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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同学录·李沐
1.
有一件事情,无论练习过多少次,我们仍旧无法完全掌握它的独门秘诀,总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被它绊倒在地。
这件事情就是考试,或者从更广阔的的意义来说,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考试,更是包括我们每个人在每个人生阶段,需要去经历的一系列未知以及接踵而来的挑战。
又一次月考,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当我坐在考场上的那一刻,剧烈的头痛瞬间将我包围。
我双手抱着头,努力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疼痛却越来越强烈。
开始,只是左边大脑隐隐作痛,到后来左右两边一起撕扯着像是要将我的脑细胞通通杀死。
我怀疑自己得了一种叫做考试焦虑症的偏头痛。
豆豆陪着我一起去了校医务室,医生给我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我的头还是很痛啊!”我痛苦地伏在桌子上,很苦恼。
“该不会是因为你压力太大了?适当放松放松会不会好一点?”豆豆提议。
“我都试过了,并没有什么用。”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要不要去找心理老师聊聊?”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可后来实在是头痛难忍,我不得不悄悄来到心理辅导老师的办公室。
“最近几点休息?”心理老师是一位刚刚毕业的女硕士,戴着一副时髦的黑框眼镜,面带微笑看着我。
“一点吧。”我答。
“几点起床?”
“五点。”
“只睡四个小时?这根本不够。听老师的话,回去以后尽量在十二点之前休息,早上也可以晚一点起床,你现在的症状很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
“可这样的话我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复习。”
“虽然学习很重要,可是身体更重要,休息好了精力充沛的情况下学习效率也会更高。往往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见我没什么反应,心理老师倾身向前,伸出手摸着我的肩膀:“老师知道你压力很大,我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千万记得要放轻松,学会调节自己的心态……”
从心理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会直接撞上他。
李砚握着一瓶可乐靠墙站着。
“你怎么在这里?”我俩几乎是同时发问。
“我约了老师,下午三点的。”他尴尬地指了指心理老师的办公室。
“你呢?”他问。
“我?我刚刚有点事……不说了,我先走了。”我赶紧离开了这个让人无法解释的地方。
回到教室以后,我才开始疑惑,他为什么要去找心理老师?难道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2.
经过合理的作息调整,我的头痛有所好转。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校园里也慢慢多了拍照的毕业生。
中午吃完饭,我和豆豆、温柔一起去了学校对面的小卖部,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商品里挑了三本同学录。
下午第一节课间,我拿了一页同学录走到李砚的桌子旁:“有空帮我写一份这个吧。”
“什么东西?”他抬了抬眼皮。
“同学录。”我答道。
“写这个干嘛?”
“大家都在写啊,就当是毕业纪念。”
“纪念?”
“对啊!我给全班同学都发了。”
“那我不写了!”他赌气地把同学录推到一边。
“为什么?”我不理解他的意思。
“我不想跟其他同学一样。”他淡淡地说。
“什么跟什么呀?那你想怎么样?”我真是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
他倾身向前,看着我幽幽地吐出来一句话:“我不想成为一个留在回忆里的人。”
“什么鬼?爱写不写吧,又不差你这一个。”我转身离开,却忘记拿走已经放在他桌上的那页空白同学录。
周五下午放学前,我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分发出去的同学录,却唯独没有收到他的那一页。
温柔和豆豆约我放学后一起去市里拍大头照,店家做活动,应届毕业生凭学生证可以享受八折优惠价。
我们坐在柜台旁的圆桌边上,拿着厚厚的背景册挑了很久才挑出最满意的十张背景墙。
为了让拍出来的照片更好看,我们仨拿着小镜子和小梳子互相捯饬了一会儿,又脱下外套露出新换上的白色T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上镜。
洗出来的照片还不错,我们每个人都比真实肤色白了一个色号,多亏了老板高超的修图技术。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没想到周一早上刚升完国旗,温柔就急急忙忙地跑到文科班来找我。
3.
