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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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或心里一紧,闻顷嘴里满是恐惧的喃喃,湿润的凉意顺着他紧闭的眼角滑到了江或的手心,江或僵住了一瞬,闻顷又拱进她几分,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颤抖着声音:“妈妈……疼……”
他捏着江或的衣角,“江或……救救我,我害怕,别留下我一个人……”
那雨好像正劈头盖脸的淋在江或的身上,叫她动弹不得,只能手上木然的将怀里的人又搂进了几分,也就这个时候,才能卸下这段时间的伪装,一脸疼惜的看着闻顷。
——
闻顷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浑身沉的像是被灌了铅,出了一晚上的汗浑身都是湿淋淋的,身下的沙发像是泥潭,拽着他提不起力气,嗓子有种被风刺了一晚上的错觉,又干又痛,他抬起浮肿的眼皮,望着天花板都不禁一阵头晕目眩。
虽然鼻子塞的难受,但是口中吸进来的风都变得干净清爽了许多,空气中多了几缕他眷恋的气息,他知道那是属于江或的。
他微微撑起身来,四下看了看,这些天被他弄得一片狼藉的房间干净整洁,但是空荡荡的客厅里却没有如愿出现她的身影。
也是,他昨晚又做了混账事,她怎么可能还会留下来。
闻顷脱力的倒下去了,嗓子痒的难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爬起身子费力的去抓桌子上的水杯,正准备喝,门口一阵咔哒响动,手中的水杯被人半路截胡又放回了桌上。
“这水太凉了,先别喝。”
江或从外面卷着一身寒意,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快速的走了过来拦住了闻顷往嘴边递的水。
闻顷睁圆了因为发热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又惊又喜,他贪恋的看着江或的侧脸,连呼吸都是放浅的,生怕这是一场梦不小心会被自己惊醒了。
江或没看他,把手里提的药放在桌子上,就转身去烧了一壶热水。端过来倒在水杯里凉着,她过来摸了一把闻顷的额头,好像还是有点发烫。
闻顷呆愣愣的躺在沙发上,目光紧追着江或,直到她把温度计一语不发的递到他眼前,闻顷乖乖的接过来夹在腋下。
江或坐在沙发边沿边拆着药盒取药出来,外套肩头颜色深了些,像是被淋了一些雨。
外面大概还下着些碎雨。
“我以为……你走了……”闻顷小声的说。
江或皱了皱眉,看了眼药盒上的说明,淡声回他:“家里的感冒药都过期了,我出去买了一趟。
昨晚闻顷缩在她怀里皱着眉发抖的时候,看着他魇在梦中的痛苦表情,其实江或心里对他有多少喜爱,就有多少心疼,很多很多……
他们磕磕碰碰纠缠了这么多年,即使到了现在,她很清楚那些心疼跟喜爱也一分都不会减,还会随着时间长流会越来越多。
闻顷很善良,善良到即使幼年时被父母亲的忽视被外婆的对他做了诸多为他留下一生梦魇的事情,他也愿意始终捧着一颗热乎乎的心对待那个曾经虐待过他的外婆;他也很温柔,温柔到哪怕从小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长大,也始终能够怀揣着梦想好好长成如今的模样。
江或很庆幸,庆幸能看到这样的闻顷,哪怕世界困他十里风霜,他也始终愿待世界一米阳光。
只是他现在还太年轻了,年轻到江或还在犹豫要不要赌下一个十年在她身上了,他的未来还会有很多可能,他做的这一切有他的理由,性格使然,经历使然,命运使然,他没有错,但是江或及时止损,选择放弃的话,也是没有错的。
感情这事本就没有谁是谁非,只有事与愿违。
只是她不想放弃,有的人爱了就是爱了,爱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江或把杯子里凉了不少的开水端给闻顷,对上闻顷灼热的视线,闻顷眼睛本来是落在江惑身上的,手心不在焉的伸过来接,本来就发着烧,再加上在被子里被捂得发烫,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江或的指尖,江或的手冰凉,闻顷乍得一惊缩了缩。
这份小心翼翼被江或看在眼里,压得她胸口沉甸甸的。
“吃药。”
江或面色淡淡的,把药递给他,补充道。
闻顷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动作尴尬,垂了垂眼,把水接了过来,药合水一口吞了。江或正欲伸手接他手里空的水杯,被闻顷伸手握住了,他径直放了水杯,两只手一起伸过来包住了江或的两只手。闻顷的手掌宽厚细腻,带着点汗湿,但是温暖滚烫的温度一瞬间就渡过来了,这感觉让江或感到怀念。
“你的手好凉。”
他的声音带着不通气的鼻音,奶奶的,软软的。
闻顷湿润的眼睛里像是有旋涡,深得能将她吸进去,江或愣了愣,手僵在了闻顷的手里,暖烘烘的烧到了心口,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也要快发烧了。
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不再看他,闻顷望着空落落的手心,失落的耷拉下眼。
江或站起身犹豫半响才道:“如果你是因为接受不了我们分手才这样,没必要的。”
闻顷抬起眼疑惑的看着江或,他不明白江或是什么意思。
江或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出来,“我理解你,你一直习惯用你自己的方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计代价,不计后果,或许我是你唯一一次争取失败的,所以你才会这么偏执,但是等这段过了你再回过头想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当时有多幼稚,就像我当初……”
这是江或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现在还是说出来了,之前不敢说只是怕听不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
闻顷听着江或的话,眼睛越来越红,他撇起一边嘴角冷酷道:“你觉得我是因为被你甩了受打击才这么执着的想要追回你?”
