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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扑扑扑~黑色的鸽子落在了朱温手上,拆阅信笺,低着头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主上,是有好消息?”王彦章问道。
“嗯,韩全悔死了,现在神策军大乱,正合朱某人心意。”
“还有多久到凤翔。”朱温说。
“大约半日。”
“很好,让宣武军所有人打起精神,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李晔这块肉,我不会那么轻易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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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
一名跨刀侍卒正快步向着内堂而去,因为走的太急,几次差点因为脚步踉跄而摔倒。待到了内堂,跨刀侍卒脸上已经渗出一层热汗,抱拳大声说道:“大人出大事情了,大人!”
“怎么了?什么事情,别着急。”
李茂贞听到堂内的呼唤声,很快便从寝房走了出来。
“你看你,这一脸的汗。”
侍卒举手用衣袖擦拭着满脸的热汗,“回大人,宣武军还有半日路程,即将到达凤翔。”
李茂贞缓缓踱步,蹙眉思绪,一转身,对侍卒说道:“立刻传令下去,关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末将遵命!”
奇怪了,这次宣武军的消息,为什么那么晚才到,是长安出了什么事情嘛?好几天没收到韩全悔的信函了。
李茂贞负手立在台阶上,心中暗想。
风卷吹起的落叶随风翩飞。
“报!!”
另一名随从高亢的声响打断了李茂贞的思绪。
“何事,快说!”
“收到一封飞鸽传书,没有任何署名,只是告诉我们宣武军此次出兵7万,再无其他内容了。”
李茂贞双手一僵,神情略紧:“7万?韩全悔那为什么那么安静?为什么没有一丝消息透过来。是不是出事了。”
“你随我进来!”李茂贞拂袖转身向着书房直入。
案桌前,李茂贞眸心乌黑,脸色深沉,五指弯曲抚着桌边,食指轻轻的叩击着。突然就见他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取起砚台上靠着得毛笔,衣袖微拢,提笔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
“带着这封信,立刻快马出城日夜不停去李克用那,到了李克用那,让他即刻出兵,截朱温后路,相信朱温应该没有想到,我会求助李克用,还有~李克用出兵以后,你就待在他那,我李茂贞耗也耗死他朱全忠,这天下只能姓李,和他朱姓没有任何瓜葛!”
随从单膝跪地,接过了李茂贞递来得信函,揣入怀中,“末将就这去,大人要小心。”起身便离开了房间。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申时,凤翔外的关道上,一股一股旋风把黄沙卷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炊烟,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黄沙卷着风逐步靠近凤翔。
守城的侍卫目不转睛的张望着,“快!快去叫大人来~来城门,宣武宣!军来了!”
侍卫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惊得魂飞魄散,说话磕磕巴巴,宣武军的军旗正傲立在空旷的土地上,迎风而起,黑压压的一整片停驻在城门不远处。
“叫你们李茂贞出来!”一名将领策马来到城门口叫阵。
。。。。。。
。。。。。。
。。。。。。
“李茂贞是缩头乌龟么,三个时辰过去了,躲城内不敢见人啊!“
将领扭头向无人反应的城门看去,又驱马向后靠,望着后侧的朱温。朱温冷肃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谁敢说我是缩头乌龟。”姗姗来迟的李茂贞终于站在城头,厉声呵斥着。
嗖~啪!一支远处射来的飞箭擦过李茂贞的护甲,笔直的插入到城墙砖瓦的缝隙中。
李茂贞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吓了愣一愣的,顿在那里,先前厉声教训人的样子早已不复出现,他回了个神,瞪着眼说:“偷袭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也对!你们家主上朱温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士如将说的没错!”
“你要正人君子所为啊,那好。”
将领把头向前一梗,分别从三个角落飞速射出三支箭,箭发如飞电,不偏不倚的瞄准了李茂贞的脖、手、头、擦着边齐齐落在了他的脚下。
“你们!简直就是无耻之辈!”李茂贞感觉自己脚下一软,强撑着墙面又站了起来。
“李茂贞,你要君子所为,也让你看到了,快把李晔放出来,扣押太上皇是不敬大罪,株连灭族的重罪!”