“怎么了?”我问。
“我们的那张合照被张可拿走了。”她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意思?什么合照?张可又是谁?”我云里雾里。
“就是咱们上周五去市里拍的大头照呀,里面不是有一张我们的合影嘛,今早上我拿给我同桌看的时候被后排的张可瞥见了,他二话不说就抢走了我们的合照。”
“啊?为什么呀?张可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抢走我们俩的合照?”我纳闷。
“我哪儿知道。”
“那你跟他要回来啊!怎么能把我们的合照给他?”
“我试过了,他说想要拿回合照也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
“拿你的一张单人照跟他换。”温柔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干嘛要我的单人照?”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长得还挺帅的,在我们班女生之间很受欢迎呢。”
“……”
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刮关于张可的一切信息,能够想起来的也只有高一同班时的片段剪影。
印象里的他是一个白白瘦瘦的男孩子,有着女孩子一样清秀的面庞,不太爱讲话,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安静地就像不存在一般。
平时没见他吱过声,班级活动也是绝缘的那种。
整整一年,我们都没有讲过话,眼神交流更是不存在的。
后来文理分科,他去了理科班,我来到了文科班,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在各自的时空里延伸着,永远没有交叉的机会。
直到现在。
左思右想之后,我还是拿出了自己的一张单人大头照,毕竟我们的合影就那么一张,要是真被他留下了,也太不值得。
反正曾经也是同学一场,给他一张我的单人照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可能他也只是想留个纪念罢了。
很快,合影就换回来了。
温柔很开心地来文科班找我,贼兮兮地跟我要了一张同学录。
“我不是都给你了吗?怎么还要?”
“不——是——我——要。”她故作吞吐。
“那是谁?”
“张可,我给你写同学录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呃,怎么又是他!”
“不过,你就给他一张呗,反正毕业以后估计见都见不着了。”
“好吧。”我从抽屉里翻出我的同学录,抽走一张空白页给了温柔。
几天后,我收到了他的同学录。
当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他写下的那张同学录,心里五味杂陈。
这真的是我收到过写得最多,字迹最清秀,也最让我难以忘怀的同学录了,当然仅限于此时此日。
好吧,我还是跟大家坦白吧,与其说这是一张同学录,倒不如说它是一封情书,而且是一封迟到了三年的情书。
他说从高一军训那时候起,就对我一见钟情了,起因是一次合唱比赛。
那时候正是七月底八月初,北方最炎热的时候。我们穿着厚重的军训服站在大太阳底下接受教官的训骂。
这位年轻的教官也不知道是吃了□□还是怎么着,脾气超级爆,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大吼大叫,动不动就罚我们站军姿。
按照往年的军训惯例,我们整个营队要举行一场合唱比赛,以唱军歌为主。
“都给我大点声!最好能立马吓倒对方那种,记住了没?”教官恶狠狠地问。
“记住了。”我们弱弱地回应道。
“妈的,刚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长那么大两耳朵是干什么用的?都给我大点声,大点声!”
“知——道——了——”我们用尽全身力气,嗓子都要喊哑了。
“好,跟我一起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一首歌唱下来,我们累得嗓子冒烟,浑身是汗。
到了第二天晚上,教官凶巴巴地指着我们:“昨天说的让你们写一个开场白,写了没有?”
“什么开场白?”第一排的女生小声问了一句,很快就引来了一场暴风雨般的怒斥。
“都他妈的忘记了?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是吧?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今天交不出开场白,你们就给我站一个晚上的军姿。”
他昨天解散之前确实提到过写开场白这个事,只不过当时并没有指明要哪个人去写而已。
就在全班同学无比忐忑的时候,我举了举手:“报告教官。”
“说!”
“那个开场白,我写好了。”
“拿给我看看。”教官的语气终于有些和缓。
我从军训服的口袋里掏出昨晚趴在床上挤出来的一段开场白,紧张兮兮地交到教官手里。
“总算有人记得,算你们今天运气好,军姿就不用站了,原地休息十分钟。”凶神恶煞的教官第一次对我们进行人道主义关怀。
4.
一晃,三年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我捏着他的这页同学录,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情书,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并没有很开心。
可能更多的是束手无措吧。
温柔八卦兮兮看着这张同学录:“我的天!他居然还贴了一张自己的照片,我和我同桌那天跟他要,人家死活都不给呢!”
