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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y 4th(独立日)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代安澄 10785 2021-04-05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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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沐晟的奏章,张卿看看吧。”

  张之焕双手接过,抬目一扫,立时了然。“思伦法亡故了。”

  “不错。目今他的儿子思行法继位麓川国王,西平侯主张由朝廷颁旨,册封各地头人,分木邦(今缅甸掸邦北)、孟养(今缅甸克钦邦)、孟定(今临沧耿马)、大侯(今临沧云县)、南甸(今德宏梁河)五土州府,另设潞江(今保山潞江坝)、湾甸(今保山昌宁)、孟连(今临沧孟连)、者乐甸(今普洱镇沅)五长官司。”皇帝道。

  “如是一来,麓川国域仅剩勐卯、陇川弹丸方寸而已,再不足为患。”张之焕颔首接道,合起奏本,呈还于皇帝案前,“西南安稳,陛下便可放心平定燕藩了。”

  皇帝目光微冷。“可惜先帝所托非人。那个徐天晴……”

  张之焕同叹一声,又道:“好在燕王府长史葛诚已衷心归于圣上帐下,如今万事备矣,陛下大可望安。”

  “这是殿下出的计策吧?”燕王府内廷前宫厅内,天晴问道。

  思伦法野心勃勃,可其子思行法却并非王才。正因如今的西平侯沐晟派人找各地头人游说挑拨,撩得他们纷纷自立,麓川王国才变成今日的分裂之势。思行法忙着平叛内乱,已是焦头烂额,当然没有余力再来和陈善搞什么联盟夹击。

  可天晴向花姣打听过,沐晟不似其父沐英其兄沐春,论本事勉勉强强算个“守成之主”,要说能在各地早早草灰蛇线埋下楔桩,等到思伦法一死就薄发而起,实在不大像。这种阴沉而狠辣的招式,她认识两个人最擅此道——一个是陈善,一个便是朱棣。

  “礼尚往来。沐晟对本王示好,本王自然也要回报。”朱棣淡淡道。

  周王橚流徙的云南,正是先帝庶十八子岷王楩的藩国。听闻自从周王举家来到后,岷王非但没物伤其类,照拂一二,反而幸灾乐祸,对五哥动辄讥讽,肆意苛待,大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

  岷王自洪武二十六年就藩,为所欲为多行不法。沐府掌管云南戍边理政,常常要居中调和,平息官怒民怨,早已恼火多时。这次趁皇帝大刀削藩之际,沐府怒参岷王一本;皇帝正怕大家觉得藩王个个好人,真譬如瞌睡遇到枕头,朱笔一批,昭告天下岷王之罪,便将其废为庶人,远徙福建漳州。

  然而天晴看得明白,岷王欺男霸女、打杀吏民不是一天两天,沐晟偏偏挑这个时候上奏,面上是迎合皇帝,其实给的却是朱棣面子——谁让他和周王一母同胞亲兄弟呢?至于麓川,更是朱棣的一箭三雕:沐晟在皇帝面前表了功,忠臣干吏形象愈发稳固;西南大局未定,皇帝便不能召沐晟来京勤王:有沐府力镇南疆不失,他才能安心放手和皇帝逐鹿一场。

  这回朱棣召她详询之前京中情况,天晴就料到必有内情,趁机又问:“殿下,葛长史前天已经回来了吧?他有没有说过些什么啊?”

  朱棣挑了挑眉毛:“这还轮不到你关心。先下去吧。”

  “婆婆?”天晴被朱棣潦草打发,原先还有些不爽,哪知刚回后庭就有惊喜,立刻高高兴兴迎了上去。

  自从冯嬷嬷儿子张信回到北平,她就被接去澄清坊宅子住了。如今张信是北平都司副指挥使,为了避嫌,就是朱棣重病的消息传得满城皆知时,冯嬷嬷也不曾回过王府看望。

  “娘娘……”冯嬷嬷唤她一声,声音微颤,目光中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在闪动,似担忧,似惶恐。

