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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杀了,风就没有了家。
其实,地狱有十九层。
我们活的这个世界就是第十九层。
九儿好久不见二丑了。
九儿心中有种莫名的忐忑,她一次又一次地从二丑家院前走过。她多想二丑忽然间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她失望了。
二丑家的院门始终紧闭。
九儿想向他的邻居打听一下,可一个大姑娘家脸皮太簿,有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张不开口。
九儿终究没有打听。
又过了月余,刮起了缩脖北风,那小风嗖嗖的,十分寒凉。
山上的草木己经枯黄,蝉声也消失了,只有松鼠还在枝头跳跃着,辛勤地储备着过冬的食物。
九儿也停止了打猪草,梯田里空荡荡的,该翻的已经翻过了,到处是大坷拉。
单等那大雪落下,冻上,融化,融化,再冻上,一番循环,那大坷垃便变成了细小的颗粒,十分适合种植庄稼。
遍地的大土坷垃也为野兔提供了隐身的好地方,它们一点儿也不怕人,在梯田里追逐嬉戏。
最肥的莫过于这些野兔了,它们啃坏树木,咬坏庄稼,数量多了,它们明目张胆地窜来窜去。
一个野猪,一个野兔都是令村民们头痛的家伙。
野猪属于保护动物,不能打,要打只有打野兔了。
为了保护树木庄稼,村里组织了猎兔大赛。
本村的人马几乎全部出动,男的带着猎枪和狗狗。
女的拿着腰鼓咣咣咣地敲,没有腰鼓,就敲脸盆,水桶。
那些打猎爱好者,也从飞云浦,凌云渡赶了过来。
小小的凌云渡热闹起来了。
到处是敲锣打鼓打水桶脸盆的咣咣声,还有猎枪的轰鸣声。
村民们很有经验,兔子不吃窝边草,哪儿草丛茂盛,哪儿准有兔子。
村民们收获颇丰,那些猎人和妇女们身上挂着,手里提的都是野兔。
残阳西下的时候,终于停止了狩猎。
村民们只在凌云渡附近猎取,他们不上山顶。
山顶是山神爷的领地,那里住着大型野物,有野猪,有熊,据说以前还有老虎。
上山顶是要拜山的,要经过山神爷的允许。
不过,近几年封山育林,大伙知道环境的重要性,轻易也不上去。
九儿也在打猎的人群中,她拿着一个破铁皮桶,还有一截枯树枝。
别人敲她也敲,别人喊她也喊,喊的嗓子都哑了。
她的眼睛却始终在寻找着二丑。
她多想在人群中发现二丑啊!
可是,从村南走到了村北,又从村东走到了村西,爬陡崖下梯田,始终没见到斗鸡眼二丑。
九儿心里暗暗地骂,“这个斗鸡眼,罗圈腿的二丑,不知死到哪儿去了。
狩猎结束的时候,猎获的兔子都集中在了村头大槐树下,一字儿摆开。
每个猎手,先分五只野兔,毕竟人家浪费了子弹。
余下的还剩一百四十六只,凌云渡十二户人家,每家分了十一只
野兔。
那几天,凌云渡上空飘着兔肉的香味。
兔子太多了,吃不完,便扒皮开膛破肚,倒挂在晾衣绳上,让小北风吹干。
九儿家也炖了一锅兔肉,九儿盛了一碗,味同嚼腊,吃了两口,又放下了碗,回到西屋去睡觉。
父母知道九儿有了心事,也不好点破,只是唉声叹气。
哎,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了仇。
老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狩猎后的第三天,凌云渡来了五六个汉子,为首的是个刀疤脸,到处找寻二丑。
见家里无人,汉子们怒了,发起火来。
把二丑家的大铁门砸的变了形,又砸烂了大水缸,还把二丑家的切菜板,铁锅都扔到了院前的水塘里。
一村的人都来看热闹。
九儿打猪草恰好路过,连忙凑了上去。
汉子们是梅花坞人,二丑的大姨家在梅花坞。
二丑常去大姨家走亲戚。
去的次数多了,二丑结识了刀疤脸。
刀疤脸知道二丑的父亲是包工头,对二丑特别友好,又是称兄道弟,又是饮酒作乐。
刀疤脸有间棋牌室,二丑也常去那儿玩。
去的次数多了,见別人扎金花,一会儿功夫就赢了千儿八百,十分眼红。
二丑跃跃欲试,开始也赢了五六百元,后来呢?后来也许时运不济,也许着了魔道,输进去了一万多元钱。
二丑没有那么多钱,便找庄家刀疤脸借“爪子钱”。
“爪子钱”利息很高,一万元钱一天利息是伍佰元,两天就是一千元。
二丑不敢给父母讲,只好求爷爷告奶奶的,东拼西凑,凑了半个月,也没凑到。
刀疤脸也派人揍了二丑两次,最后一次揍的有点狠,二丑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地行走。
二丑索性弃了学,反正也学不好,他消失了。
大伙都猜测二丑去找他爹去了。
可他爹是个包工头,天南地北地走,哪儿有活干就往哪儿去,又没有个固定地点,上哪儿找去。
那伙汉子只有无计可施,只有打砸一番泄了气,才扬长而去。
九儿头像裂了一样,猪草也不打了,晕晕沉沉回了家。
回家的九儿,老是做恶梦。
她梦见自己在田野里走着走着,阳光明媚,百花灿烂,一切是那么美好。
忽然,眼前一黑,掉进了一口深井里。
到处是冰凉的井水和沉重的黑暗,压的九儿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地挣扎着,明明一切都明白,手脚却不听使唤。
她多么渴望有人推自己一把或叫醒自己啊,可是没有。
这时,九儿惊异地发现,她却飘在了空中。
她仔细地打量着睡在床上的自己。
那秀发,那厚厚的嘴唇,还有小巧的鼻头,这是一个沉睡的自己。
九儿猛地醒悟过来,这莫非就是灵魂出窍。
飘在空中的莫非是灵魂?
九儿吓了一跳,她猛然发现床上的那个九儿,有一大滴泪珠从眼角溢了出来,划过脸颊,无声地落在了枕头上。
九儿急了,难道自己死了?
不,不能死,九儿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她的姐姐们,青麦,青禾,青棵…
九儿开始拼命地朝下坠,想和床上的自己合为一体。
坠啊坠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发觉自己有了知觉,只是手脚还不听使唤。
只有眼睛有点知觉,她开始拼命地眨眼睛。 九儿的芦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