江或手心攥了攥,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闻顷看着江或的沉默眼睛酸的发疼,“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爱你,从我跟你表白的那一刻开始就十分确信,真的,没有说谎。
可是现在,这样无力的话,他已经学会了不再宣之于口了。
“总之,别这样折腾自己了,好好做你应该做的。”
闻顷心道:是啊,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这样的自己,除了自己,他谁也感动不了。他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得眼睛忍不住水雾朦胧起来,鼻子和脸颊都红了起来。
江或呼吸紧了紧,忍住了不上前扶住他的动作,她说:“你好好休息。”说罢转身就走了。
闻顷抓住了她要离开的手腕,咬了咬下唇。“我后悔了。”
“什么?”
“我说,我之前说过的话,不再去打扰你的生活,我后悔了,江或。”
江或皱眉,思绪莫名。
“我做不到,我看到了,那个卷毛,有一个什么姓林的。他在追你是吗?”
江或虽昨晚已经知道闻顷有在偷偷跟着她,但还是觉得装装样子好,转身瞪他,带着警告的意味,“你没权利查别人的隐私,不管是我还是他的。”
一石入水,闻顷的心沉了沉,鼻音很重的坦然道:“你回来之后,我去找过你,但是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就坐在车里,看到他从后备箱拿出礼物来跟你表白……你明明心里还是有我的不是吗,不然你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了不是吗?”
周遭的空气皱做一团,江或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冷。
闻顷坐在沙发上,委委屈屈的语气道:“不做恋人了,我们难道连朋友都做没得做了吗?不去打扰你的生活,很难,我真的做不到!所以,江或,那句话我收回了。”
江或哭笑不得,这话当初也不是自己逼他说的,不打扰也不是自己要求的,现在出尔反尔倒是理直气壮的。
她转身甩上门就走了,出了门才憋不住笑意笑了出来。
闻顷,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你要赶紧追上来呀,为我跟宝宝撑起一片天啊!
——
前段时间,闻顷推了不少的通告和代言。
那天之后,闻顷在荧幕前就再度活跃起来,有一种人就是埋在灰里都有人朝思暮想的惦记着,现于人前时又能瞬间掀起波澜,闻顷就是这团不落不灭的璀璨星云,闻顷筹备了将近半年的演唱会终于风风火火的开始了。
周末,林尽琛兴高采烈的给江或打了电话,邀请她去自己的摄影展,他说这次的摄影展是他近三年来积累的所有成果,江或不好推辞驳了他的面子,也想着刚好也能跟他说清楚不用在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便应下了。
江或到的时候,林尽琛肉眼可见的开心,兴奋的把她迎了进去,林尽琛这次邀请了很多位摄影界的大师前来观展,到了时间人络绎不绝的来了,江或让林尽琛不用围着自己转,不用这么顾忌自己,去忙自己的。剩下的时间江或就自己在展厅里面闲逛,她看着偌大的展厅里大大小小的摄影作品,看得出林尽琛对这场展的用心,每一幅作品下都有一段特别的记录,细细描述着他拍下这张照片时的心迹和趣事。
江或认真仔细的一一看过,她看着展厅里三三两两的人,安安静静的走过展厅,眼中有赞赏,有疑惑,有感动,有幸福,他们或许懂或许不懂,但是艺术这种东西,表达的东西是共通的,每个人看到都会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这就是艺术曾经吸引上她的魅力之一。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上大学的那一阵,她满怀期待的,也幻想着自己能够像所有成功的艺术家一样,积累自己的作品,开一场属于自己的画展,但是之后种种,她与既定的目标越走越远,远到她快要忘了自己当初还有这样的一个久远又美妙的目标。
摄影展下午四点就结束了,林尽琛脸上满是兴奋和圆满。那种年少时梦想成真的样子仿佛复刻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江或说没有一丝遗憾的假的,但是更多的事替他高兴。
林尽琛背着手跟在江或的身边调侃,说自己今天摄影展成功了难道江或不应该请他出顿饭吗。江或其实自从上次他表白拒绝之后就一直刻意避着林尽琛,可林尽琛像是全然不在意,最后江或实在拗不过他的死缠烂打,泼皮耍赖,应下了。也罢,待会吃饭的时候跟他说清楚就行。
江或问林尽琛想吃什么,林尽琛好像是刻意摸清了江或的喜好,特意挑了一家江或很喜欢的火锅店。江或对他写在脸上的刻意不以为意,笑了笑,没拒绝一起去了。
闻顷和一众工作人员进店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了他以前常来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人了。这家店是江或十分喜欢的火锅店,环境清静食材新鲜锅底还不错,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来,并且几乎次次就坐在那个这间餐厅拐角靠窗的位置,因为那里就只有一张桌子,除了服务生少有人去,不容易遇到认出他的粉丝。
今天他们排练完了,大家讨论起去哪里吃饭,这家店位置很近,闻顷一下子就想念起来,遂难得一见的提议了一次。
他下意识的往这边走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位置上坐了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叹了口气打算转身离开时,乍一眼突然看见了那个背影对面的影子上一件熟悉的外套,那是他上次去巴黎的时候带回来送给江或的定制款。闻顷皱眉,眯着眼看出了那个隐隐熟悉的背影。
乔冉见他周身气场越来越冷,目光紧锁着盯着一个方向,警觉的问了问,“怎么了?遇见熟人了?”
