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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唐安宴茫然地看着入眼整片红的喜庆颜色,听着耳边的声音,如同牵线木偶下意识弯下腰,与站在他身前,一身华贵精美嫁衣的新娘对拜。
等回过神,热闹的鞭炮夹着众人的庆贺逐渐清晰入耳,被大喜日子的气氛感染,唐安宴心底浮起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
随着礼官高亢的“礼成!送入洞房!”
唐安宴满面笑容,牵着新娘的红绸正打算转身朝外走,忽闻门开门外响起一声急切的“慢着!”
唐安宴转头,便看见门口站着两人,一位是脸色苍白,灰扑扑一身伤的齐天佑。
他身后站着一脸愤愤,眼神冰冷,跟看禽兽似的瞪着他的.....
钟灵???
钟灵在门口......那他手中牵着的是谁?
唐安宴骇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红绸一端牵着新娘的脸,心凉了一半。
虞月卿?!
早在齐天佑出现之时,虞月卿便掀了盖头,一张我见犹怜的银玉面颊,泪痕斑驳,盈满水汽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门外那道修竹身姿。
紧随着齐天佑大喝一声:“你不能嫁他!”
唐府的禁卫军拔刀而来,顷刻将喜堂围得滴水不漏。
一堂的宾客交头接耳,兴致勃勃地讨论眼前看起来关系错综复杂的抢亲现场。
喧闹之际喜堂里一道灰色身影闪过,小武瞬间站到了唐安宴身侧。
只见他垂着头,低声认错道:“对不起,安宴哥,钟灵的软骨散太厉害,我一时不察......”
未等小武说完,齐天佑踏门进来,直直看着一身红衣的唐安宴,身上挂着彩却仍旧君子翩翩,好言相劝:“强扭的瓜不甜,月卿所爱之人并非是你,你用尽手段强娶也绝不会有好结果!趁尚未修成苦果,收手吧!”
唐安宴没细听齐天佑的话,在得知和他拜堂之人不是钟灵后,就处在愣神的状态,好一会,回过神,看向齐天佑的眼神里却是埋怨,“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看齐天佑这一身突破万千险阻,赶来抢亲的架势,怎就不能再快些,在礼成前赶到?
不满自己和旁人行了夫妻礼的大少爷出口反讽责怪。
“强扭的瓜甜不甜,爷不尝怎知道?”
唐安宴正生着闷气,嘴上不自觉地说着违心的话,焦急的眼神时不时望向钟灵,想解释什么却无法开口。
这才发现自己的言行举止好似不受控。
这时一道讥讽的声音从堂内主位上响起,“我当是谁,扰人喜事还这般理直气壮。”
声音有些耳熟,唐安宴抬眼看去,一身着暗红紫色云锦纹、腰系金翠玉腰带、头顶金羽冠的男子,从唐安宴方才拜高堂的主位上站起。
那人缓缓朝齐天佑走去。
长得正气凌然,一副正派模样,又做如此华贵打扮,明显是皇家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他摇着头啧了一声,接着嘲讽齐天佑道:“六弟来喝喜宴也不收拾收拾自己,这副样子鬼还来抢婚?亏你还是皇家人,大学士教的礼教都喂狗肚子里了!”
鲜少能在齐天佑那张云淡风轻的古板脸上看到愠色,好似忍了许久,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今日这般仪容不整,还不是全拜四哥所赐?兄长所赐,皇弟的哪敢辞?瞧四哥今日穿的隆重高贵,可皇弟私却以为,确实美中不足......”齐天佑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全然不顾平时重视的君子风度,伶牙利嘴讥讽道:“四哥今日出门可是忘记将自己胸口那颗丑陋不堪的黑心也打扮打扮?”
纵使穿得再衣冠楚楚,也难掩饰其虚伪小人姿态。
听齐天佑喊那人四哥,唐安宴终于想起来这人不是当日燕京国子监文学比试切磋,自称林茂的北雍魁首么?
他果真是四皇子,元景宣!
唐安宴诧异地看了元景宣好几眼,不解他成亲为何四皇子会来?
元景宣听了齐天佑明讽的话半点没放心上,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端着笑脸走到唐安宴身侧,抬手便要勾住他肩膀。
唐安宴微掀眼皮,抬脚往后一避。
面无表情盯着元景宣尴尬收回手,丝毫不顾及他皇子的身份,半点不给面子,问:“小爷和你很熟吗?”
