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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轻轻飘散
话说这曹阿胡的正室夫人才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她的母亲便突染时疾,不幸卧床,一病不能起了。
想这卞薇儿最是个孝顺的,怎么能受得了如此刺激,不过三两日之间,便瘦了十几斤,加上身怀六甲反胃闹得凶狠,白日里总也食不下饭菜,夜间也休息不足……
时间正值曹孟德率军大举攻打刘玄德的时候,曹阿胡帮着兄长处理军政大事,实在忙得脚不沾地,武姜虽也时常会抽空过来看望卞薇儿,可她毕竟要跟在曹孟德的身边照顾曹君的饮食起居,亦不是每日都能得空照顾周全,加上最近她似乎与刘皇叔、江东孙仲谋一干人等牵扯不清,实在不能尽心尽力地照顾到卞薇儿的饮食与心情。因而,这段时日之中,唯一陪在卞夫人身边,好生服侍的人儿,便只有卞薇儿自幼养在身边的贴身侍女……梨煜。
话说这个“梨煜”,也是自有些痴处。
她本是服侍曹孟德的贴身侍婢“亦人”的孪生妹妹,因为武姜将那名唤“陈仪容”的侍女留在江东孙侯爷府邸之中并没有一同带出来,所以身边并无侍女服侍伺候。所以曹孟德现下已经派了亦人去服侍武姜,而梨煜因着是亦人的孪生妹妹,因而与亦人长得几乎一摸一样。武姜前来频繁拜访卞薇儿的那段时日,时常弄混梨煜与亦人两个人,也曾不小心之间差遣着梨煜去办她所交代吩咐的事情,因而将她误认成是亦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梨煜因着几番为武姜办事,无意之间接触到了名噪一时的大人物……曹孟德,曹君。
因为其个人魅力所迷惑,梨煜越发地发觉,自己的心儿,已经越发地不可自拔地恋着曹君……无药可医地沉沦……
关于此事,旁的人自然是无从得知。不过,此事确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一个人的……此人便是,曹阿胡的正室夫人……卞薇儿!
梨煜照顾了夫人一日,怎么劝说都不听,只心想着老夫人的病情也替她操心,想着夫人现下怀着身孕,还要每日都为夫君担忧,为母亲挂怀,便自己只得陪夫人一起垂泪,到晚间实在困倦,神情恍惚地睡了过去,衣裳都忘了换。
晨起醒来时,周身便像被重担压着似地又累又沉,头脑也晕晕沉沉,好似一夜晚的觉都白迷了,比醒之前还要疲惫。她揉着眼睛,发现夫人已经自己起床去,正用面盆架子上换了的水洗脸。自己一日未吃东西,早便饿得虚脱,两手两脚都像风中落叶般的打颤,一捧水捧到面前,倒洒了大半在衣领上头。
梨煜连忙跑过去扶着她:“夫人,您怎地自己下地来了,有事叫奴婢起来做啊。”
卞薇儿笑道:“看着汝也累坏了,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汝。吾睡太久脑袋都迷惑了,便想洗个脸清醒一番,这两日都未洗脸梳头,出去要吓坏人了……”
她这两日一直卧床不起,只顾反胃恶心,旁人说甚么都听不进去,一心要跟着母亲去,连饭都不吃更别说修饰仪容。梨煜听她这么说大喜过望,忙说:“这水太寒凉,奴婢就叫人给夫人拿热水来。”一边招呼守在外间的丫鬟进来伺候。
不一会儿热水送来,梨煜亲手替夫人洗脸梳头,一边梳洗一边问她:“您也饿了,一会儿叫人送点清粥点心过来,便在房里吃,夫人要不要跟二公子一起吃些?”
卞薇儿道:“吾好久未吃东西了,心口有点疼,只能喝点稀饭。”
梨煜连声说:“这个自然好办,奴婢马上叫他们去弄!”
主仆俩一起在屋内吃早饭。卞薇儿吃得不多,但梨煜看她愿意吃东西,人看着也有了精神气,心中把天地祖宗能想到的各路神灵都拜拜了个遍。尽管不知道一晚上发生了甚么,夫人的想法为何突然转变,但她愿意好好吃东西,梨煜心里便满是欢喜,不想再去追问夫人让她想起伤心事。
梨煜脾胃不和,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卞薇儿问:“汝平常饭量不小,只吃这么一点上午不饿吗?”
梨煜撇撇嘴道:“今日胃口不好,吃不下了。昨晚上不知怎么了,好像被胆子压着般,觉得要醒但一直醒不过来。早上起来浑身酸疼,脑子也昏昏沉沉,有些头晕恶心。”
卞薇儿看她的目光含着歉意:“都是因为吾……现在吾未事了,白日汝好好歇着。娘亲已经病了,要是再把汝累出毛病来,吾的罪过便大了。”
梨煜甜甜笑着:“夫人能想开便好。最重要的是夫人无事,吾们两个便也跟着好了。”
卞薇儿也笑了,想起一事:“然也,今日武姜要回府祭拜公公,曹君殿下肯定也会一起来,汝要不要跟吾出去瞧一瞧?”
