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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短暂往事
慕画垂下的手已然紧紧相握，一双眼中尽是对他的憎恨。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是父女的两人却变成了这般水火不容的关系？慕画不愿再去深想了。
慕庭分明看出来此刻她女儿眸中的恨，面色却丝毫不改，似乎，慕画的一切情绪都是不重要的。
只要他的目的能达成，这就够了。
“你抓了他？”慕画问。
“我说了，此刻他依旧安好无事。”慕庭开口：“至于之后的情况，全看你的配合与否。”
慕画心中已经有些慌乱了。
为何偏偏是竹西？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若是被她父君给盯上了，此后可怎么办才好？
见慕画这般神情，慕庭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就更是不加掩饰，道：“好女儿，你还未离开苍梧渊之际我便告诉过你，不管去了哪里，一旦真心付出，软肋便随之显现，也就给了他人可乘之机，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
慕画讨厌他这番自以为是的说教姿态。
而为了竹西的安危，她不得不软下一分态度，道：“父君，你既知道我将真心付与了他，就不能放他一马？他在凡俗，是与苍梧渊怎么都扯不到一块的人，也不会阻碍父君的野心大计……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罢了。”
“侍奉北狄国多年的制蛊师，传言祖姓为竹。”慕庭冷冷开口。
即便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慕画就变了神色，她已经明白了，原来她父君也知道了一切，知道了竹西的身份。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将这个秘密守好便谁都不会知道，可她终究低估了她父君的手段。
“一直到七十年前北狄国被毁之前，侍奉北狄国的最后一人名为竹斯，是从凡俗到大荒来的人。”慕庭瞧着慕画，开口：“你与他见过面。”
慕画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想要尽量维持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可惜她做不到。
慕庭道：“你每一次离开苍梧渊我都知道，七十年前，你与竹斯来往密切，是在向他请教蛊毒的做法。”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父君就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了。”慕画几乎是咬牙开口。
没错，她早就见过竹斯，与竹斯是友人关系，所以在来到凡俗后她遇上了竹西才会这般缠着他。
慕画早就知道竹西就是竹斯的后人，也知道竹西除了想为在凡俗被陷害的竹氏平反之外还在找他祖父竹斯为何当年会离开竹家，会在凡俗之中消了一切踪影。
这些，慕画都是知道的。
而在七十年前，她与竹斯的相遇纯属偶然。
记忆因为慕庭的这一句话而被拉回到七十年前与竹斯初为友人之际。
慕画第一次离开苍梧渊是因为听到了她父君与他人的谈话，他们说，在苍梧渊之外的广阔地貌终有一日会易主。
那时候她不懂什么易主不易主的事，她只是想出去看看。看看他人口中的那番广阔地貌究竟是怎样的。所以她擅自离开了苍梧渊，她遇上的第一个人是行踪古怪穿着也很怪异的竹斯。
在山头上，竹斯一直守着一个小笼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慕画一时好奇便去看了看，结果无意之间制造了一番动静，让笼中之物顿时活动起来，甚至将笼子咬破，全数爬了出来。
见状慕画立刻拔剑要除掉这些像虫子一般的东西，但被竹斯拦下。
竹斯丝毫不害怕这些跑出来的东西，反而还任由这些东西肆意啃咬泥土，似乎是想看看它们到底能翻腾到什么程度。
慕画没忍住，问：“这位大哥，你这养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跟虫子一样，看着怪难受的？”
竹斯没理会她，一双眼像是定格在了地上这些虫子上。
慕画也没有离开，越发好奇起来。
而等到她所认为的虫子们将地上一根粗壮的枯树干全部蚀咬殆尽之后，竹斯才将注意力收回来，分了一瞬眼神去到她面上。
慕画正好与他汇上了眸光。
她本想再问问这些是什么，但竹斯已经先开了口：“姑娘，今日多谢你，让我的蛊活了过来，也让我明白了究竟要拿什么才能让它们活动。”
慕画听着云里雾里，不甚明白，问道：“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你说这些虫子叫蛊？”
说着她蹲下，去看已经安生进到新笼子里的蛊。经过方才的折腾，此刻这些蛊好似已经精疲力尽了，正安静的待着一动不动，就跟她最开始来看到的那样。
“姑娘身上带香，正是引起蛊活动的因素。”竹斯开口：“托姑娘的福让我知道了这一点，此后再研究新蛊应该会明白很多。”
觉着帮到了别人，慕画也就顿时展颜，更是对笼子里的东西好奇不已：“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今日见着了觉着格外神气，我身上的香居然能促使这些小东西活动，好神奇的事情。”
“对了，我叫慕画，不知道大哥叫什么？”慕画性子活泼开朗，与人很是自来熟。
“竹斯。”他也不别扭什么，顺便道：“画丫头要是有时间，明日再来这里可好？我的蛊还未研制好，可能还需要你身上的香来加以引导。”
竹斯直接唤她为画丫头了。
慕画见他面善，自然立马就应承下来，毕竟这也是她在离开苍梧渊后遇上的第一人，很是有眼缘。
此后，慕画便经常到这山头来与竹斯见面。
她会带着许多不同种的香一并来，为竹斯养的这些蛊一一做试验，事实证明这些蛊都能随着她带来的不同种的香产生不同兴奋度的活动状况。
竹斯说，她帮到了他很多。
慕画想多多了解竹斯所制的蛊，他便耐心给她说了很多制蛊的过程和每一种不同的蛊。
竹斯还告诉她，这种东西，是一种武器。也就是蛊毒。
“那这是害人的东西？”
数月后，慕画终于提出疑问。
竹斯已经再研制出了不少新的蛊毒。现在他的蛊已经不是关在笼子里了，而是由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红木盒子装着。
经过慕画带来的香的调教，这些蛊都很听话，竹斯也完全掌握了控制蛊动向的法子。
他将最后几只蛊放进红木盒子里，回答慕画的问题，道：“若是将这些东西用在坏人身上，岂不是做了好事？”
听他这么说，慕画觉着有些道理，但又是疑惑道：“话说回来，你研制这么多蛊做什么？你是在侍奉什么人吗？”
“西荒北狄国。”竹斯也将慕画当成友人，所以并不在她面前隐藏什么，“我们竹家世代侍奉的就是北狄国，到了我这一代我父亲原本是将我送回了凡俗，但这是我们竹家人的使命，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凡俗？”这也是慕画第一次听说在大荒之外还有一个叫凡俗的地方。
“嗯。”竹斯回答道：“是一个遵从生老病死之地。凡俗中人不像大荒中人可以延缓衰老活上个上百年，凡俗中的人能活到一百岁便是奇迹。”
“要是以后有机会，你也带我去凡俗看看吧。”慕画笑着开口：“我们是友人，我想去看看你的家乡。而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生活的地方。”
“好。”竹斯道：“待我为北狄国制成最后一道蛊，画丫头你便跟着我一起去凡俗看看。”
殊不知，竹斯为北狄国制的这最后一道蛊耗时很长。
而在他终于给她传出消息说蛊毒制成了之后，慕画满心欢喜往这个山头跑来，足足等了三日三夜。
可最终她等到的是北狄国中传出制蛊人已死的消息。
竹斯死了。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