熟到可以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元景宣强装镇定挂上的笑靥,差点因唐安宴的那句“四皇子请自重”破裂。
唐安宴这纨绔,仗着他三哥看重,眼高于顶、嚣张狂妄,连他这个四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但转头想起今日自己是替三哥来主持这婚事,大局为重,元景宣不得不压下烧上心头的怒火,笑脸依旧是那张笑脸,却一直僵硬着,很是勉强。
虚伪假面,看得唐安宴很是嫌弃。
元景宣假装没瞧见唐安宴冷面煞星神色,安分站在一旁,讨好道:“唐兄说笑了,是我管教无方,叫我这不懂事的皇弟惊扰了唐兄的大喜之日,我先替他赔个不是,今日可是我们唐兄的洞房花烛夜,闲杂人等唐兄都无需管,我自会替你处理......”
大尾巴禽兽又装什么孙子?
唐安宴眉头一皱感到狐疑,扫了眼钟灵此刻他可没心情听无关紧要的人废话,转而想将手中的红绸往元景宣滔滔不绝的嘴里一塞,再送上一句:“要洞房你去洞,小爷可不感兴趣。”
却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非但如此,脑中所想和手上动作,还截然相反!
唐安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跟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强行将虞月卿搂在怀里,勾出一抹嚣张狂妄的微笑,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典型反派嘴脸......
这绝不是他!
不说他绝不会以这么亲密的姿态抱虞月卿,就是这样欠扁表情,有损他俊美容颜的表情,他唐大少爷绝对做不出来!
直到现在,向来逻辑清晰的唐安宴,也没理清楚这奇怪的事情发展方向。
此时此刻,无论是他本人,还是这喜堂,处处都生着诡异。
唐安宴的疑惑,一箩筐都装不下,其中最让他感到困惑的不是新娘为何是虞月卿,而事——他成亲,为何他家老头唐德居然不在,反倒个莫名其妙的四皇子坐在他爹本该坐的位子?
再加上一向称呼他为少爷的小武,居然没大没小地喊他“安宴兄”???
他一定是在做梦!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唐安宴的目光落在钟灵肃穆的脸上,心微沉。
钟灵怎么可能用那种厌恶、失望的眼神看他?
纵使是梦,唐安宴也受不了钟灵那样陌生、厌恶地像是看败类一样的眼神看待他!
唐安宴想越过齐天佑,去和钟灵解释这都是误会,然而他的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迈不开半步。
好在,钟灵抢先一步,朝他走来。
齐天佑一把抓住钟灵的手腕,摇头阻止。
钟灵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齐天佑担忧地蹙着眉,被钟灵坚定的目光说服,无奈妥协,松开手,放任她走到唐安宴面前。
“安宴,收手吧,你这样你爹泉下有知,走也不会安心。”钟灵语重心长劝说。
他爹泉下有知?老头死了??
唐安宴震惊失神的瞬间,却听一声嗤笑从自己凉薄的嘴角泄出,“安心?他弃我一人随我娘去的时候,不是挺安心的么?我成亲不也是为了替他唐家延续香火,他有什么好不安心的?”
“倒是你这么急着带齐天佑赶来拦我成亲,可是舍不得我?”唐安宴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挑着眉眯着眼不正经地笑。
放荡样子看得钟灵蹙紧了眉心。
看着唐安宴屡教不改的模样,钟灵垂下不善隐藏的杏眸,悄悄将一枚银针撰在手心。
他果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在国子监无惧被欺凌报复,仍保持一腔赤子心的少年了。
这么看来,或许她找了这么久的鬼东西,就藏在他身上!
齐天佑见唐安宴气势汹汹,还对钟灵动手,以唐安宴睚眦必报的性子,他绝不会放过带领他绕过唐府迷宫一般花园的钟灵!脑中浮现唐安宴在国子监时,对付与他为敌之人,一个个残忍的下场,齐天佑当即脸色一变,抬脚想要去阻拦,却被小武挡地严严实实。
无奈他只好朝唐安宴喊道:“是我非逼钟灵帮我药倒小武,带我进唐府,我们之间的恩怨和钟灵无关,有事冲我来!唐安宴,你别动她!”
