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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低沉的闷笑后,鬼面人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也不再扯着嗓子故意让人听不出年纪、辨不出男女,抬手将那张鬼魅一般,纠缠了唐安宴这么久的莲花纹鬼面具摘下——露出一张与虞月卿极为相似的脸,面上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怅然欢喜。
唐安宴还在诧异鬼面人居然也有这么喜形于色的时候,又听他接着感慨道:“这一天,从雪融到枫红,本殿等得实在是太久了。”
“久?”唐安宴摇头轻笑,“不过两季长短,比起大殿下等了这么多年的筹谋,不过尔尔,殿下何时变得这么没有耐心了?”
鬼面人,也就是虞思源,顶着富商之子的名号,是为了隐藏自己更深的身份。
讲起来这鬼面人,其实也是可怜人,本该是九五之尊的命,却沦落到不得不遮遮掩掩,成日戴着张人/皮面具生活。
尊贵皇族中的落败者,原先有多风光,风头有多甚,失败的下场就有多凄惨。
眼前这戴着虞思源面具的鬼面人,便是当年和圣上争夺皇位,却因白莲教圣女,与皇位失之交臂的大皇子殿下。
若是齐天佑在这,估摸还得称呼这位一声皇叔。
唐安宴看着元弘盛如今的模样,忍不住暗叹,他爹说的果然不错,历史都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众所周知当今圣上是因为大皇子色令智昏,失了圣心,又替先皇铲除了白莲教,立下大功才登上的皇位,却不知这一段看似名正言顺的丰功伟绩下,隐藏了多少龌龊肮脏的算计手段。
在唐安宴的奇怪记忆中,当今圣上元弘业登基的那日,便是他暗暗赐死被先皇关禁闭的大皇子的日子。
元弘盛在提早得到消息的暗卫相助下,突破重围,逃出生天,虽然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刀痕,可这条命终归是保下了。
元弘一路逃往西晋,等抵达西晋时,身边忠心耿耿的暗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好在终于让他找到了白莲教尚存的教众。
凭借梁凝心留给他的信物,他摇身一变,成了西晋首富盐商虞有财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虞家,多年来为白莲教提供钱财物资供给,虞有财更是白莲教元老级的创始人,拥有佛母之称的梁曼吟是他唯一的亲人,圣女梁凝心更是他唯一的亲侄女。
天灾旱涝,加上先皇想要迁都燕京,加重赋税,强征男丁,民间早已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下,不少流民或是交不起税收的商人农民自发加入白莲教,谋划起义是为了过上能吃饱穿暖的日子。
然而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汉子,光靠一身蛮劲,哪是那些个玩弄权术,耍惯了阴谋诡计之人的对手?几次被击得溃不成军后,梁曼吟便决定让自己的女儿梁凝心,女扮男装进国子监拉拢人才。
背负着上千难民的殷切希望,梁凝心进了国子监,认识了当时接到圣命,隐姓埋名进国子监探查白莲教探子的二位皇子,都是意气风发、感情懵懂的年纪,与两人相熟后,梁凝心与大皇子日久生了情。
大皇子面对心爱之人,不忍隐瞒,便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进国子监的真实目的,却不想梁凝心听完他的坦白后,担心自己白莲教圣女的身份暴露,开始躲他避他。
梁凝心更是没想到先皇竟派了不止一个皇子进国子监,而自己的身份还被当时以大理寺卿之子的身份进国子监的四皇子看破。
心思深沉的四皇子,将她玩弄于鼓掌。
他告诉她,只要梁凝心假装移情别恋到他身上,他那元兄一向宅心仁厚、喜成人之美,定不会和自己的兄弟抢女人,放弃再纠缠于她,梁凝心信以为真,便时常与四皇子当着大皇子的面亲亲我我做戏,更是在一次醉酒失身后,彻底让大皇子伤了心。
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四皇子的阴谋——唯有让圣女相信自己有归顺之心,凭借使计得到了她的身子加之花言巧语的哄骗,才能从她口中探知到白莲教的消息。
儿女之情在这位四皇子眼中不过是可以利用助他上位的手段。
拿到确凿证据,得知白莲教窝点当夜,四皇子便悄悄进宫面圣,与先皇定下围剿的日子后,四皇子还故意给大皇子放了假消息,说梁凝心女子身份暴露,要抓她施以死刑,一心想要救人的大皇子让梁凝心假扮他的随从,想将她带出国子监,不想此举恰好如了四皇子的愿。
早在进宫面圣之时,四皇子便话里藏话,暗指大皇子和梁凝心似有私情,请示他父皇,是否该将围剿之事告诉大皇子,话里话外皆指告诉大皇子后恐会影响这次的围剿行动。
先皇自然不信自己看重的大儿子会被那样的贼女迷惑,然而帝王的疑心有时候只需给一点虚无缥缈的影子,就能放大到无数倍,担心四皇子说的是真的,先皇依了四皇子所言,派人在假的围剿日看住大皇子和梁凝心。
结果自己精心培养的大皇子竟真和老四说的一样色迷心窍,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大局要偷偷放跑白莲教那贼女!
