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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凌云渡的村民们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了一起,议论纷纷。
村长大牙子的老爹昨天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闹腾了一夜,在送往医院的途中,见了老阎王。
大牙子在村里混的不咋地,作为村头,有空不是敲寡妇门,就是走到哪个留守妇女跟前,趁人家不注意,不是捏人家的屁股,就是抓人家的大腿,害的那些女人见了他都绕道走。
但老牙子死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作为一村之首,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大小当个头,强似卖水牛。
马屁精老草蜢和三拐子大清早就挨门挨户地通知,
“大伙们注意了,为了帮助大牙子排扰解难,大伙有钱的出点钱,没钱的出点力,帮大牙子把这事隆隆重重地办了。”
也有不服气的,待马屁精走了后,山鸡哥张口开骂,
“他娘的,还有这事,村长的老爹死了,碍我屁事。”
“都是一个村的,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少拿点,礼多人不怪嘛,以后用的着人家的时候,也好打个梯子。”
山鸡哥三十多岁了,还是一副愣头青脾气,他爹见了,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开导他。
在埋怨和不情愿中,大伙还是聚集在了一起。
在老草蜢的带领下,凌云渡村首次出现了集体歇业。
炸油条的二劣皮,补鞋匠老德川,卖冰糖葫芦的周庆三,打驴掌的王大牙,剃头匠老歪叔纷纷出动。
一队人马有的拿着纸驴,烧纸,有的拎着猪肉,老公鸡浩浩荡荡地奔向大牙子家。
虽说手里拿着东西,但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若是见了村长的面,每个人要孝敬多少钱?那都在兜里揣着呢,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这要偷偷摸摸的孝敬村长,村长心里有数,自然会留下好印象。
山村的人往的很分散,大牙子就住在一公里外的地方,那是一个山凸上,离瀑布潭很近。
大牙子是村长,大牙子做事就是考虑要高人一等,就连盖的房子也要是村里最高的。
站在自家房里朝外看,一村的房屋都在脚下,那滋味,就是一个字,爽。
九儿也挟在这支队伍当中,凌云渡的村民们几乎全村出动,有的汉子忙不过来,就让老娘们加进队伍。
不是钱多的用不完,也不是沒事干闲的蛋疼,而是村长这小子太爱记仇。
你不给他面子,他就免费赠送你小鞋穿。
汉子们走在队伍前面,一群老娘们走在队伍后面。
人群里只有周庆三磨磨蹭蹭的,十分不情愿,他上个月还挨过大牙子的打。
那天大牙子在老歪叔的理发店里面理发,周庆三沿街叫卖着,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一切风平浪静,一片岁月静好。
一个游客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开心地吃着。
就在这时,大牙子忽然从理发店里钻了出来,对着周庆三一顿猛揍。
理由是,他婆娘也在烫头发。
周庆三喊,“糖葫芦,烫糊喽,烫糊喽……。”
结果,老歪叔一分神,真给烫糊了。
可怜了老婆娘那一头美丽的秀发,气的大牙子连连跺脚。
但老歪叔的儿子是县里的大干部,大牙子不敢惹老歪叔。
冤有头,债有主,即然事情因周庆三而起,那周庆三就要承担所有责任。
周庆三挨了一顿打,最后经老歪叔说情,又赔了大牙子老婆娘一百块钱营养费,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
这是周庆三的伤心事,因此,周庆三耿耿于怀,就在刚才凑钱买烧纸的时候,周庆三趁人不注意,悄悄的往纸驴上吐了一口唾沫,心里才算平衡了一点。
一群人说着笑着,离大牙子家越来越近了。
走到了瀑布谭边,还有一百米远的时候,大伙停止了说笑,全都一脸肃穆,一脸悲伤。
这时,村长的邻居于德水挑着满满一担粪水走过来。
大伙们都很奇怪,这家伙,不上村长家帮忙,反而干私话,难道不怕穿大牙子免费赠送的小鞋了。
“德水哥,干嘛呢。”有人问。
“上地呗,我种了半亩大葱,正在立苗,用粪催一下,保管长的壮壮实实的。”
周庆三憋不住了,
“村长的老爹死了,你不去帮忙,你不怕他给你穿小鞋吗?”
于德水哈哈大笑,“穿小鞋?这辈子恐怕不用怕喽。”
“为啥呀?”
“为啥呀?真看不出,你小子还真有种。”
……
“不是我有种,是村长死了,昨天夜里,村长在张寡妇家喝醉了酒,回家的时候,掉到了瀑布潭里。
大半夜还不见返家,一家人出来寻找,才发现大牙子已漂在了水面上,又是控水,又是打强心针,折腾了大半夜,还是去见了老阎王爷。”
于德水说完,哈哈大笑,竟唱着歌儿扬长而去,
“今儿个老百姓呀真高兴,真呀嘛真高兴啊真高兴……。”
一听是村长死了,大伙一下子都散了气,队伍一下子就乱了,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大树上,有的骂起娘来。
马屁精和三拐子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这一下,像漏了气的皮球,瞬间软了下来。
有人开始了骂娘,
“老子起早摸黑,挣个辛苦钱容易吗?还跑来朝狗嘴里送。”
“爱谁去谁去,谁想舔肥谁去,碍我怎么事了。”
……
大伙不约而同地把烧纸,纸马都抛到了瀑布潭里,扭头就朝回走。
老草蜢和三拐子也不甘示弱,来时走在队伍的前面,返回时,也跑到了队伍的前面。
炸油皮的二劣皮看了哈哈大笑,“我说草蜢叔,三拐子,组织这件事的是你俩,最积极的也是你俩,你俩怎么不去了?”
老草蜢一边跑一边叹了口气,“唉,大侄子,村长死了,谁还去呢。
脑袋被驴踢了吧!”
三拐子也说,“谁干没有油水的事,你个大傻逼。”
跑在最后的是卖豆腐脑的王跛子,腿跛就跑的慢,急的在后面直喊,
“大伙儿等等我,刚才买烧纸,纸驴我也凑了十八元六角三分钱。
呜,呜,那可是好几碗豆腐脑钱呢,全部扔到了水里了,只听个水响。
呜,呜,我的血汗钱啊!
大牙子啊大牙子,你咋死说死就死了呢。
昨天上午,你喝了我两碗豆腐脑钱还未给呢,整整两块钱啊,呜呜呜……。” 九儿的芦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