  “婆婆是听说世子他们回来了,所以来看他们的吧?”此时闵海珠几个女眷也在左近,天晴自不声张,依旧笑眯眯问道。

  “正是。老身已有两年没见过二位小王子了,一直挂念在心。恰好前些天腌的几缸黄瓜萝卜入了味儿,是以前世子最爱佐粥吃的,就叫家里伙夫搬了些过来。”冯嬷嬷握住天晴的手拍了拍,“娘娘……近日也瘦了,可要好好保重自个儿啊。”借着为她指理鬓发,凑到了她的耳边。

  天晴只听她轻轻说了句——

  “小心那闵氏。”

  再被召见时,天晴看看前宫内殿的门槛,槛边和附近地砖上有些新鲜泥土,隐隐还泛着荧绿色的草屑点点,便抬步走进了门去。

  “看来你的缓兵之计可不怎么奏效。”朱棣张口就道。

  天晴点了点头。“刚刚我见到冯嬷嬷了,既然需要张信冒险亲自来报,应该不会有错,皇上马上要动手了。”那伙夫必然就是张信乔装的,可饶是他武艺高强,想毫不引人注意地一路从膳房摸到朱棣起居的前宫,也只能穿花拂草,钻爬滚打,弄得一身狼狈了。

  朱棣瞥了眼那泥痕,目光又转向了天晴。“何大侠近日功夫如何?”

  “最近的话马马虎虎,大约七八天之后,应该可以所向披靡。”

  “七八天……”朱棣沉吟了一下,“时间差不多。”

  ……

  北平布政使司衙门。

  “要了命了!昨天好端端放在使司内衙,怎会说不见就不见?这可如何是好!莫不如……再等一等?”指挥使谢贵抖着满脸横肉,声调惶惶,心急如焚。

  布政使张昺细眼一瞪:“怎么等?现在快马回京,告诉陛下咱们把缉拿燕王的文书弄丢了,等陛下再下一道旨么?”

  张信在旁道:“咱们又不是假传圣旨,宣过即可。反正王府那班臣属的逮捕敕令还在,只要断了燕王臂膀,他还插翅能飞么?对陛下总能交代。就是弄丢了诏书,也不算什么大事。葛长史刚刚送来密信,说如今燕王全无防备,正是执拿的好时候;倘如贻误机宜,让他有了戒心,集结起人马反抗,那等不到皇上下旨,咱们可全都要上吊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谢贵:“指挥使大人,您说是不是?”

  谢贵的亲侄儿谢兹,去年调领燕山中卫所千户,自从叔父升任北平都司指挥使,便开始洋洋得意仗势欺人,一日在骡马市街聚兵围殴平民,致人身亡,恰逢朱棣巡边而归,撞见此等惨事,怒而诛之。杀他之前,还道:“是本王替天行道杀的你这贼厮,指挥使布政使若有话说,直接来燕王府参见!”在场见者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朝廷派下来的狗官个个官官相护,可不怕,咱们大北平有燕王爷啊!谢贵打落门牙和血吞,心中记恨朱棣已久。

  闻他所说,谢贵抿唇不语。张昺却平平看了张信一眼:“听说令堂是燕王的乳母,信兄少时也曾在燕王麾下效力多年。这次为了主上,竟如此大义灭亲,当真难为信兄了。”

  张信正色道:“头可断血可流,倘若背主求荣,岂非连畜生都不如?”

  ……

  七月初四,艳阳高悬,整个北平热得如同发了烧一般,连天空的云彩也都被融化得无影无踪。呼吸的每一口气仿佛都是沸腾的热浪,吞吐之间,能将气管灼伤。

  张昺在这样的烈日头下干巴巴等了大半个时辰,终有些支持不住,擦了一把额头的大汗,问一旁的谢贵:“何故里面还没准备好?摆个香案,至于那么久?”