“不放!”
李茂贞压着佩剑,毫不犹豫的转身举步离开,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连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留,还真的是彻头彻尾的不放。
将领无奈地摇了摇头,徐徐策马返回到朱温跟前。
“不肯放人?”朱温淡然的说着。
“正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还挂了免战牌。”
朱温眼眸略略一眯,冷笑道:“那让他去,我们退后五里扎营,围困凤翔,看他能耗到几时,如果能把李晔活活饿死,那还当真随了大家的心愿,师出有名还不被人所斥责,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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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朱温大营
敬翔,李振已经赶上了宣武军的脚程,此刻聚集在主帅帐中的还有王彦章,庞师古等人。
朱温皱着眉,两个拳头相互击打着,清脆的撞击声听的额外炸耳。
“你们到给我说说,李茂贞那个大逆不道之人,如果一直不放人怎么办?老子真的很想用投石车把凤翔城给砸榻了,再放点飞火进去让它这么烧一烧。”
敬翔抱拳,婉转的说道:“主上,围困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李振你说呢。”
“微臣也如此觉得,在必要的时候可赢民心。”李振迈步上前说道。
朱温想着,若有所思的负手而行,不知走了多少来回。
“咕咕~~咕。”
是谁的肠子再叫,还叫了不止一下。
“谁的肚子在叫。”朱温说。
王彦章板着脸,眼角瞥向庞师古,可嘴角却不自觉的浅浅上扬,低声说道:“主上,是庞师古,您在不决定好,怕是咱们家的庞师古要饿死在这主帅营了,哈哈哈哈哈。”
朱温来回走的脚步一下子停顿了下来,扭过头目光掠往庞师古,他默默地低着头,舌头抵着上嘴唇,大气不敢出一声。
“庞师古!你饿了?那好,走!都吃饭去,他们凤翔能好吃好喝的日子没几天了,咱们绝对要吃得好,羡慕死他们。”
。。。。。。
怎么没声了。
庞师古悄悄的抬起头,好像没人了,再一抬头,却见整个营帐中,就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其他人早已出了营帐。
次所
伙夫们大汗淋漓的忙碌着,空气中盘旋着让人垂涎三尺的气息。
“今天吃什么啊,好香好香。”
“是啊,这香味可比野味。”
“就是就是。”
朱温今儿心情很好,猛的坐在板凳上,朗声说道:“今天吃什么啊,饿死我们拉。”
“回将军,今日有古楼子,胡麻饭,还随军带了一些水母和干鱼鲙。”
“古楼子是何物,怎么以前没见你们做过啊。”
朱温手托着腮,兴致盎然的问着,至于那饿死鬼庞师古,也不知何时坐在了朱温身畔,神色专注的听着,喉结处的口水上上下下不停咽着。
“启禀将军,古楼子就是用羊肉一斤,一层层裹在饼层当中,隔层放椒豉,用酥油涂抹,入炉烤之,等肉熟了就可以吃了。”
朱温突然转头盯着庞师古,他抬起头,一脸不解的回眸,朱温撑着腮唇角似有微笑,凑到庞师古面前,轻声细语的说道:“唉,我说!交给你一个任务,等会儿吃完,带些这古楼子去李茂贞那儿叫阵,且每日都要去,一定要在他们最饿的时辰去,掷完就回来,这差事可比打仗轻松。”
庞师古脸色缓缓沉了下来,抱拳说道:“微臣不解,还请将军明示。”
朱温眸光一转,眉梢上扬,带着深不见底的笑容,手背挡着脸贴近庞师古耳侧,低语说了起来。
两个时辰以后,庞师古揣着准备好的古楼子,驱马来到了凤翔城门外,仰头高声呼喊道:“城门上的所有人听着,今儿我们将军做了好吃的,特意让在下带点过来让大伙尝尝,接着啊~别客气!李茂贞你这个胆小如鼠之徒,还不出来尝尝爷爷们的手艺!”
