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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到家里,我鼓起勇气,掏出了今天曾拿起过无数次又都放下来的手机,把备注为未然的电话号码找到,我又一次犹豫了,就像昨天在她的房间门外时一样,我很害怕,会收到相同的结果,我不知道该不该给她打这个电话,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我的电话,她可能还在气头上吧。
犹豫了很久,我闭上眼睛,努力不去看未然这两个字,心一横,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一声,两声,三声,我的心犹如坠入了深渊,大脑一片麻木,我不知道铃声到最后一共响了几声,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电话也都没有接通,也没有听到未然在我耳朵里已经渐渐变得熟悉的声音。
深夜三点钟,从床上爬起来,裹的略为严实的我穿行在已经几近无人的街道,这边刚交房没多久,还没炒起来,原本就没有多少人,这会人就更少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门来,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只想找一个能让我心里不那么空落落的地方。
转过一个街角,一个五彩斑斓的夸张广告牌吸引了我的目光,那个广告牌上大大的上书两个大字——“久乡”,久乡右下角也是两个字——酒吧,不过酒吧这两个字没什么存在感,个头不大的他们蜷缩在久乡的威势之下。
第一眼,我内心是高兴的,我认为我找到了一个能让我平稳度过今夜的地方,第二眼,我觉得这酒吧名字很独特,虽然广告牌设计也太土了点。
酒吧不是很大,里面没什么人,为数不多的一两个服务员在其中游走,可能是由于小区刚落成,也可能是夜已经深了。
看着店里唯一的一桌客人,我最终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吧台内有一个调酒师,这是一个打扮妩媚,穿着性感的年轻女人,靠坐在那里,手撑着头,正盯着空气发呆。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存在,她抬起头往我这边看,她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对视到一起,我们彼此的眼睛无可避免的在这一瞬间交织着。
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再也没法移开,我不是那种见了美女就挪不动步子的人,而是她的眼睛,使我深陷了进去,怎么说呢?很复杂吧,与未然的灵动不同,她给我的感觉是忧伤,忧伤藏在最深处,表面上铺着一层笑意,可我怎么看,怎么感觉这层笑意是那么的牵强。
“这或许就是现实吧!”我心里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喝什么?”和我对视了两秒,她移开目光,淡淡的问我。
“随便吧,有能让我今晚睡个好觉的酒吗?”我也赶紧移开头,避免再次出现这么尴尬的失态,第一次见面就紧盯着人看,这确实不怎么礼貌。
“嗯?”她撇了我一眼,“你是在逗我吗?只要是酒,都能让你睡个好觉。”
说完,她没有再理会我,自顾自的开始调酒,我看着她熟练的拿起各种辅料,噼里啪啦的就倒在一起,又用碟子一点点挤出来。
她做的很专注,从头到尾,我都有一种被忽略了的错觉,这使我开始怀疑我的存在是否真的合适。
“好了,你尝尝,今天算你运气好,一般人可喝不到我这杯酒。”
她的声音把我从短暂的出神中拉了回来,看着她递过来的一杯橙色的液体,我很想问她一句:“你确定你鼓捣半天的这玩意是酒?”
我自认情商不是很高,但我也知道这句话问出口有多么不合适,就算是为了她刚才的那一份专注,我口中说了声谢谢,把那杯我认为不是酒的酒接在手中,也许是我对于酒这种液体的了解太过小白吧,就这杯酒的卖相,在我眼里,相等于橙汁。
我当然不会真傻傻的认为这杯酒当真是饮料了,俗话说,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这杯奇怪的“酒”也一样,谨慎起见,我只是呷了一小口,老实说,就这一小口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比白开水甜一点,就连舌头上的味蕾都没能调动起来,这一刻,我否认了我刚才认为它是橙汁的想法,这是对橙汁的不尊重。
“又不是毒药,你这么小心干嘛。”我正专心的品酒,她不悦的声音响起。
“啊?”
她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专心对付酒的我整懵了,除了对美丽事物的谨慎以外,更多的是我觉得以她刚才的专注程度,如果我一口喝下去,就好比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暴殄天物,是对她的不尊重。
“喝酒有你这样喝的吗?一口闷下去。”她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也变得强硬。
“啊?”
看着杯子中的酒,我犯难了,这就是杯水一口我也喝不完啊,更何况是酒了。
“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不要再磨磨唧唧的啊,大喝一口,我调的这杯酒不是给你小口品尝的,这是酒吧,不是品酒会。”她咬牙切齿说道,目光恨恨的盯着我。
“啊?好,好。”她的这句话,彻底将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击溃,我缩了缩头表示歉意,一口喝掉了半杯酒,半杯,已经是我的胃对于这杯液体一口下去最大限度的容量了。
排开刚才没有意义的那一小口除外,这酒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顺滑,还有点腥辣,夹杂着丝丝甜意,也是此刻,我才明白,原来酒这玩意可以不用调动喉咙往下咽,它自己就能滑下去的啊。
它滑到喉咙里时,我开始感受到它温润的酒劲,柔柔的,一直滑到肺部,再到胃里,酒到胃里后,这股温润的舒适感觉也渐渐散开,淡去。
我心里感慨,这特么才是喝酒啊,以前的酒,白它娘的喝了!