  “呃……那燕王既说重病,手都抬不起了,接旨须换朝服,总得……要些时间?”谢贵喘着气猜测,内衣早已湿透。

  “也未必是换朝服摆香案。信儿都已经送进去了,还有缉拿的名册。燕王不是都派人回了话,说会交人么?说不定现在正教训他们呢。”张信道。

  他真能这么乖乖合作么?张昺心中满满怀疑。

  “劳诸位大人久候了,请诸位入端礼门传旨。”恰此时,礼炮声响,王府内务总管黄俨出来鞠躬延请。

  “布政使大人放心,一千军士已将王府团团包围,倘遇异状,大人与末将袖中都有花火箭,只须一发,所有人便会荷兵攻入王府!”谢贵一见到黄俨就打起了精神,低声向张昺道。

  “末将必会时刻紧盯信号,在外候命,请二位大人安心!”张信肃容道。

  望着他满面的忠心诚恳,张昺嘴角微扬,拍了拍他的肩膀:“等看旗花信号,可太大材小用了你这位副指挥使。让谢大人底下镇抚来办就好。信兄还是一同进府吧!这样大功,如何能漏了你?”

  张信丝毫不以为异,喜笑颜开:“多谢布政使大人提携!”

  众人携着圣旨掼甲佩剑走过端礼、承运两重正门,再往前便是承运殿。只见殿外庭中果然已备好了香案净水,炉顶清烟袅绕。朱棣身披一层厚裘,正面色颓然地坐在一侧,脚边放着一个熊熊火盆,把周遭空气都燃烧得近乎扭曲。见他们到来,才拄着拐杖缓缓站起。

  “本王自患病以来,怪症不断,近日忽而周身冷战,不能自己,单单下床已是竭力,未及出门相迎几位大使……望请海涵。”

  见从来龙行虎步意气风发的燕王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张昺同谢贵都忘了热。张昺皱了皱眉,喟然道:“殿下保重贵体。今次我等受命来拿贵府官属,实则因为圣上下令,不可姑息了那些贪赃不法之人。但此举绝不是为与殿下为难。待查明真相,清白者自当放还。只是牵累了贵府,如此人事更动,守卫扈从难免缺漏。还请殿下放心,本使必会立即添补,力保殿下阖府安泰。”

  “张大人有心了。”朱棣一声叹息,微微抬了抬手,立刻有内侍官押着一群被反绑蒙口的文职武将从西首走出,喝令之下,齐齐跪在当地。

  “课税大事,攸关国体。不想本王督下不严,以至惊动圣听。怪只怪本王病体残躯,聋聩不察,长时来潦草诸务,才酿成这般祸事……那群无法无天之徒已按名册绑缚待罪,共计一百三十七名。有的喊冤有的犟嘴,吵得人头痛……本王是查不甚明了,都交予张大人审验吧。”

  张昺一目扫过,数目不错,便点了点头应声称是,刚向前进了一步欲取敕宣读,火盆突然翻起,赤舌高窜。一行众人眼前一片缭乱如舞,根本不明发生了什么。

  张昺暗叫不好,本能拉开袖绑,火箭抽环朝空一发!

  下一瞬,手腕一紧。他看着自己执着箭铳的手落在右侧一丈之地,接而胸中一热,双膝剧痛。视线所及,都是大片大片洇开的血色红花,艳似晚霞。朱棣就在那惊心夺目的红里,扯下厚裘……连同内里密缝的牛皮冰袋一起摔落在地。

  视野骤然低落。张昺看着他一身山文战甲,手中拐木飞旋迸裂,变成了寒锋如霜的宝剑。抬手之间,香案已被劈成两段。紧接玱昂之声破空而来,直递到他的喉头。

  然后是朱棣居高临下如冰川流泻的冷冷嗓音。“本王又想了一想。阖府安泰,本王自能保全。下属不力,本王自会管教。张大人一番美意,本王心领了!”

