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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最好的一天·李砚
1.
我就知道，像我这样聪明的人，随便努力努力就能进步，我要是认真努力起来，年级第一也就非我莫属了。
期末考，我的成绩前进了五个名次，班主任在我的成绩单上写下的评语是：你挺聪明的，再努力努力，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我当然不能错过邀功领赏的好机会，趁着我爸高兴，狠狠地敲了他一笔。
春分的那一天，班主任在第二节课间休息的时候宣布：晚自习的时候要重新调整座位，按照成绩排名自由选择。
换句话说，也就是成绩排名越靠前的人越有优先选择权。
可是我的成绩排在全班第三十名，哪里还有什么选择余地，估计也就是被分配到最后一排的命运。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特意找了个和李沐挨着的桌子坐下来。
“诶，你晚上打算坐在哪里呀？”我一边用筷子拌着面一边试探着问。
“还没想好。”她认真挑着碗里的葱花。
“好吧，那，至少得有个具体的方位吧，比如你是想坐在中间那两组还是靠边的两组呀？”我追问。
“不知道。”她把挑出来的葱花摆在桌子上，绕成一个圆，然后开始埋头吃饭。
鱼豆豆插嘴：“我想坐在边上，中间那两组太危险了，上课做什么小动作都会被老师发现，而且进出还不方便。”
“对对对，真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而我不喜欢坐在中间两组还有另一个原因：离她太远。
因为个子太高，为了不挡住后面同学的视线，我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但是如果是靠边的两组就不一样了，我就算坐在前排也不至于挡住后排同学的视线。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我们一个个乖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走到教室外面站成两队，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对着一张成绩单喊名字。
“李沐——”
“李沐——”
“报告老师，她去洗手间了，说是让后面的同学先选着，不用等她。”鱼豆豆举手。
我纳闷，这个家伙心也太大了吧，这个时候去上厕所，不是明摆着放弃优先选择权嘛！
班主任也很爽快地开始喊下一位，我朝教室里望了望，前排最好的座位一一被选走，包括正中间二、三、四排视野最好的那一片。
也不知道李沐待会儿回来了还有没有得选，好位置都要被抢光了，我真替她着急。
等了大约五分钟，她终于回来了。
班主任把她叫到跟前说了几句话，然后我就看见她很淡定地走进教室，坐在了第四组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正是去年刚开学她选的那个座位。
后来的一切就好像是天助我也，轮到我的名字时，我大踏步走进教室，来到她身后的那一排，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坐下。
就这样，再次和她成为前后桌。
鱼豆豆和半中腰转到文科班的周凯也追随了我们。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只是这一次我们不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或者说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彻底放下戒备。
但愿我的感觉是对的。
2.
换了新座位的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阳台上收了我先前洗好的白色匡威帆布鞋。为了让我的鞋子看起来更白，我在晒鞋的时候特意往上面铺了好多卫生纸，却被我妈指责说太浪费。
换好衣服后，我站在镜子跟前拨了拨头发，拿起吹风机吹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帅的发型，又从冰箱里拿走一个苹果装进书包，想想有些不对，我又多拿了两个苹果，然后骑上我的爱车出发去学校。
我再也不觉得上学是一种煎熬，相反，我甚至慢慢喜欢上了学校里的一切，连以前无比讨厌的上课铃声也觉得没那么刺耳了。
初春的校园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盛开的樱花、呢喃的燕子、青翠的草坪，一切都很合我此刻的心情。
路过操场的时候，我望了望角落里的那棵老槐树，她已经站在那里了，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书在认真背诵。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好焦距，对着她的方向按下快门。
这一刻的青春就此定格。
即使多年以后，我再次看到这张照片，心里还是会涌起丝丝波澜。
我走进教室把苹果掏出来放在她的桌子上，同样的苹果也给了鱼豆豆和周凯各一颗，只不过她的那一颗颜值最高，个头也最大。
政治书越来越难背，我艰难地理解着各种复杂的经济学常识，却又对各种各样的时政新闻热衷不已，每次一有空我就开始大谈特谈，像极了专业的时政评论员，李沐每到这个时候都特佩服我。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听说最近的‘阿拉伯之春’了吗？”我一边浏览手机上的新闻网页一边小声问。
“没有。”周凯和鱼豆豆同时摇头。
“2010年，在突尼斯的街头有一位找不到工作的年轻大学生，在街上卖水果，被警察没收，为此，这个绝望的小商贩自焚了。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商贩矛盾，造成的死亡也就是一人，其实真没多严重。但是，却因为这件自焚事件……而在这场运动中，统治几十年的本·阿里被赶下台，突尼斯爆发了革命。此后快速蔓延到利比亚，埃及，叙利亚等国，迅速席卷大半个阿拉伯……”
我一口气说完。