“我们不要拿回去!”守卫态度强硬的拒绝道。
庞师古笑而不语,掏出装着古楼子的袋子,愣了半晌。
让我把它打到城门上,这怎么打,打过去不就全散架了啊。要不,还是掷过去比较好。
庞师古单脚轻点马背,挥袖飞起身,手持着古楼子向着守城侍卫的每个方向,晃晃悠悠的掷了过去,一个,两个,三个。。。。。。
凤翔城的守卫虽然口气强硬,眼见着从天而降的食物,却无力抗拒,纷纷放下兵器,身子倚着城墙伸手接掷来的食物。
“嗯,好香,自从关了城门,就没闻到过那么香的食物了。”
“好像味道不错,你尝尝。”
。。。。。。
一眨眼的功夫,伫立在城门的守卫人手一个古楼子,满脸兴奋的啃着。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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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贞府上
“报,大人!”随从单膝跪地说道。
“何事。”
“朱温让庞师古掷了很多古楼子进城,守城的兄弟们人手一个在那啃。。。。。。”
李茂贞心中惊呆不已,一张脸涨的紫红,双手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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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
李克用府上
曹氏拿起一件衣袍,往李克用身上一披,柔声说道:“还不去睡?”
李克用拢了拢袖子静立在窗前,一言不发,一阵阵兵器声连着靴声从门外传来,李克用眉弯一挑。
“那么晚什么事情。”
“启禀大人,李茂贞派信使前来,正在内堂要求立刻见大人,所以。。。。。。。”
李克用满脸温情的扭头看着曹氏,曹氏似乎没有不乐意,她点点头,走到床榻前,解开罗帐,静静而入。
看着她的背影,李克用忽然大步上前,猛然抬手搂着她的肩头,曹氏正铺着被子,内心忽地一阵酸楚。
“没事,都习惯了,早些谈完。”
“好~”只留下清冷的回答停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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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李茂贞派来的?他怎么想起我了。”李克用步入内堂,环视了四周,随后凝视着信使。
信使脸上微微动容,复而单膝跪地低头抱拳说道:“我家主人有封信要给大人您,另外让在下带口信给大人,意思是这天下只能姓李,不可以姓朱,所以请大人务必把信看完。”
一封写着李克用亲启的信,递了出来。
天下只能姓李。
李克用眼眸扫着信面,淡然的放在手上,可眉心未见舒展,他拆开信认真读了起来。
“好,来人那,把信使安排去客房,想住多久就多久,我会支援李茂贞的。”
“谢大人。”
然而此时门外正有一个人影不曾进门,只是站在围栏前,负手面向整个院子,秀美的面容之上挂着一丝担忧,宽大的袖袍拂起,竟有些孤寂,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你怎么还没睡。”李克用来到人身背后,轻轻环腰而拥。他垂眸看着,目光中带着笑意,人身眉梢微扬,把头扭了过来。
“妾身担心,所以就出来等大人。”
“风寒露重。”
曹氏抿着嘴,小心翼翼的把头靠在李克用脖颈,“是要出征了么,这次对手可是朱温。”
“嗯,我要亲率大军,攻打宣武军。”
李克用一本正经的说着:“这几年被朱全忠一直压着打,连年征战兵力正在逐渐衰退,虽然在外人看来,能压制朱温的只有我一人,可实情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再不放手一搏,也就没机会了。“
曹氏眼中清光微闪,任由李克用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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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李克用手下的臣子们已经在堂内恭候,正拱手相互问候寒暄着。
李克用隔着廊柱眯起眼,专注着在场的每个人。
李存勖转身对每个人笑意拱手打招呼,眸光扫到了停在一侧的李克用,笑意略收,点点头。
“参见父亲。”清朗的问候声打断了寒暄。
“参见晋王~”
“诸位不必客气,请坐。”
“前几日接到李茂贞的书函,要求立刻发兵支援凤翔,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李克用神情专注的说道。
“宣武军围困凤翔,我们为什么要参与其中!”
