他要来,怎么一来就到了绮香楼?”

  “嚯~这还用问么!”

  猜测夹杂讥笑,尘屑一样在场内沸沸扬扬。天晴浑不在意。当初她不惜得罪朱棣才救下了郭碧瑶,如今却见她落到这样地步。她再不出手,难道眼睁睁看她被人糟蹋吗?

  花姣知她爱管闲事的个性,也不存希望劝止,只默默在心盘算随身带的钱够不够,接下来的买卖又要留多少资金周转才稳妥,还有人竞价的话她们最高能出到哪儿……

  天晴却乐观得多,眼见四周哗然后又哑然,觉得自己已胜券在握。本来嘛,一百两银子都够买两三处上好的铺面、一个不错的庄子了,要什么女人没有?谁吃饱了饭没事和她……

  “一百二十两!”

  抢?!

  天晴还不及想完就被狠噎了一口,吃惊不小。众人也和她一样,纷纷把投向她的目光向新的声源转去。

  “连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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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古言保留节目——逛窑子!(???)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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