李沐早已转过来认真地听我讲，还拿着一个小本子边听边记，说是这些都是政治考试可能会涉及到的热点新闻。
“然后呢？”她见我停下来以后忙追问道。
“别着急嘛。”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我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直到雨伞罗穿着一条非常醒目的宝蓝色拖地长裙，脚踩黄色恨天高出现在教室门口。
“谢谢你，真是涨知识了。”她小声说。
“没事儿，要谢的话也得谢度娘。”我嘿嘿笑着晃了晃手机。
回去以后，我开始疯狂补习各种时政新闻，甚至跟我爸一起迷上了以前我最嗤之以鼻的新闻联播，这还不够，为了有更多“见识”，我缠着我妈给我订了一份早报，每天一睁开眼就抓着报纸读。
而我做了这么多准备，就只是为了第二天在她面前有侃侃而谈的资本。
后来，周凯总取笑我，说我要是能把这样的心思用在学习上，估计文科状元早就非我莫属。
更或许，我要是能把这样的心思用在音乐创作上，会成为下一个全民追捧的当红音乐人。
当时的我可想不了那么多，我满脑子都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驱使着，不断地围绕着它做一些平常做不出来的事。
有时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有时像个没头没脑的疯子，更多时候则像一个无聊透顶的大傻瓜，连我自己都有些不理解我自己呢。
3.
那年四月份的某一天自习课上，我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抄写英语单词。
不知道是谁的一声喷嚏打破了长久的宁静，余音绕梁，吓得我差点扔掉手里的钢笔。
我抬头环顾四周，眼神最终停留在坐在我正前方的李沐身上，她的耳根子很红很红，像一个熟透的大柿子。
我再看一眼，发现她的桌子上多了一堆揉成团的白色卫生纸，而那堆纸的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最近温差大，忽冷忽热，班里很多人都感冒了，我妈怕我染上流感特意给我买了一堆感冒冲剂，说是喝了可以预防感冒。
我只喝了一次，觉得那味道实在是难以忍受，就全部装进了书包，骗我妈说已经都喝完了。
现在，我觉得这些感冒冲剂似乎要派上真正的用场了。
我写好一张纸条，用英语书戳了戳她的后背。
她微微侧过头，“干嘛？”明显带着很重的鼻音。
“给你。”我把纸条连同那盒感冒冲剂一起递给她。
“什么东西？”
“你拿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语气随意。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去，隔了几分钟扔过来一张纸条。
我摊开一看：谢谢你。
“不客气。”我朝着她的背影唇语。
4.
我们班新来了一位语文老师，听说是刚刚毕业的高材生，之前的语文老师因为身体原因回家休养。
班里喜欢八卦的几个女生很快就把这位语文老师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林晖，男，二十九岁，未婚，省师范大学中文系硕士……
他真正来上课的那一天，全班女生都犯了花痴。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身板又挺又直，关键是人长得还挺帅，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一个个也太不矜持了，嚷嚷着问东问西，有个胆子大的居然直接问人家要□□号，搞得这位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束手无策。
我倒没觉得他有多帅，只是觉得他写字挺好看的，看上去也挺好说话的，除此以外，再没别的。
反正，语文课，我一般都是用来看闲书的，只要他不是那种很严厉爱管课堂纪律的老师就好。
可是，没过几天我就有些讨厌这位语文老师。
原因是他的板书实在是太好看了，坐在我前面的那两位少女不止一次对着黑板发出阵阵惊叹，下课后又连连夸赞，简直要把他捧上神坛。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就练习书法，过不了多久，就会超过他，狠狠地超过他。
真正让我对林晖刮目相看始于一周后的自习课。
那天，班里有个不守纪律的男生趁着老师不注意在桌子底下玩火，用打火机烧掉了一条橡皮筋，还把隔壁女生的书包带子剪成两段。
林晖不动声色地从讲台上走下去，像个又酷又拽的大哥一样一脚踹开桌子，揪起那个男生的衣服领子将他轻而易举地拖出教室，那样子就像是拖了一个麻布袋子。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我们这帮围观群众简直看傻了眼，根本想不到看上去温文儒雅的语文老师还有这么霸气侧漏的一面。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刚刚犯错的男生就低着头走了进来。
一副蔫吧的样子。
要知道他可是让无数任课老师头疼的班刺，从来都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这回可真是遇上对手了。
林晖紧跟着进来，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坐下去接着批改作业，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他的课堂上捣乱纪律，连我这个爱看闲书的也不得不收敛三分。
年纪轻轻的我们就已经熟谙欺软怕硬的处世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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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阳终于出来了，迎接新的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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