“这,如何是好。”
“你说呢,怎么办,宣武军势头正猛。。。。。。”
李克用垂眸听着诸位臣子的议论,脸色慢慢的变得阴晴不定,忽而他抬头,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了李存勖身上,李存勖似有感觉的微一抬眼,对视之间,回礼微笑。
这眼光有意无意的要我表达什么,父亲。
“儿臣也反对出兵。”李存信开口说道。
李克用神情中颇带不满,他徐缓的说了一句:“存勖,你觉得为父是否值得安排此次出兵。”
“儿臣认为可以,只是我们不用去凤翔支援,应该直接进攻晋州,绛州,一方面可解凤翔围困的局面,一方面也可以挫挫宣武军长久以来的锐气,让朱全忠左右而不得兼顾。”
终于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回答出现了。
“说得好!”李克用点点头,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
“诸位可还有异议!”
诸臣原本议论纷纷,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又从安静中爆发,异口同声的说道:“一切请晋王安排,臣等愿效犬马之劳。”
天空空旷而又荒凉,夜幕降临云淡风清,风过带起的尘土,一卷打在地上,沙沙作响。李克用携李存勖乘夜率领晋军星夜兼程的前往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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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贞观元年,唐太宗分天下为10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
凤翔位于关内道,而绛州,晋州位于河东道河中府。
战场上不知何时便会有死亡的降临。
李茂贞独自坐在堂内,一柱清灯照明,投在他眼前的是手下送来的军报和粮仓总计。
光线的摇曳,衬托着脸颊侧影的轮廓越发深邃,李茂贞将上呈的函件一翻。
粮仓的存储随着宣武军的到来,日愈减少。
士卒们的口粮也从每日的胡麻饭加统一烧制的大桶牛肉,变成了粟米粥搭配冬苋菜,薤,将士们最爱的毕罗更是很久未见。反观宣武军每日投掷古楼子来引诱守城侍卫,却意外的不进攻。
他想干嘛!
军心动荡了!
李克用,不知道你是否会帮我,天气愈发寒冷,你若再不出兵,过不了多久,我们都将饿死在这凤翔城内了。
李茂贞继续看着军报,眼眸中微光频闪思量。
朱温大营
王彦章眉头微蹙,胳膊上立着两只黑色的鸽子,径直走向主帅大营。
听到进门的脚步声和咕咕声,朱温自地图前抬起头,说道:“怎么了?”
王彦章按住信鸽从脚上拆下了两封信笺,上前一递。
朱温随手打开信笺,看向内容,心绪暗波起伏。
“王彦章,让他们立即到主帅营集合。”
“遵命!”
......
帐帘被掀开,王彦章,王彦童,庞师古,敬翔,李振大步走了进来。
朱温脸上泛着一丝忧虑:“接到消息,李克用亲率晋军星夜兼程直攻晋州和绛州,在撤防回攻的决定上朱某人还有顾虑,快帮我捋捋,怎么对付他。”
几个人相视不语。
“我想。。。。。。退兵回防,李克用此次亲征,务必是全力而战,如果分兵的话,势必会有失败的风险。”
“末将全凭将军决断。”王彦章,王彦童,庞师古踏步上前,抱拳同时说道。
“那你们呢?”朱温将目光停留在了敬翔和李振身上,二人微略一乐。
“臣没有异议。”
“臣也没有~”
朱温眉毛微动,脸上带着混沌不明的表情,但心志坚定,衣袖一扬。
“如此甚好,传令下去拔营回撤,王彦章你安排一支精兵驻扎在此处,以飞鸽传书留意凤翔城的一举一动,我也该会会李克用了,许久不见!”
“遵命。”
李茂贞:官至凤翔、陇右节度使,统治重心在关中,他个人又急于干政甚至挟天子令诸侯
李存勖:后唐开国皇帝,李克用之子
李存信:李克用义子 桃花拂渡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