“别动她?”唐安宴眼中的冷笑瞬间隐匿,仿佛又回到了国子监,发现真相的那日,胸口隐隐作痛,掐着钟灵的脸往身前一扯,忽视她的惊声呼痛,扯着嘴角嘲笑道:“为了他,你还是什么都愿意做,只可惜人家心里根本没你!”
说这话时的愤怒、悲伤瞬间席卷唐安宴心头,随即脑海中闪过几个零星片段,更是让唐安宴无所适从。
这里的一切与他的认知相差太多,尽管身边的人依旧是那些人,可这些熟悉的人却又无比的陌生。
在这,他依然是禹阳横行无忌的霸王,却不是以兵部尚书之子、堂堂唐家大少爷纨绔唐安宴的身份,而是以新上任替圣巡察禹阳的燕京大司马身份,在禹阳只手遮天。
唐家,早在他七岁,他爹唐德无法接受他娘的逝世,随之殉情之时,就已经没落。
当时圣上看在他唯一的好友玄机的面子,以及唐德多年为他收敛钱财,忠心耿耿的份上,让孤苦无依仅剩一个阿福管家和小武陪伴的唐安宴仍留在国子监进学。
本是皇恩浩荡,却因唐德生前树敌太多,此恩宠成了唐安宴的噩梦。
以丁顷白为首的各家纨绔,早就看不惯唐安宴以前的目中无人,不将他们当回事,而如今唐安宴失去了靠山,如此良机,他们怎会放过?
于是唐安宴沦落为和贱籍范松一样,成了国子监人人皆可欺辱的对象。
多次反抗却遭到更甚的报复,禹阳无人敢助他,唐安宴逐渐从玩世不恭的小少爷,变成了沉默寡言、懂隐忍克制,心机深沉的双面人。
而在他十八岁那年。
表面上是谦谦君子、性子却极其古板的齐天佑、什么不平事都看不过眼的虞月卿,以及救过唐安宴二爷爷唐徐生性命,一直想进国子监开开眼的钟灵。
陆续进了国子监。
难得让唐安宴敞开心扉,却没想到他满怀真心想要相信的人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唐安宴生性是个不肯吃亏,睚眦必报之人,尽管年幼的他碍于形势,无法做到,可一笔笔账,他心里记得是清清楚楚。
还记得那次秋猎大考,他和范松一武一文,靠实力拿到了魁首,获得在来禹阳秋猎的圣上面前露脸的机会。
然而丁友桂仗着自己是掌管国子监的礼部尚书,联合祭酒,暗中运作,想要让丁顷白和另一官生顶替他两的名额。
此事正巧被小武听见。
唐安宴知道后,气愤难当,可无权无势,他压根没办法保住这可能可以改变他未来的机会,百愁莫展之际,赵任凡突然来找他。
说要带他去见个人,只需他允诺入教成教徒,那人便能帮他度过此次危机,大富大贵指日可待。
唐安宴可不是喜欢被人操控的人,然而范松却无法放弃能让他脱离贱籍、摆脱欺辱的难得机会。
他没瞒着唐安宴,丝毫未犹豫,入了白莲教。
不得不说白莲教神通广大,而白莲教当家的鬼面人有意招安唐安宴,尽管唐安宴并未答应,他却依然出手相帮。
在白莲教的刻意下,唐安宴因为街头替寿王解围,入了寿王眼,被寿王引荐给了圣上。
也正是在这场秋猎上,唐安宴制服太子好不容易猎回来,却突然发狂、差点伤了龙体的棕熊,得了圣上青眼。
唐安宴救驾有功,当圣上得知他是已故唐德之子,想起当年唐德代他围剿白莲教,助他坐上至尊之位的功劳,直道“虎父无犬子”,恩赏无数,并钦点让他结业后进燕京兵部历事,摆明了培养之心。
得此好消息,唐安宴首先想到的就是钟灵、范松、齐天佑和虞月卿他们,顾不上身上因被棕熊所抓留下的伤痕,急着想与他们一同分享这喜悦之情,却在齐天佑营帐门前,让他不小心听到他们在怀疑他!
猎场上出现棕熊已是奇怪,还正巧被太子所猎,再加上棕熊早不发狂晚不发狂,偏在他太子哥呈到圣上面前时,挣脱束缚直奔圣驾去。
种种巧合加在一起,让他们生了疑,猜测是有人故意想让太子背锅,一旦圣上因此受伤,只怕太子之位是真的保不住了。
而此事明面上获利最大的就是唐安宴!