梨煜其实昨日便听说了曹操差人来访的消息,但因为担心夫人,一直留在房中照顾卞薇儿。被卞薇儿问起,她不由微微红了脸:“有甚么好见的……”
卞薇儿叹道:“本夫人现在已经这般了,家中母亲生病不起,素日里与人争斗的心……也懒了大半……汝是本夫人自幼带着身边服侍的丫头,跟着十几年寒暑,即便是出了阁也依然带在身边,汝对着曹君的心思……本夫人也能够看得出大半,想来要做正室夫人必然是不能的,但是那武氏也绝非刁蛮善妒之人,未必不能容你……既然有这份儿心,便寻些机会多多与曹君接触,此是正道。本夫人便盼着汝能有个好归宿,嫁个知冷知热疼爱汝的好夫婿。曹君绝非凡夫俗子,吾听夫君常念及,对他颇多赞誉。不过碍于弟媳身份,能事先见一见总比盲婚哑嫁好。汝要是觉得不称心,现在婉拒本夫人还来得及,夫人绝不会叫汝受委屈。”
梨煜不忍拒绝夫人,自己也确实对这位曹君心存敬畏,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二人吃过早饭,卞薇儿披上素衣,梨煜也穿了素淡衣装,一起去正堂准备迎接武姜驾临。偏夫人殷氏抱恙不出,前堂仍是亦人主持,看到卞薇儿又惊又喜:“大夫人,汝也出来了!看到汝无事吾便放心了,昨日汝那副模样,吾真怕汝……吾都无颜站在公公和太夫人前!”
卞薇儿浅笑道:“实属薇儿年少不更事,让您们担忧了。听闻武姜阿嫂前日便出来帮兄长打点家事、侍奉婆母,薇儿不仅不能为阿嫂分忧,还徒增家中负担,实在羞愧。”
亦人过来握住卞薇儿的手道:“大夫人,汝的悲痛吾最能体谅,汝是真的想通了?如果觉得难过千万不要勉强,好生歇息,家里自有武氏夫人顶着。左右都是吾们曹家更对汝不住,汝才刚刚……”说着悲从中来,又要落泪。
卞薇儿宽慰她道:“您且宽心,薇儿有这份决心和担当,并非逞强。昨夜母亲托梦来访,与吾彻夜长谈、嘱咐家中诸事,吾已经彻底想通了。旁人的话薇儿或许不听,但母亲的托付,薇儿一定铭记在心。”
亦人听这话不由一愣,转头去看梨煜。又问道:“大夫人,汝真的见到卞夫人魂魄?她有何托付?”
卞薇儿道:“一则嘱咐吾好生侍奉夫君公婆起居,二则她年未及四十而亡折,死于疾患,也无甚人祸天灾,只是她福薄命苦。吾是她的女儿,却也是为人妻室怀着六甲。吾便算要追随她,也得撑过这几年,否则母亲一直在黄雀地下,吾转世再生也寻着侍奉。”说着两行珠泪又顺颊而下。
亦人对此将信将疑,疑惑道:“果真?”
卞薇儿道:“千真万确,夫君左右还有偏房殷氏陪侍,绝非卞薇儿妄言。”
梨煜扶着夫人道:“难怪奴婢昨夜睡梦中被魇住,原来是老夫人夜访。老爷战场阵亡,老夫人忧思过度才染上了时疾,现下生命垂危之际,其魂魄犹赶过来与夫人相见,可见其心志坚诚。长姊便算念着夫人的不易也要相信夫人所言句句属实,莫让夫人之心意落空。”
卞薇儿流泪点点头,亦人也跟着落泪自伤:“夫人一片赤诚,婢子在卞府也算是长长短短服侍过二年,老夫人一向待人宽厚,人人皆是知道的,如今不求老夫人也能来见吾,托个梦让婢子再看她一眼也好。”
亦人见多识广,哪会相信这等怪力乱神之事,眼光往卞薇儿、梨煜脸上一扫,见她二人眼神闪烁面色古怪,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卞薇儿因有孕振作精神总是好事,她不忍点破。
况乎梨煜无论如何总还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她如今虽一心一意地跟着曹君、侍奉武姜,可是但凡其亲人没有要害曹君和武姜他们的意思,自己便多少还是要顾念几分,想着,她便安慰了卞薇儿和梨煜一番,叫她俩在一旁等候。
梨煜站在卞薇儿夫人身旁,对面便是长姐,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锦衣玉带,想必便是武姜夫人带来的人。个头远不如她高,但也眉清目秀气干净得,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骨。
她偷偷瞄了她几眼,颇有好感。不防那小丫头正好向她这边看来,两人打了个对视。小丫头似乎发觉她在盯着自己瞧,面露尴尬之色,立即把眼光挪向别处;梨煜见她脸皮这样薄,愈发觉得她秀美可人,忍不住唇角微微弯了一下,抬起衣袖轻轻遮住。 武姜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