我来不及发表感言,像是恶狗似的,赶紧端起杯子,毫不犹豫的把剩下的半杯通通灌进了嘴里,我第一次有一种感觉,酒这种液体,也能让没有酒瘾的我欲罢不能。
“你这杯酒有名字吗?”我坐在高脚凳上,陶醉的感受着这股液体慢慢的滑到胃里,待到酒意完全消失,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有。”她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看着我的表现,虽然从她的面部表情我无法得知她的内心活动,但是她藏在眼睛里的热切却被我敏感的捕捉到,回答了我的话后,她低下头,开始擦杯子。
“我可以再来一杯吗?”我的语气中透露着激动。
“不能。”
“好吧。”我没有再询问,此刻就好比电影中的场景,一个深藏不露的调酒师,或者说一个身怀绝技的调酒师,达到她们这个级别,都会有一个奇怪的规定,其他人的规定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我眼前的这位奇怪的调酒师,她奇怪的规定,就是美酒仅此一杯。
“如果你还想喝酒,你可以找个位置坐下,你要是酒量不好的话,那我奉劝你还是少喝点,刚才那杯酒的后劲挺大。”她再次斜了我一眼。
我扫视了一眼酒吧,就这一会,那唯一的一桌客人已经结账走了。
“这里多久关门?我想多坐一会。”我抬起头,再次对视着她的眼睛,眼神诚挚。
“这个看我心情,随时都能关门。”她戏谑的望着我,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我从凳子上站起身,心里惆怅,看来我又得再去找一家酒吧了,我心里也明白,即便再找到一家酒吧,我可能也坐不长,也就只有这家酒吧是最契合我现在的心情的,“在哪结账?”
“你如果想多坐一会,我总不能赶人吧,毕竟顾客是上帝嘛。”她说着,拿起调酒的器具,又开始忙活起来,“坐吧。”
奇怪的是,她又调了一杯刚才的“橙汁”递给我,我开始困惑,难道她的规定不应该是仅此一杯吗?
又享受了一杯,我忍不住问她:“这酒是你自创的吗,味道很特别,和我在市面上喝到的很不一样?”
她没搭理我,其实我不是个絮絮叨叨的人,可能是由于这两杯酒实在是让我感觉太良好的原因,我又多了句嘴:“那你有没有想过为它取一个名字呢?
“没想过,我调制了很久,严格来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那我岂不是你的小白鼠咯。”我忍住调笑道。
“差不多吧。”她也笑了,这还是我今晚第一次见到她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坐在我面前,一副苦大仇深的潦倒模样,我就想,如果调出来给你喝,你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你是第一个喝我这杯酒的人,你应该感到荣幸。”
“不会吧,这么戏剧化吗?”我觉得难以置信。
“嗯,看样子我的决定没错,你的反应我很满意。”
我忍不住砸吧砸吧嘴,“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效果,但我认为今天晚上你这两杯酒是我喝的最享受的一次。”
“哈哈哈,承您吉言。”她听了我的话后,显得很高兴。
她说完这句话过后,我们沉默了很久,期间,她又调了几杯酒给我喝,令我失望的是,这几杯酒都是很普通的鸡尾酒。
看的出来,她很兴奋,我不知道是她成功调制出了这杯酒而高兴,还是我的夸奖起到了效果,她也给自己调了一杯,端起了酒杯,和我碰了碰。
“嗯,味道不错。”她拧着眉头,把涂着玫瑰红的嘴唇砸的叭叭响,“意想不到的效果。”
听到她对自己自创酒的评价,我报以微笑。
“谢谢你。”她突然抬起头,很认真的望着我。
“为什么谢我?我对你并没有任何帮助。”
“因为今天看到你,你的颓废和你的落魄,我才有的灵感啊,看到你我才突然想起改良这杯酒,平时调出来的酒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所以谢谢你。
“哈哈,那我真是不胜荣幸。”说完,我和她再次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酒,心里不禁纳闷,现在我的形象有那么不堪吗?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汪睿,你呢?”
“啊,汪睿,我叫许久久。”
“那外面的店名就是你的名字咯。”
“是啊,不行吗。”她说着,还调皮的举起了拳头。
“行,行!”
“看来,你很喜欢和酒打交道。”这是我今天第二次没头没脑的想法,和第一次不同,这次我是说出来的,我觉得我这个问题很愚蠢。 我的租客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