“安宴兄......性子颇有些偏执,国子监里虽时常有人欺辱他,可他背地里暗暗下绊子不露痕迹地报复,也是常有的事,前段时日他还担忧来不了这秋猎,也不知怎的突然走运让寿王引荐,结合今日种种,会不会,是他陷害太子......”
齐天佑尚未说完,虞月卿立即出声打断。
“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行事决绝,为人有些阴沉,让人捉摸不透,可你看他对范松的维护,他不会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更何况他为何要陷害太子?。”
“或许......他向三皇子投诚了?”钟灵冷静猜测道。
虞月卿看向她,焦急道:“怎么连你也不信他?”
“并非不信他,我只是合理地猜测,你忘了我们那日见到他和寿王、三皇子、四皇子一起去逸翠居畅饮?我看三皇子对他赏识的很,似有招安之意......”钟灵摸着胸口的双鱼白玉,想着自己在书中看到的剧情,若有所思地思考了一番,担心唐安宴心急昏头,利欲遮眼,已经被三皇子一派所蛊惑,随后道:“猜来猜去,终归没有证据,不若我去试探一番?”
唐安宴站在营帐门口,帐子里透出莹黄的暖光照在他苍白的面颊上,手臂上被棕熊抓出的伤痕仍在滴血,却及不上心里那一种被撕扯开的疼痛。
他就知道,他不该对人交心。
猎场林间的夜风,带了秋末的寒意,如同冬日一般刺骨,冷的唐安宴的一颗心像是被封在了冰雪里,恼人的刺痛后,只剩无尽的麻木。
他们从来不信他,还想着试探他?
唐安宴勾起一丝冷笑,看着夜风卷起营帐门帘的一角,露出被跳动烛光染成暖黄色的三张曾给他温暖,让他无比欣喜的熟悉面容。
突然感到极其陌生。
转身离去之时,地上一小滩朱红鲜血随着被践踏的真心破碎,一同没入了泥泞的草丛。
那之后,唐安宴虚与委蛇的笑容里,便没了真心。
如他们所愿,成就了今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毒辣的大司马。
钟灵诧异地盯着突然红了眼,气势逼人的唐安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强忍着没露怯,手中的银针又紧了紧。
唐安宴功夫了得,加上有勇有谋,这才叫他坐上的兵书尚书之位,来硬的她绝不是对手,她必须想个法子一击致命。
钟灵脸上的防备忌惮,深深刺痛了唐安宴,唐安宴自嘲一笑,随后收敛冷笑,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若是来恭贺爷大喜,那么请昔日的同窗喝杯喜酒,也是情理,可若是来闹事,别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
眼看小武带着禁卫军围了上来,钟灵目光灼灼,盯着唐安宴质问,“所以你以前在国子监对我说的话全是骗我的?”
秋猎后,唐安宴一改往日的阴郁,顶着那样一张如玉面容的阳光少年,缱绻情话格外殷勤,钟灵见惯了地府歪瓜裂枣的各色恶鬼,初入人世,哪能抵抗得了这般美色,若不是她发现唐安宴对她胸前这双鱼白玉格外在意。
光看他那真假难辨的演技,她差点真被骗到!
唐安宴突然的性情大变,尽管他解释了是因为国子监再无人敢动他,他无需掩饰真性情,可多年来的性子又岂是一朝一夕,说改就改的?
再加上他几次三番和她打听这块地藏给的,用无数鬼魂愿力孕养出,能辨鬼、收鬼的双鱼白玉——或许不慎被阎王的宝贝孙子,从地十八层地狱里放出来的千年厉鬼,就藏在唐安宴身上!
钟灵看唐安宴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千年的厉鬼,附在人身上,激发人恶念以及隐藏气息的本事一绝。
眼看双鱼白玉逐渐褪去朱色,化为透明,离她将功补过回地府的期限将至......或许她不该再犹豫?
钟灵紧张地捏紧了银针,盯着无视她的问话,扯着不情愿的虞月卿侧身要走的唐安宴,趁其不备,紧随着口中最后一声“安宴”落下,唐安宴转过头,一枚泛着银光的银针,瞬间刺入他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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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三次元比较忙,不能保证日更了,稍微等我几天 爷不缺钱,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