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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弃婴

九儿的芦笙 无敌鸳鸯腿 5475 2021-04-05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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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焦糊味在灶房里弥漫开来。

  “闲话篓子”一面拍打着头发,一面骂了句脏话,一个劲地朝屋外望。

  她也盼望着女婿早点回来,遇事有个人商量,也好有个主心骨。

  西屋里的杏子还在低低地呻吟着,生孩子巳经熟门熟路。

  杏子已生了四吨(八个千金)孩子。

  这是第九个孩子。

  八个女孩把母亲的大胖脸愁成了核桃。

  为了生个带把的,母亲见庙就进,见佛就拜。

  又是从神汉那里弄来香灰,又是从七仙女那里弄来草草未未,说是转胎草,喝了必生男孩。

  那香灰一股焦糊味,而那草草未未却有一股驴尿骚味。

  闻着就令人作呕,为了生儿子,杏子总是皱着眉头喝下去。

  每次喝时,杏子总备好一大碗凉水,一旦呕吐,急忙灌口凉水压下去。

  既使这样,杏子有时呕的黄胆水也吐了出来。

  但杏子仍坚持着把那些草草未未喝的一干二净。

  自从杏子怀了第九胎,也许转胎草起了作用。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总想吃腌萝卜腌豆角,尽管酸的倒牙,但杏子吃起来津津有味,一顿不吃便燥的慌。

  这次不一样,自从杏子怀了孕,总想吃辣椒。

  贼辣贼辣的朝天椒,杏子可以吃半碗。

  老话说,“能吃辣,能当家。”

  谁当家,当然是男人当家,看来第九胎是男孩无异。

  就连七仙女也说,“酸女辣儿”。

  喜欢吃辣,而且又喝了转胎草,双重保险,这次百分百是个带把的。

  偏方治大病,这些偏方,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譬如村南头的刘庆三也是生了七个女儿。

  结果喝了七仙女的转胎草,第八胎就生了龙凤胎。

  七仙女说第八胎本来是两个女孩,只可惜周庆三不舍得花钱,只买了一个人的量,结果,只转成了一个男孩。

  你说神不神。

  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还是相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祖训。

  闺女再有本事,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人。

  儿子再不济,也是在一个锅里搅马勺,老了也能端碗茶送碗面条。

  就是死了,儿子也能扛个幡,没有儿子的人家,只好找女婿代替,那是被人耻笑的。

  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没有儿子的人家,好像矮了一头,走起路来也挺不起胸脯。

  “闲话篓子”的丈夫年纪轻轻的,去山上伐毛竹,在放排的时候,出了意外。

  竹排在燕子矶拐弯的时候,撞上了暗礁,直到三天后,才找到了丈夫的尸首。

  那时杏子刚刚三岁,要强的她,没有再嫁。

  没有了丈夫,又没有儿子,她从没去过村头的大槐树下。

  大槐树下是人场。

  村里人最爱去那儿,没事唠个嗑儿,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桑麻,也是流言蜚语的诞生地。

  一个女人拉扯着孩子,也不知受了多少罪,流了多少泪。

  才把孩子拉扯大,他舍不得闺女远嫁,才招了个上门女婿。

  虽然女婿腿有点残疾,但他踏实肯干,又不爱说话,事事由她做主,这点还不错。

  因为招了上门女婿,她没少受村里人的嘲笑。

  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生不出儿子。

  她盼望着杏子能生个儿子。

  如果杏子这一辈,再生一窝闺女。

  再找个上门女婿,那岂不是让村里人笑掉大牙。

  屋外又飘起了雪花。

  那雪华好像着了魔,越下越大,狂飞乱舞,打得人睁不开眼。

  火盆里的火越烧越旺,杨树根劈柴被烧得啪啪作响。

  屋里的温度渐渐地高起来,一股股白色的雾汽,溢过被稻草塞住的门缝,窗框,向屋外升腾而去。

  房檐下的冰溜子开始朝下滴水,滴到地上的水滴,很快又冰住了,冻成了一个冰圆锥。

  “哎一呦一,俺一里个一亲娘哎,疼一疼一死一俺一了。”

  杏子无助的在床上挣扎着,嚎叫着。

  七仙女正把剪刀泡在开水里消毒。

  家里的那只四眼小母狗刚生了三只小狗崽,也许饿了,老母狗晃悠着红肿的肚皮出来找食吃。

  “闲话篓子”见了,起身拿了一个苞谷饼子扔了过去。

  不等落地,那狗狗朝上一跃,接住了饼子,急忙衔回了狗窝。

  这时,杏子的第九个孩子出生了。

  这是个瘦小的女婴,犹如一个猫崽,如果把她放到谭木匠木屐里的话,完全放得下。

  更可怕的是这女婴面色青紫,毫无声息。

  七仙女叹了一口气,拣起女婴的双腿,让她头朝下,对着屁股猛地拍了一下。

  那女婴似乎抖动了一下,从口里滴下了一条长长的沾液。

  杏子喝了那么多的转胎草,花了那么多钱,女婴依然是女婴,还没转成男胎,足见这女婴命多么的硬。

  “这恐怕是死婴呢。”七仙女有点尴尬,咕哝了一句。

  又是女婴,还是死的?气的闲话篓子哼地一声,扭头走向了东屋,没想到那双畸形的小脚,竟然走的飞快。

  她去跟女儿泡红糖水,至于女婴,半死不活的,估计也养不活,随她去吧。

  孩子刚生下来,杏子看了一眼,又是女婴。

  不知是疲惫还是失望,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杏子醒了过来,本能地去抱婴儿,却摸了个空。

  正疑惑着,看到七仙女披了一身雪花走了进来。

  灶屋里传来了压低声音的说话声。

  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杏子的全身。

  有人推开了门,是谭木匠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看到草木灰上的污秽,带血的剪刀,水盆,谭木匠来不及放下家什,急忙奔向了床边。

  他想看看孩子,宽大的木板床上,只有昏睡的杏子。

  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弄哪儿去了?

  谭木匠觉得天旋地转,急忙跑出来,一掌推开了灶屋的房门。

  他的岳母,那个面色铁青的闲话篓子,哆嗦了一下,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谭木匠的脸色瞬间狰狞的可怕,

  “孩子,我的孩子!”

  七仙女嗫嚅了一句,“老鹰涧。”

  谭木匠猛地扔掉了工具包,里面的工具咔嚓响了一下,也不知是斧子,还是凿子折了柄。

  两瓶老地瓜烧刀子也打烂了一瓶,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刺鼻的辛辣。

  那只五彩斑斓的山鸡,早冻的晕死了过去

  被谭木匠一摔,又恢复了知觉,嘎嘎地叫着,一头扎进了杏子床底下。

  谭木匠一个愣怔,一头又扎向了房外。

  雪,好大的雪啊,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簌簌”作响,连时间也仿佛冻住了,整个世界一片苍茫迷濛。 九儿的芦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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