  那群待罪之徒此时已刷刷起立,原该反绑的手中各握刀兵。四周长剑如林,密密簇簇将他们包围。

  他扭头,谢贵平平倒卧血泊之中,一动不动。他手中的火箭也已拉开,可却无力般冒着残薄的黑烟。众人中,唯有张信依旧昂首站立,有些慨然地看着不远处他的断肢、和那枚同样注定哑无声息的花火。

  “张信!你……”

  “我的主上,唯燕王爷一人。”

  这,便是张昺在世间听到的最后声音。

  ……

  天晴回到王府时,见四周兵卫都已撤去,便知朱棣之举已经奏功。现在张信应该控制住了张昺、谢贵两人,城内军权悉由朱棣把持,心中顿时大定。

  从广智门进府,一直走到内廷三宫崇信门外,却见花姣和闵海珠正一脸凝肃地等着她。天晴不由一阵慌乱:“怎么了?”她们既然能好好在这里,证明王府中人都安然无事,那就只能是……

  “娘娘……妾身好害怕啊!前面、前面……”闵海珠指指外朝方向,话不成句,说着就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娘娘,要做好准备。”花姣有些鄙薄地看了闵海珠一眼,又转向天晴,“记得,这一切都与娘娘无关,错的不是你。”又轻声道,“她未见得好心,但我想……你总要知道的。”

  一时间,天晴心头狂跳,飞奔往前廷而去。花姣正要跟上,天晴已止了脚步,回头大喊一声“别跟着我!不能连你也卷进去!”

  待跑到承运殿前,天晴只觉脑中“轰隆”一声,脚下不由一滞。

  高阶低台撒落着滩滩殷红,或集或散,绘制成一大幅狰狞可怖的图案,兀自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她无法去计数这样的失血量到底是多少人的,五十、六十、还是一百?

  恍惚间抬起眼,他们的人头正高挂于三丈竿头,压压而垂。背对日光,仍能看见他们暴突眼珠,虽死犹恨的痛苦表情。天晴只觉一阵目眩,伸手想扶住凭栏却不得,竟一跤坐倒于地。

  “娘娘?你怎么过来这种地方!”马三保以为她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急忙奔来探看,一边张望四周,抱怨花侍女就算拦不住,起码也该陪在她身边才是。天晴却陡然来了力气,大声问道:“朱棣人呢?他人在哪里?怎么就任由王府这个样子!难道他也卷进了恶斗,受了什么重伤不成?!”

  马三保只道她是关心则乱,却不知为何语带愤怒,只得支吾回道:“殿下、殿下已经回了存心殿了,并没和他们动过手,也没受伤,娘娘别挂心……”

  天晴冷笑一声:“哼,当然了!殿下金尊玉贵,怎么会自己动手,料理这些小喽罗?”他当然更不会收拾,要的就是旗下将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顺我者昌,逆我者是什么下场!

  存心殿中。

  “殿下,葛诚已经抓到!他扮成庄稼人,跟儿子葛思雄逃到了齐化门,被我们的人识破拿下了。”

  朱棣点点头:“带他们上来。”

  葛家父子两人皆被绑成了粽子,给推搡着跌撞进殿。朱能大喝一声“跪下!”抬脚重重踢进葛诚膝窝,迫得他狼狈栽倒。

  朱棣俯视向他,惋惜般叹了一声:“葛长史,你可真对得起我。”

  葛诚已知无幸,索性昂然抬头,呲牙骂道:“朱棣!你狼子野心,逆谋篡位,人人得而诛之!要对得起你,便对不起这大明江山,对不起天下黎民!你要杀便杀,我葛诚死则死矣,绝不向你这逆贼磕头求饶!”

  朱棣往后一靠,居然笑了出来:“好一个‘狼子野心’。”目光转瞬一凝,“你不必求饶。你对本王不敬,本王可以不计较。但辱骂先帝,就如何都饶你不得了!

  “将这两人拖下去,凌迟千刀。务必记得,让葛诚亲眼看着葛思雄剐满百刀,再对他用刑。”他吩咐朱能道。

  “领命!”