闻顷垂眼,敛了几分冷意。“乔姐,你们先坐,我等会儿再过去找你们。”
乔冉知道他的性子,想做什么是拦不住的。只是嘱咐了一声儿,“马上就演唱会了,别惹事儿啊!”
“知道了。”
闻顷说完就轻蔑着笑意,迈步坐到了那张放着他熟悉外套的椅子上。他交叠着腿,笑意半敛的径直坐了下来,眸光幽深的看着对面的林尽琛。
林尽琛本以为是江或从卫生间回来了,笑若春风的抬眼就看见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出现在对面,他虽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消息,但是闻顷这样炙手可热的明星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跟江或的那层关系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他想不知道都难。这人五官深刻又精致,比屏幕上看着更有杀伤力,林尽琛愣了愣,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他正准备开口打招呼,对面的闻顷就先开口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闻顷脸上勾起的半边嘴角是带着笑意的,但是却声如寒冰,带着一股让林尽琛莫名的敌意。
林尽琛尴尬的笑了笑,语气轻松的道:“大明星闻顷恐怕现在没人不认识吧!”
闻顷凛眉,眯了眯眼,审视着林尽琛。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林尽琛面色阴沉下来,他敛下气息,关于网络上那么他们姐弟二人不和的信息他从来没主动问过江或,他不清楚其中内情,但是网络上那些半信半疑的消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无条件的站在江或这边,因此多少让他对面前的这个人有些抗拒。
他道:“你妈妈跟江或的妈妈是好友,也算是她的弟弟。”
闻顷轻笑了一声儿:“我是她弟弟,你要这样说也行。”
“但我也是,她前男友。”
“…………”
几乎一瞬间,闻顷就心情不错的看着对面林尽琛脸上的表情垮了下去。
江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遇到闻顷,她甩干手上的水珠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的位置上坐着的人是闻顷,正对着的两人锋锐的寒芒在空气中交汇,江或缓缓沉下一口气,径直坐在了林尽琛旁边,闻顷的对面。
她知道按闻顷的性子一定会吃醋生气的,但是现在坐到他身边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毕竟自己的小心思还没跟他说开。
闻顷注视着对面在林尽琛旁边淡淡坐下来的江或,放在大腿上的手背青筋尽现,心猛地揪了揪。
一张桌子上三个人各怀心事,江或率先开口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
闻顷眸含失落,声音比刚才对着林尽琛的凌厉气势,软了好几个度,勉强笑道。“排练场地在附近,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们,就过来打声招呼。”
“嗯。”江或听着他的声音还有点哑,还带着点鼻音,不知道是感冒还没有好还是彩排太辛苦导致的,这个人啊,一直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不跟我介绍一下吗?”闻顷目光瞥向了旁边一直冷眼看着自己的林尽琛笑道。
江或皱眉看着闻顷,缓缓开口,“我朋友林尽琛,额,他我想你应该认识的,闻顷,我……弟弟。”
林尽琛从刚才闻顷说完那句话开始,脸色就一直不是很好,他越是打量着江或话语里的每一丝情绪,心底就越是失落。
闻顷满意的扬唇对着林尽琛礼貌的伸出手,客气道:“你好!尽琛哥。我猜你大概比我大点,叫声哥不算冒犯吧。”
林尽琛迟疑半响伸手与他握了握手。“你好!” 纯情大佬宠妻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