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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清晨，浓雾散尽。

　　当地的山民追着二哥两人的踪迹而来，终于来到了“过山拐”。留给他们的是一团血肉渣子和到处散落的衣服碎片，以及那条挂在榕树下石头上的金牌链子。

　　一群人又沿着痕迹发现了坠下山崖的皮卡车，待打捞上来，变形的驾驶室里，麻三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而后车斗内，阿魏已经气息全无，但仍然紧紧抱着陆湛湘。被他护住的陆湛湘，心口尚余一丝温热。

　　看到这个惨烈的画面，为首的老者双手捧着金牌链子，颤巍巍地举过头顶，他跪向日出方向：

　　“这是“狗头王”的报复！“狗头王”显灵了！”

　　二哥和麻三到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惹到何方神圣，招来了这场灭顶之灾。

　　原来，他们所停留的镇子靠近一个山民的聚居地，那里的民风素来彪悍，还保留了千年以前的一个风俗：奉狗为神。

　　自古而来，人们豢养鸡鸭，为饱腹之用，蓄养犬只，看门卫户。千百年后，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已经离不开狗了，不管是进山打猎，还是外出劳作，爱犬都会左右相随，忠诚守护。豢养的狗死后，他们还会用杉树皮或者稻草将狗包裹严实，然后像人一样给予土葬，甚至设立牌位纪念。

　　当地山民中最为盛大的活动，就是每七年举行一次的祭天祈福，祈福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由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老根据神的旨意，从各家各户的狗中选出最为出色的一条，奉为“狗头王”。

　　“狗头王”高大威猛，很好辨认，它的脖子上会挂上一块象征身份的金牌，上面刻有当地语言所呈现的巫祝符文。

　　多年下来，不得伤害狗已经是当地一个不成文的法典了。而“狗头王”的地位更是崇高，不仅在族内受到膜拜和敬仰，就连附近的汉人也对它礼遇三分。这也是为什么“狗头王”佩戴贵重的金牌还能随意出入汉人集镇的原因了。敢动“狗头王”的主意，等于挑战所有山民的尊严。

　　而二哥杀了他们倾全族之力护卫的“狗头王”，夺走了传承多年的金牌，是山民多年未曾遭遇的奇耻大辱。山民们惧怕“狗头王”的陨落会招致神罚，于是拔树寻根，必要追究到底。

　　或许真的是因为被神所选择，被二哥杀害的“狗头王”在死后能够凝结出实体，号召了方圆百里的同类，一起为自己复仇。

　　辖地出了重大命案，警方迅速出警，经过调查他们得出了车祸的结论，为首的二哥则是被山里的野兽袭击身亡并被啃咬。但是深挖之下，牵连出了一件震惊全国的拐卖人口案件，二哥和麻三犯案累累，涉及的拐卖网络十分庞大，此是后话了。

　　警方查实了陆湛湘的身份后，马上联系了京城的陆家，陆湛湘在昏迷中回到了家里，或许是因为坠崖中受到了撞击，也或许是因为人体自身的保护机制，对所受过苦难的抗拒和排斥，让她在醒来后忘却了被绑架后的这段灰暗记忆。自然也无人能查到，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会影响陆湛湘的生长发育了。

　　陆家别墅的视听室内，常乐收起了波纹镜，波纹镜投影到幕布上画面也随之终止了。他傲娇地环视了一圈，房间内众人表情各异。

　　白沛芸泪水涟涟，陆湛宁眼圈泛红，了解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更是为女儿/妹妹不幸的遭遇心疼。阮天赐则是目瞪口呆，视线不停在幕布和常乐手上缩小的波纹镜上来回穿梭，陆占钦表现最为镇定，但他紧紧抿住的薄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淡定。

　　常乐蹦回阿陵的肩头，陆湛湘就在阿陵的身边，双眸紧闭躺在椅子上，眼泪还不断地流下来。

　　众人围了过来，白沛芸心疼地擦掉陆湛湘的眼泪，问道：“大师，湘湘什么时候醒来？”

　　当时阿陵要陆湛湘躺在椅子上，挥一挥手陆湛湘就睡着了。紧接著，常乐拿出了波纹镜，阿陵在空中虚划了几下，他们就见到两束光，一束投入陆湛湘的身体消失不见，一束投入了波纹镜，投入波纹镜的那束光芒突然大盛，在众人的震惊中凝结成一幅画面呈现在了视听室的幕布上。

　　这等于是让他们看了一场电影，只是这些画面来自于陆湛湘内心深处隐藏的记忆，从未为人所知。

　　陆湛湘伸手握住白沛芸的手，睁开双眼，环顾了一周围在她身边的人，哽咽道：“妈妈，哥哥。”

　　阿陵温柔地说道：“你都想起来了。”

　　“是的。”陆湛湘放任眼泪不停地流下，像是要哭尽所有的委屈与歉意，“我不该，不该忘了小哥哥，还有我们的约定。”

　　“这不怪你。”阿陵摸了摸她的头：“你们都是好孩子，而他的本意也并非要束缚你，只是他囿于当时的情境，一直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我知道，我知道。”陆湛湘捂住脸，语无伦次地说道。

　　“那么，该你了结这段故事了，这样他也能放心了。”

　　“嗯。”陆湛湘终于停止哭泣，她擦干眼泪，起身走出视听室。白沛芸等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亦步亦趋地跟上她。

　　陆湛湘走回书房的小密室，钻到她的小帐篷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木头箱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把箱子打开，里面放的有各种小玩意，串珠、小泥人等等，都曾经是她最心爱的东西。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年的彩蛋也静静地躺在这个木盒里。

　　这颗彩蛋，从她被绑架后一直被她随身带着，就连获救后她还是牢牢握住不肯松手。昏迷中彩蛋被陆家人强行拿走，全面检查后也没发现任何异样，而陆湛湘醒来后一直追问彩蛋的去处，最终彩蛋又回到了她的手中。她的执着让这颗彩蛋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直到今天。

　　陆湛湘按住彩蛋上的小皇冠，拧开彩蛋，轻轻地拿出里面那只陈旧小鸟。看着掌心捧着的小鸟，她心下一酸，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阿魏哥哥，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想起你。现在湘湘回到了爸爸妈妈哥哥身边，还有很多人保护我，你放心吧。”

　　她的话像是给小鸟注入了生机，小鸟缓缓升起来，在陆湛湘的面前停驻了一会，然后又环顾了一周，像是确认陆湛湘所说的真实性。最后它拍了怕翅膀，从最近的窗户飞了出去，在阳光消融它的身体前，它又留恋地回头看了陆湛湘一眼。 小仙女每天只想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