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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3章蹚浑水

　　当看到这封被截下的来信时，秦素伊是无论如何也无相信，那温润如玉的公子是如何书写下这洋洋洒洒一页悲词愤言的。从这封信里，她所能看到的全然是一个因为求之不得而生了嫉恨怨怼之心的厉鬼。

　　“本宫也想帮你……帮你们，但是……”她止话不言。

　　宋婕妤的面容实在太哀凄，太悲绝，那目光让秦素伊感觉身体被凿穿一般。

　　“娘娘，求求您救救他，救救夙钧。他一直是个温柔良善之人，如今一时中了心魔，才会走上歧路啊！”她声声切切，一字一句地砸在秦素伊的身上。

　　秦素伊再次长久地叹气。

　　她回到宋婕妤的身边坐下，“郡王的信上说除夕家宴上他会派刺客前来暗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素伊一边同她说话，一边心中已经有了盘算，然而这一切太危险……她所要付出的赌注实在是过于重要了。

　　宋婕妤，夙钧。

　　值得她用那样重要的东西去赌吗？

　　秦素伊并不打算告诉她。知道得更多，只会平添她的苦痛罢了。

　　宋安平永远不会知道：秦素伊也是刚刚才从俊晟绛月那里得到的消息，原来先王和先皇约定要迎娶秦素伊那位王太子早已夭折，而按照次序被立为新太子的本应该是夙钧，却因为他和秦素伊有血缘关系而与赵王之位失之交臂。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两年前，夙钧曾经对一个叫做佩玲的女子一见钟情，然而她却被凌浩枫强占了去，如今却是香消玉殒。

　　她所知道的，仅仅是自己——宋安平与夙钧被这深宫所阻隔，误了彼此终生。

　　王位，佩玲，宋安平。

　　权势，倾慕，爱情。

　　本都是夙钧的。却一件一件，接连被凌浩枫夺去。

　　也便是夙钧了，生来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却也日积月累地让着仇恨有朝一日爆发了出来。

　　若换成了秦素伊这样不安分不认命的，恐怕早已把赵国搅得乌烟瘴气了。

　　“娘娘！”

　　宋婕妤凄厉的呼喊声将她从层层烦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阖上双眼，感觉脑中一团浆糊。

　　对于这二人，她多半是有许多同情的。

　　然而同情在这深宫中是最无用的。她需要的是利益，没有利益，任何感情都无法维系下去。

　　但这一次，她仍然想任性下去。

　　“本宫会帮你的。”

　　宋婕妤又惊又喜，顷刻便跪了下去，“只要能保钧卿平安无忧，妾任由娘娘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伸手将宋婕妤扶起，“好了，别说这些虚的了。若你真有什么差池，难保郡王又起了什么心思。”

　　“是。”她抿着嘴唇，藏不住那一抹笑意，“娘娘有什么要吩咐妾去做的吗？”

　　“除夕家宴那日，你提前先来中宫一趟。”

　　秦素伊深吸一口气，吐气如兰。

　　她看到宋婕妤脸上的阴霾尽去，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沉重的心情仿佛照进了温暖的阳光。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毕竟你刚刚‘小产’，戏要做的足，不要再被柳淑仪抓到了什么把柄。”

　　“妾明白。”

　　秦素伊站起身来，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殿外，韶瑾和春梅垂首恭敬地等候着她。

　　春梅脸上藏着不安，她大抵是听到方才二人的谈话了。

　　一直到回了中宫，没了外人，春梅才鼓足勇气开口：“娘娘，这事可非同寻常，您真的要趟这浑水吗？”

　　“历朝历代，手足之间为了一个位子、一个美人而争得头破血流的事情还少吗？”她扬起嘴角，煞是漫不经心，“本宫不想趟也躲不过去了，若是郡王刺杀成功，那本宫不就成了寡妇？若是刺杀不成功，那死的就是本宫的表亲了。”

　　春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您现在做的是什么打算？奴婢看您好像已经成竹在胸了。”

　　秦素伊仍是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谈此事。

　　春梅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退了下去。

　　“俊晟。”她向往常一般唤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声音也低沉了些许。

　　“臣在。”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秦素伊似乎也安心了下来。

　　“对于郡王要暗杀凌浩枫这件事……你有办法提前阻止他们吗？”

　　俊晟站在她的身旁，沉默了片刻，“殿下，郡王府上也有暗卫待命，光凭臣和绛月二人之力，光是潜入就已经难如登天了。”

　　“说来也是。”她轻叹一声。

　　难道这一次就连俊晟和绛月也帮不了自己？可是她总要想到办法……

　　“还有一件事，郡王府上的人是卫家的，也就是先皇后一脉。而臣与绛月是太子以卫氏族人培养的影卫。”

　　秦素伊蹙眉，“那你和绛月……”

　　“臣等和郡王府的暗卫乃是同宗，按规矩是不能直接对峙的。”

　　比她想象中还要棘手。

　　看着她的脸色，俊晟沉声道：“但若是殿下的命令，臣等哪怕付出生命也……”

　　“闭嘴！”她立即抬眸打断了他的话，“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是。”

　　秦素伊平静下来，单手撑着额角，已是愁云满面。

　　既然如此，那就真的只剩下那一个办法。

　　她轻轻招手，俊晟便靠到了她的身边。

　　秦素伊的嘴唇移到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传达了命令。

　　俊晟听完，久久不语。

　　“如何？”

　　他退开一步，单膝跪地，“臣遵命。”

　　秦素伊长舒了一口气，“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

　　她心头的巨石顿时落下。

　　然而俊晟顿了顿便旋即继续道：“若是要全身而退，只有一成把握。”

　　秦素伊冷不丁仿佛心跳停滞了一瞬，“你在骗我？”

　　她不再自称“本宫”，是真的慌乱了起来。

　　“臣不敢欺瞒殿下。臣会尽力而为，完成殿下交给的任务。”

　　“我的任务是要你赶在郡王的人赶来之前先刺杀凌浩枫，然后全身而退！缺一不可！”她双手拉住俊晟的衣襟，双眸睁得偌大，好似歇斯底里一般，“缺一不可！”

　　“臣，定当尽力而为。”

　　“我不要尽力，要一定！”

　　“是。”

　　他的声音仍是那样不轻不重，不急不慢。

　　却像是一块巨石，砸在秦素伊的心口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忽而，一滴冰凉的触感落下，俊晟茫然地抬头。

　　那是秦素伊的眼泪。

　　她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本宫再说一次，你一定要回来。否则你便不要去……本宫宁愿凌浩枫死了，做个寡妇。郡王被处死也罢，最多不过是毁了卫家的名声。可是本宫不许你死，不许你有任何闪失！” 娘娘有毒：王爷，别怂快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