  葛思雄此时早已肝胆俱裂,失声喊叫:“爹——爹啊——殿下饶命、饶命啊!不关我的事,都是我爹的错、他不听我的,我对殿下一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殿下——殿下——”

  葛诚先前已被城门卫打得受了内伤,见此情状,一时气急攻心,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咬牙恨骂:“畜生!孽障!就为了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多少年卑躬屈膝?早知如此,你生下来时就该扼死了你!”又转向高座上的朱棣,高声道,“燕贼朱棣!你莫得意太早,百万王师朝发夕至,你必败无疑,且看如何下场!你杀我,我有何惧?我死了,那是尽忠殉节,自有后人为我树碑立传;你死了,却要受百世唾骂,遗臭万年!遗臭万年——”

  朱棣嫌厌地皱了皱眉:“先堵住他的嘴,免得行刑未毕,他先咬了自己舌头。”

  天晴进来时,恰好撞见二人被连拖带拽拉走的一幕。

  看见她的表情,朱棣心里喟了一声,对剩下的张玉等人道:“都先下去做事吧。”

  天晴将写着他名字的缉捕敕令朝地上一扔,一言不发。

  朱棣看了一眼:“你有什么高见,就说。”

  “我能有什么高见,低见也不配有。殿下把我支开,不就是为了杀得痛快尽兴,没人出来多嘴多舌么!”让她趁夜偷了文书还不够,说什么冯嬷嬷可能会被发现泄密,有生命危险,把她打发去了澄清坊,傻乎乎地在那边守了一天。

  “你气我耍了你,害你白跑一趟?”

  天晴早已浑身战栗,强自忍住,脸色发白:“你耍我就罢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可,葛诚同你总算多年相识,主从一场。你要立威,一刀砍了他头就是,何必要他受尽折磨羞辱?这么昭告天下,说王府里出了个叛徒,很威风?很光彩吗?”

  “笑话!要不是多年相识、主从一场,对王府的事知根知底,他拿什么背叛我?拿什么去和你的张之焕交易?”明明想反呛她一句,不知为何,说到“你的张之焕”五个字,朱棣自己却是胸中一窒。

  天晴伸手朝外一指:“那前院里的六十二人呢?他们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拿朝廷俸禄,奉命办差,难道还能抗旨吗?我都已经替你偷了密诏,又有张信做你内应,他们决计拿不下你,你根本不必理会,把他们关起来就是了。可你——非要杀得干干净净,弄得屍山血河,才觉得舒服、觉得过瘾是吗?!”

  “徐天晴!这里不是你的卢家村,靠藏靠躲就能换一世太平!如今皇帝用心已是昭昭,嘴上仁明孝友,下手赶尽杀绝。于我,要么赢,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今天我不破釜沉舟、以血祭旗,极刑处置叛徒,其他人便会以为我意志不坚,心存侥幸思寻退路,未战,已先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我就是不懂!你说皇帝赶尽杀绝,心狠手辣,那你现在做的,和他有什么分别?说到底,恩恩怨怨都是你们朱家的事,你不服,找他去算啊!杀那么多不相干的人立威,你就比他强、比他英雄了?”

  “还敢跟我说风凉话!你不得罪了葛思雄父子,他不向皇帝告密,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这些人又怎么会死!”

  “好!好!我是罪魁祸首,人都是我害死的。怎么样?要不要我也认罪伏诛,脑袋送你一起砍了祭旗啊!”

  “你——”朱棣此刻终于理解了常遇春当时的心情,简直快被她气出血来,“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殿下是谁,有什么不敢的??索性把天下人都杀光,你就抱着全是死鬼的江山做皇帝好了!!”

  “臭丫头!你爹杀过的人多我十倍百倍一千倍,你怎么不说他?!”

  “那是我爹!你又算……”她仿佛忽然被自己哽住,声音突兀而停。明明已经截断的话音,朱棣却清清楚楚听到了下半句:你又算——

  什么东西?

  眉头倏地一紧,又电光火石般松开。他对她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存在,他早就习惯了,这回纯粹自取其辱,怪得了谁。只是,既然早已习惯……

  为什么还会心痛?

  天晴只道是自己出言冒犯了他,让他不忿语塞,可心下纠结再三,仍旧气愤难消,不愿让步。“我爹他早就知错悔改,自从隐居元宝山,一直反省往事,更立下重誓,此生再不杀戮一人。我自知人微言轻,不可能更改殿下的决定。只希望殿下功成之后,也能同我爹一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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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七月四真是一个宜搞事的良辰吉日 #- o -/~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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