先皇失望透顶。
围剿之事在那之后便全权交由四皇子和唐德处置,大皇子当夜还被禁卫军押回府上关了禁闭,而被四皇子带领的追兵围堵在文渊楼的梁凝心,得知是自己误信小人才使得白莲教被一举端掉时,自责羞愧迫使她在文渊阁上吊自杀。
大皇子得知心高气傲的梁凝心自杀后,察觉事有蹊跷,定是有人从中作梗,禁闭中的他几次三番偷跑,要面见圣上,却被误以为是被情所困,帝王应当心怀天下,哪能被儿女私情束缚手脚,想要成为一位合格的帝王就不该有情。
大失所望的先皇在那之后彻底放弃了大皇子。
而将围剿一事处理地相当稳妥的四皇子,自此成了太子的不二人选。
虽然古今往来的成王败寇,不该有什么怨言,可对大皇子来说失败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当时朝中支持大皇子的死的死,贬的贬,大皇子的母妃更是因教养无方被打入冷宫,贵妃娇生惯养了一辈子,寒冬腊月在冷宫那种活人吃人的地方,加上对大皇子的担忧,本就柔弱的身子哪里扛得住,活活病死塌上,尸骨凉了几日才被人发现。
大皇子经此教训,化身成虞思源后,一改往日的仁厚作风,为达目的,手段之多,无所不用其极,靠仇恨活在人世,凭借一颗替母报仇的心,走到了今日。
尽管元弘盛在做大皇子的时候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身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中,如此刚直、没有心机的人,又岂能长久?更不用说想要坐稳万人之上的皇位。
唐安宴不由地想到了齐天佑,或许菀妃和太子正是太清楚齐天佑的秉性,不想他重蹈元弘盛的覆辙,才骗他远离燕京那是非之地。
谁能想到,阴狠歹毒的鬼面人,也曾是和齐天佑一般的君子人物。
唐安宴刚拉回飞远的思绪,又听虞思源迫切地问道:“你快帮我找找,她去哪了?”
她?
唐安宴眉一挑,眸光了然,转瞬便想起来虞思源口中的她是谁。
还能有谁?可不就是那个改变他一生,如何也躲不过去,他也从来不曾想过要躲的情劫:梁凝心。
记忆中,唐安宴不知为何莫名其妙自学成才,会一些捉鬼招魂之术,而今他虽借助双鱼白玉能见鬼,也从钟灵口中得知一些阴间事物,可那都是皮毛,他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去给虞思源招女鬼?
眼见虞思源对他恢复记忆一事深信不疑,并且摆明了对他有所求,事到如今,唐安宴也不好反口说自己不会。
好在故弄玄虚,拉虎皮扯大旗是唐大少爷的看家本领。
唐安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一副身体极度不适的模样,扶着受伤的额角,‘艰难’地半掀眼皮看向虞思源。
大少爷娇里娇气虚弱道:“小爷这儿疼。”
转而手又抚了脖子,“这儿也疼,”眼皮一翻,气若游丝,缓缓地道:“小爷怕是要死......”
了字尚未来得及出口,人便一头栽回了床上。
表演那叫一个循序渐进,有理有据。
最后脑袋安安稳稳、精准地在绵软的锦枕上,晕的正到好处,心思不在此处的虞思源丝毫未发现异样,见唐安宴青紫着脸,瞬间不省人事,连忙喊人请大夫。
好不容易让唐安宴记起他来,可不能又像上元夜那样,乌龙地再死一回!
不是头一回失手弄死唐安宴的虞思源,心有余悸,焦急之下扬起一脸的怒色朝轻烟道:“都说了让你注意分寸,万不可将人弄死,你究竟是怎么办的事!”
无端被迁怒受责的轻烟垂着眸,知主子越发阴晴难定的脾气,恭敬立着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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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烟(秦言):打工人好难...... 爷不缺钱,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