“哦?”我支支吾吾。
“他居然暗恋你!”温柔继续八卦。
“别乱说!”我干脆收回同学录,不给她看了。
“哎哎哎!要不要我再撮合撮合你俩,说不定就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温柔哈哈笑着。
“你真是够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拜拜!”
我回到宿舍,彻夜无眠,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男孩子,反正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
又过了一个礼拜,距离高考只剩下十天时间,我们班拍了毕业照,班长拿着相机到处找人合影。
“诶?年级第一,咱俩照张相呗!”班长笑嘻嘻地凑到我跟前。
我对着镜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们宿舍也趁着天气好去操场东边的草坪上拍了一组毕业照,豆豆和温柔强行加入并担任特别摄影指导师。
几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笑着闹着留下了青春岁月里最美好的定格。
在从操场往回走的路上,我居然破天荒地遇见了张可。
他手里拿着一只相机,身穿淡蓝色的短袖衬衫,干净清爽地站在那里对着我们笑。
“呦!你来啦。”温柔很熟络地跟他打招呼。
他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觉得脸上有些不自在,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想到那张同学录更觉得局促极了。干脆拔腿往前走。
“李沐。”他叫住了我。
“嗯?”我出于礼貌只好回头。
“能不能一起拍张照?”他举起手里的相机,又补充道:“要毕业了,想着留个纪念。”
我本能地想要拒绝,可一开口却变成了:“好。”
真不知道刚刚在说话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
他特别开心,捣鼓了一会儿相机,带着我去了一处鲜花盛开的花园。
“你就站在这里好了。”他温柔地说。
“哦。”我乖乖走到一丛月季花旁,抬手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刘海。
“咔嚓——”他蹲在不远处按下快门。
“好了吧?我可以走了吗?”刚拍完我就有些不自在地问。
“啊?你一会儿有事吗?”他的脸上有那么一瞬的着急与失望。
“嗯,卷子还没写完。”我故意说,只是不想跟他单独待在这里太久,被熟人看见了多奇怪的。
“那我们拍一张合影吧,一张就好。”他近乎恳求道。
我只好答应下来。
刚好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经过,张可走过去把相机交给那个女生,对着她说了几句话,然后跑过来站到我身边。
“笑一笑嘛!”穿校服的女生拿着相机对准我们。
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说学姐学长,都什么年代了你们俩挨得近一点嘛。”
呃,我感觉到他往我这边靠了靠,真是烦死了,快点拍完得了。
这时,我看到了一个人,他愤怒地看着我和张可,握着拳头欲语还休的模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5.
有整整两天的时间,我们一句话都没说。
高考近在眼前,我也没空去理会这些复杂的情愫,只是心里纠结到不行。
距离高考仅剩五天的那个下午,班主任刘丽华突然走进教室命令所有男生都出去搬东西。
等到教室里只剩下女生的时候,她才拿起黑板擦敲了敲桌子。
我们很快安静下来,等待着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大家都算一下自己的生理期,看看有没有挨在高考前后的?”
“嗯?”我们茫然地面面相觑。
“大家别怕,咱们就是做一个登记,然后提前干预一下,免得到时候身体不舒服会影响到考场上的正常发挥。”
“想得可真周到。”同桌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怎么干预啊?”我忍不住问,因为算下来我的生理期刚好在高考那两天。
“这个嘛,待会儿校医务室的老师会告诉你们的。”班主任笑笑,看来应该是早都习惯了这样的问题。
登记完毕后,我跟着十几个女生一起来到校医务室。这其中我们宿舍的人就占了一半,没办法,谁让同一个屋子的女生住久了连大姨妈也同时驾到。
路上遇到搬东西回来的李砚,他高冷地昂着头,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
真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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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会儿应该每个人都收到过同学录吧,我的同学录至今还保留在我家的柜子里,特别庆幸自己当初不怕麻烦地邀请全班同学给我写了这本同学录,现在每次回家看到后都是满满的回忆。
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一不留神自己就从小孩长成了大人……愿我们都能不留遗憾,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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