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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止正心烦意乱的在洛河两岸散步。
夜晚的洛河安详静谧,两岸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若风尘中没有形状的花,飘摇的美丽着。胭止有些感慨的看着它们,耳里又听着若远若近的鸟声虫鸣,情绪渐渐平稳起来。
当她看到对岸的沈诺时,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该不会是做梦吧?
沈诺挺拔的身姿一跃,足尖轻点,竟这样朝她踏水而来!
多么熟悉的情景啊,那天日间的洛河,她不也是这样一步步满怀爱慕的朝他走来。
步步生莲的爱啊!
胭止看着夜色下眼前人,背离了月光的容颜在光影里透出清秀俊美的轮廓,象牙白的皮肤映射出透明的温润,那双清亮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温和,看她时流露出漆暗的笑意。
她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你不是走了吗?”
“为什么那么快就放弃了呢,那么快,快的让我觉得这几天的岁月恍如南柯一梦。”
胭止心里泛酸,摇头苦笑:“我的腿一直不停歇的追赶着你,我现在累了。我会放弃。”
沈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清亮温润的眼望着昏昏夜色恍惚起来:“记得你来洛城的初衷吗?”
胭止咬唇不语,自己是个傻子,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不顾尊严的追求。
“我记得你遇见我时的所有模样,所有场景。在客栈屠杀武林同道时对我的鞭打,她放肆的吻着我唇,像立下誓言一般的对我宣布:‘你是我的’。我那时对你只有刻骨的憎恨与厌恶,只知道你是我所痛恨的七星楼魔道妖女。”
“后来你追到洛城来, 你站我面前,笑若春花的问:“阿诺,你还记得我吗?”
我以为自己再见到你时会愤怒的把你撕裂,会警告世人你是七星楼的瑶姬大人,然后心怀正义的随武林同道将你就地正法。
可我犹豫了,我舍不得了,我竟放过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会这般放任自己,我感到羞愧和耻辱!
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是沈氏家族的公子,是炼剑山庄的少庄主,是原山剑圣莫然唯一的入室弟子。我的父亲是朝廷的兵马大将军,是武林盟主;我的姐姐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贵妃!这样显赫而又高贵的背景,这样显赫而又高贵的我!所以、我绝不可与这邪道妖女混在一起的,不能为江湖不容,不能葬送我的前程。”
胭止听此心里不禁愤恨,讥诮道:“岂止如此啊,你还有个不论是江湖还是官场都称颂不已的未婚妻,你当时是不是特得意啊。”
沈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承认我对表妹十分欣赏,她睿智从容,孤美幽静,落落大方,可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朋友之义。你现在所要做的,是听我把话说完……”
“再次相见便是我从那两个企图对你不轨的纨绔公子手里救你出来。我当时看到他们肮脏的身体伏在你身上时,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理智,疯了一样把他们往死里砍。等回味过来才诧异自己的行为,可还不等我思考更多,你就……”
沈诺俊脸微红,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后来胭止就轻薄与他。
胭止却没想到这一点,她满心满脑都是自己做的那个梦——
凄厉的惨叫,滴血的白剑。温润美好的少年。他跟她说:“是我,我在这里。”
也许那一刻,自己才是真真的深爱与他。
胭止胸口闷的透不过气来,但仍是平淡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让我认清自己又多么不自量力,那么在你骂我恶心之时,你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沈诺沉痛的闭上眼睛,俊秀挺拔的身资轻轻一颤:“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无法抗拒的喜欢上你了。胭止,你是个妖精,我要承认我放不下你了。”
胭止不敢相信的睁大桃花美目,泪水随之落下:“你,喜欢我?”
沈诺点头,修长的食指轻抚她晶莹的泪珠,含笑道:“初见你时冷艳孤傲,还以为你是那种数十年也难得流泪的女人,想不到这回见你几次,竟是频频落泪,柔弱不堪。”
胭止心里一时欢喜无比,这真像做梦一般。我的少年,且就信你这一回!
胭止故作气恼道:“我以前是从不肯哭的,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发现有时候女人的眼泪很管用。”
“你连哭泣都算计着吗,那在我面前你是真哭吗?”沈诺的语调有些怜惜,亦有些悲伤。
胭止不禁生气,他不许瞧不起她。她美目一瞪:“假哭。”
沈诺手掌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断言着:“看来是真哭了。止儿,其实你又何必难堪。”
止儿?纸儿!这也太怪了吧,胭止不禁嘟囔:“都怪墨煜,给我取这样一个名字。”
这埋怨虽轻沈诺却听到了,有些惊疑:“你连名字都是他取的吗,你就没有本来的名字吗?”
“恩”,胭止低低应了一声,却也不再说别的,只是眼里蓦地翻涌出压抑的悲愤!
沈诺也不再逼问她,发觉她的小手冰凉,便用自己温暖干燥的大掌轻轻揉搓着,并把她的手靠近嘴边,微微呵着气。
胭止心里温暖不已,果真是翩翩君子啊,温润体贴。
“我本来是有一个名字的,是我小时候一个待我还不错的小男孩给我取的。恩……反正那些过往我懒得说,你就叫我止儿吧。”
“嗯”沈诺闻言笑着点头,长眸里一片温存。
“你是什么时候回京城,我好送送你。”胭止有些脸红的说,美丽的眼里晃出朦胧而暧昧的水波。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起过去呢。京城其实很好玩的!”沈诺半是失望半是调侃道。
胭止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对不起,阿诺。我还要回七星楼。”
沈诺淡淡摇头:“无妨。”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墨煜曾强令要她今生都不得踏入京城一步。可是阿诺,你的家在京城!
沈诺蓦地放开了胭止的手,目光清亮理性,他盯着她的双眸仿佛誓言一般郑重的开口:“止儿,我今天来不止是要对你表明心意,更重要的是要给你一个忠告。” 胭脂醉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