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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哨声消失，江明岳也不见人影了。

　　苏小小看得发怔，揉了揉眼睛，她转头问高岑：“江明岳这就撤了？”

　　高岑点头，他看着苏小小有些难受的模样，摇头：“别怕，他是去他的江湖了。快意恩仇去了，潇洒得很。”

　　也是，江明岳这厮从来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用不着太过于担心。山川河海，瀚海星辰，总有他的去处。

　　反倒是他们现在的一地鸡毛还没收拾好呢。

　　苏小小很自然地吹了一口气，走马灯一下便灭了。等灯灭了，她才浑身一激灵：“灯灯灯、灯灭了！我是不是闯祸了？！”

　　李煦正色道：“无妨。本来这灯就是防的左夜和姽婳，现在，也用不着了。”他难得正经，月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勾勒出他的轮廓，有种看起来朦胧而不真切的错觉。

　　李煦一侧头，朦胧的眉眼登时清晰而深刻，锋芒与寒光乍起，带着肃杀之气。

　　苏小小一时间又看呆了。

　　她惊讶于李煦的气质改变，他是温溯的时候，是个温软嬉闹的师兄。而顶着同一张脸，只不过是冠上了李煦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变了，与之前大相径庭。

　　倒也在意料之中，改名换姓是为了藏匿身份。不易容就算了，性格肯定要稍作遮掩的。

　　苏小小忍不住斜了一眼高岑，暗自腹诽，就连高岑这货都会强行装高冷，虽然这高冷的皮总被扒下来。

　　不过，这高岑怎么这么巧，也刚好看着她，而且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呢？

　　李煦险些没笑出声来：“殿下，苏姑娘，算账这等要事自然是要解决了麻烦之后再行清算，两位还请息怒，往里挪上一步。”话是拉架的话，但是看他那得意的小眼神，和高岑那哀怨的小眼神对上，天雷勾地火，击穿空气正滋滋冒着电火花呢。

　　苏小小觉得情况不太妙，赶紧伸手拉了一下高岑：“高岑，别闹。”

　　高岑把目光收回到她身上。

　　苏小小打了个寒噤，挽着高岑的手，小声嘟囔：“高岑哥哥。”

　　高岑的脸色忽然就“多云转晴”，但还是绷着一张脸看着苏小小挽着他胳膊的手：“办正事，松开。”

　　苏小小眼巴巴的松手，内心疯狂吐槽高岑这破醋坛子，葫芦里装的全都是陈年老醋。她不就多看了李煦一眼，什么都还没看出来呢，这货就上赶着吃醋来了！

　　木兰也看不下去了，她清清嗓子，催促高岑：“殿下，还请入殿。”

　　已经夜深，紫宸殿中没有烛火，但还是能勉强看清。殿内空荡荡的一片，没什么人烟。高岑在大殿四处打量了一番，转身折进西配殿。

　　西配殿里套着个暖阁，还没走过去，就能看到站在暖阁门外的人。

　　那个人锦衣华服，手中提了一把剑，背对他们。听到他们的声音，转过身来，不是别人，正是宁王。

　　其实距离上次相见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初见是初夏，再见是仲夏，一个夏天还未过去，已经物是人非。

　　五仙林里，宁王趾高气昂不可一世，一切尽数在掌握之中。到现在，也只不过强撑起一副姿态，手持长剑，状若疯癫。

　　宁王一眼便看到高岑，提着剑跌跌撞撞走过来：“高岑！”

　　高岑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无视他。

　　宁王更疯了。他一提剑——苏小小吓了一身冷汗，伸手把高岑往旁边一拉——但接下来，就是剑器落地的声音。

　　宁王真的是疯了，他没刺向高岑，也没刺向任何一个人，反手就把剑重重扔到地上，大声吼道：“我不玩了！”

　　苏小小：“……”

　　宁王拼命跺脚：“你什么都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强，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天下都是你手中的玩物，我斗不过你，不玩了！”

　　像个被家长欺骗了无数次的小学生一样。

　　木兰冷声道：“宁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道理你不懂？”

　　宁王笑得比木兰更冷：“什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都是他的圈套！西北军是他的！颍州是他的！平安镇那一批死士也是他的！你看，他带兵进皇城轻而易举，他是多助，我是少助，和得道失道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压根不给木兰反驳的机会，直接看向高岑：“高岑，这棋局一开始就是败局，我怎么落子都是个死！我不玩了，我怎么玩都玩不过你，上辈子玩不过你，这辈子还是玩不过你！我，不奉陪了！”

　　高岑蹲下，缓缓捡起扔在他脚边的那一把剑：“你都记得？”

　　宁王咬牙：“你都记得，我怎么记不得？上辈子你是先太子遗孤，有一批忠心耿耿的臣子，我斗不过你。这辈子你被赶出宫去，流落民间，我以为我赢了一步，想方设法同芦溪山合作，想要逼杀你，呵呵，结果呢，结果堂兄你果然是得上天庇佑，你怎么就没死在五仙林里呢？！” 采花贼的职业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