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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宴喊人拿来了笔墨,大笔一挥,一张欠条便写好了。
只见上头写着:小人金应山甘愿做潘安再世唐安宴少爷的身前卒马前鞍,无论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为期一月,即日生效。
说是欠条,其实这与卖身契也无甚区别,就算唐安宴叫他去死,他也不能有任何异议,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比卖身契多了一条期限。
一月的期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却足够唐安宴随意使唤的了。
唐安宴放下笔,将欠条甩在金应山面前,金应山敢不签吗?
他自然不敢。
捡起墨笔刷刷地飞快签好了字,又画了押才恭敬奉上。
扬起的笑脸就差把忠字刻在脸上。
目送着唐安宴和那清秀小兄弟离去,金应山瞬间阴沉了脸,听了被唐安宴夸赞过的挠头打手一番述说,才清楚地了解了来龙去脉。
金应山气得面上涨红,带着怒火拿眼去寻惹事的坊主,暗想一定要将这有眼无珠的东西拖出去剁碎喂狗,方可解心头之气。
但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人影,连带着打手头子也不见了踪影。
他怒不可遏指着挠头小哥吩咐道:“从今儿个起,你便替了他两的位子,立刻将人给我抓回来,不论死活!敢在我金二爷眼皮下耍花头,爷要他死无葬身!”
从低贱打手转眼便成了坊主,挠头小哥被这好消息砸晕了头,身后好兄弟推了推他,才醒过神。
赶忙领命,同其他人一起告退。
事情看似处理完了,可金应山总觉得心里不安,无论是那张欠条,还是唐安宴问他关于丁顷白设赌局一事。
当即吩咐了管家,装了箱金子往兵部尚书府赶。
暮色暗淡,残阳如画。
唐安宴带着钟灵走出赌坊,暖色的晚霞映在他俊朗的面上,红润中带着喜气,只见他掂了掂腰间的荷包,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天快黑了还不回去吗?”钟灵伸手拦下往唐府反方向走的唐安宴问道。
“不急,小爷还有东西没买呢。”
“什么东西非今天买不成?一会要是唐叔......”见钟灵又开始絮叨没完,唐安宴忙伸手指了指街头一家首饰铺打断道:“就去那,买了我们便回,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见那首饰店确实也不远,钟灵妥协点头应了。
两人一同进了和玉苑,这是禹阳款式最全,品相最好的首饰铺,唐府所有玉器皆是从这采购。
赵掌柜一见两位小哥身着布衣,本不欲搭理,再打眼细瞧这穿布衣的竟是老主顾唐安宴,面上讶异立马隐了去,挂起笑脸迎了出来。
唐安宴豪气万丈将装着五百多两的荷包往柜上一拍,朝着钟灵咧开一口白牙:“随便挑,喜欢小爷都给你买。”
气势那叫一个豪横!
钟灵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这是在给她赔礼,难怪金应山拿那一万两做赔偿大少爷都给拒绝,原是打得这主意,诚意可谓十足。
钟灵转头眼眸含笑,大大方方对着唐安宴抱拳作揖:“那我就不和唐少爷客气啦。”
有生意做赵掌柜是满眼欢喜。
他最喜欢出手阔绰的唐大少爷,可看着唐少爷对一清秀圆脸的男子说出如此豪气之言,纵然是见多识广的他,眼底也认不出浮起一丝好奇与探究。
他见过带夫人来买首饰的,也见过带妹妹的,要么便是女儿,再不济也是外室,带兄弟来还说这般......暧昧不清的话,他是头一回见。
不由地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坊间传言,唐家大少爷好男风竟是真的?
两人自然不知道这番亲昵的举动竟让赵掌柜起了误会,只沉浸在琳琅满目的金石玉器中。
钟灵挑东西一向很快,一眼看中的,喜欢便是喜欢,一眼没看中的无论掌柜的夸得如何天花乱坠,她都兴致缺缺。
前后也不过一刻钟,两人春风满面走出了和玉苑。
合了钟灵眼缘的是一条蓝玉镂空的铃铛宫绦,下头打着豆绿的穗子,精致小巧,轻轻一晃还带着叮铃的悦耳声响,声音很轻,却很悠扬,她爱不释手。
杏眼弯弯,笑容甜美,脸颊的梨涡都透沁着心满意足,看钟灵笑得都快瞧不见眼珠,唐安宴紧随着也跟着弯起了凤眼。
他误会钟灵不守诺,平白无故和她发脾气,是他不对。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靠自个儿的本事赚钱给钟灵买东西赔礼最显诚心。
差点被那长得像赌精的坊主给坏了计划,好在有惊无险。
看着钟灵拿着打了络子的蓝玉铃铛系在腰间,步履轻快往家蹦去的背影,唐安宴走起路都像踩在大朵晚霞上轻飘飘。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兵部尚书府的朱门。
刚走到大堂便见唐德端着身子直立在中央,案几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脚下放着个红木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嬉笑打闹的两人进门。
一见唐德,两人立马噤声止了笑,一本正经地收起撒欢的蹄髈,规规矩矩上前行礼道好。
唐安宴垂着眸,心中打着鼓,看着地上那红木箱上金钩赌坊的字样,猜到今日去赌坊一事已暴露。
警惕地盯着唐德一双镶金嵌玉的官靴行至面前,他悄悄抬起凤眼。
只见唐德立起一只满是老茧,厚实坚硬的大掌,直朝脸侧呼来。
唐安宴心中一骇,赶忙闭眼咬牙,双手竖起护住俊俏脸蛋,哀嚎道:“打人不打脸,老头你好生无礼!”
呜呼哀哉还没喊出口,唐德的大掌却擦过他的脸颊,稳稳落在了他肩上,用力地拍了两拍。
诶,奇了,半点不疼。
唐安宴睁开眼,从手指缝中偷看,见唐德笑得千娇百媚,唐安宴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只听唐德口中哈哈,一张老脸写满了高兴,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赞赏地又拍了拍他的肩。
“金应山送来一箱金子说要给你赔罪,看来你这兔崽子除了会给老子生事,也能给老子赚钱,没白养,哈哈哈......没白养!”
唐安宴皮笑肉不笑看着唐德老当益壮,单手扛起箱金子大摇大摆去了书房,扭头看向钟灵,忍不住问出心中多年的疑惑。
“若是我和金子一同掉进水里,你觉得我家老头会救谁?”
“金子。”钟灵摊开手摇了摇头,毫不犹疑回道。
*
国子监,诚心堂。
诗经课放课后,钟灵正扯着唐安宴想说向如玉的事,就听韩季朝唐安宴吩咐道:“随我来。”
韩季抱起书,示意唐安宴跟上,而后起身出了堂。
唐安宴不屑地撇撇嘴,老狐狸回了国子监后,就像那鱼得了水,先生派头一起来,在国子监这座五指山里,他还不得不从。
跟着他走回了国子监先生住的斋舍,韩季独间的斋舍颇为清新雅致,屋里还燃着熏香,就见他进屋没多久便从里屋拿出一把画了红纹的白伞。
“先前只顾着子眠的伤势,忘了将伞还你。”
“就为这要我来一趟?”唐安宴指着没有江子眠依附的无用之伞问道。
韩季点了点头,“这是你的东西,理当还你。”
唐安宴耸了耸肩略感无奈,却还是伸手接过,吊儿郎当打趣道:“难怪你这般看重齐天佑那老古板,固执劲还挺像。”
韩季此次同行对唐安宴的性子也有了几分了解,胡话他没放心上,看了眼这怪异的白伞,露出点疑惑:“早就想问你,为何去密牢一直要我撑着这伞?”
唐安宴两手一摊,自然不会告诉他,伞下有鬼,为了让江子眠见他弟弟才让他撑着的。
只随口敷衍道:“我不也一直撑着伞吗?你就当这是迷惑非裘的行为,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唐安宴便转身要走,忽的想起什么,又转了回来,斜着眉笑问道:“先生与齐天佑说这江子眠的故事,是故意的吧?”
韩季云淡风轻的脸色倏地一变,目光微凉看他,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点到即止,唐安宴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十分没规矩地摆摆手,“随口一说罢了,不必当真,告辞了。”
走之前还顺了一根桌上的甘蕉。
韩季沉沉地看着唐安宴狂妄傲慢的背影,脸上忽而绽出了个如春风般拂面的微笑,一直看着唐安宴的身影没入拐角,才收回视线,无奈摇了摇头。
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够深了。
却不想......
是狐狸总归会露出尾巴。
若不是在学习大元律例的律课上,唐安宴无意中听到比他早两年进学的一位监生提起江子闲私宰耕牛的案子,他也不会想到韩季竟然这般会演,将他都骗得团团转。
同那监生细细打听后发现,原来韩季还同其他两位有着不凡家世且品行兼优的监生也提过此事。
很凑巧,皆是在文渊楼的那处荒废院子,赶上韩季对树缅怀才知晓的此事。
日子皆不同。
因此唐安宴便确定,韩季这是在钓鱼。
此乃愿者上钩。
想必韩季看了江子眠留给他的遗书后,便猜到那个包袱中有极其重要的东西,这东西还极有可能是造成江家接二连三出事的源头。
十年来他都不曾打开包袱,哪有君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其实韩季更多的是害怕打开。
害怕自己知道了里面有什么东西,便被卷进这阴谋里头,再也无法脱身。
他只不过是国子监中区区一个经书博士,既无权又无势,想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
许是从江子眠口中知晓了白莲教。
白莲教他得罪不起,因而选择视若无睹,但十年来心中愧疚难安,所以才会和他看重的监生详细地道出这个故事,想借他们之手救出江子闲。
齐天佑便是其一。
齐天佑大理寺卿公子的身份,再加上为人刚直不阿,若他能插手此事定能将江子闲救出。
然而齐天佑同其他两位监生一样,只是将他当成了个故事。
若不是唐安宴误打误撞掺和进来,韩季也没办法这么快将人救出。
唐安宴敬佩地叹了一声,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又是借刀救人,又是金蝉脱身的,计谋使得可真是恰到好处。
唐安宴一手扛着白伞,一手吃着甘蕉,闲庭信步晃晃悠悠朝斋舍走去。
从韩季住的斋舍回到天斋,若不想从诚心堂绕路,只得从百步坡走。
百步坡因坡度不高,足有百步才得名。
坡下有一座三元亭。
三元亭是为了给先皇立的状元碑遮风挡雨而建的,国子监接连出了三位状元,先皇龙颜大悦赐下此状元碑,立于九莲塘边上。
每每大考前总有不少监生会来此处拜一拜,以求好运,往常此处是没什么人的,可今日唐安宴在坡上远远地便瞧见了塘边围满了不少人。
以丁顷白为首,身后站了一堆谄媚狗腿子。
与丁顷白相敌对的是......
一长一短两人。
两人手中扶着的人浑身是伤,显然是范松。
唐安宴摇摇头,只道丁顷白又欺凌弱小,正欲不管,忽觉短的那位圆脸杏眸甚是眼熟。
此情此景,居然莫名熟悉。
定睛细瞧,范松身后两义愤填膺,满面怒容的竟是钟灵和那虞月卿!
眼看丁顷白拎起拳头便要朝三人去,唐安宴脚下的步子不由地加快。
几近于飞。 爷不缺钱,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