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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千岁爷
奉御虽算不得什么，但找人做事，总归还是要客气些。
看着宫女装扮的顾鸢，奉御抬眼一扫，嗓音拉长，“哪个宫的娘娘？”
各个品阶的娘娘衣裳用料是不同的，奉御可要问的仔细些，不能出差错。
“他不是娘娘。”
一时情急，让顾鸢忘记荀此生的处境了，他落得那般凄凉的地步，定是万岁的旨意，如今要为他做衣裳，可不是件轻易能办到的事。
“那是哪位爷？”
既不是娘娘，就只能是皇子了。
“十一爷。”
顾鸢盯紧奉御，想要看看他是何反应，这事是否还有余地。
剪裁着料子的手一顿，奉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宫里没有十一爷，你快回吧。”
万岁和贤妃娘娘之间的事，可谓是闹的皇宫内人尽皆知，荀此生也被牵扯其中。
虽然万岁并没有明确的旨意，但整个制衣院谁也不敢为荀此生制衣，他们位卑命贱，可没有胆子去触万岁的霉头。
十一爷在他们制衣院，等同于不存在。
“怎会没有？”顾鸢坚定的否决道，“他就住在南苑，是万岁的十一子。”
万岁都没有拒不承认荀此生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奉御，哪来的胆子说出这句话。
奉御面露不悦，说话的语气更是尖锐了几分，“住在南苑的皇子，和被摒弃的妃嫔有何区别？”
南苑向来关押的只有各国的质子和罪臣，他们进了南苑，就从未出去过，过着凄惨灰暗的日子，而万岁把荀此生那在那里，意味着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顾鸢再坚持，也无法撼动事实。
为了自己的好名声，泰安帝没有做的太绝情，如若不然，荀此生早已随贤妃而去了，又怎会留他到现在？
奉御讥讽的话，让顾鸢哑口无言，他说的对，荀此生的境遇，除了自己外，还会有谁把他当做皇子呢？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会那样认为了。
不想在这里自取其辱，顾鸢准备离开，脑中却浮现出荀此生那满是破洞的单薄衣裳，前行的脚步再也移动不了半寸。
每次一遇到荀此生的事，她总是会心软。
他小小年纪，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这个冬天，顾鸢希望他可以过得温暖些。
掂量着手中的银两，顾鸢拿出一锭金子，放在奉御面前，“两件袄子。”
无论如何，都要搞定荀此生的冬衣。
看着闪闪发光的金子，奉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趁着左右无人之际，他迅速的拿过金子，放在嘴边用力一咬，笑得猥琐。
顾鸢嗤笑一声，嘲讽他见钱眼开。
“不是不行，但他不是皇族，可用不了太好的料子。”
这钱搁置在宫外，可以买好多件上等的袄子，但这是皇宫，没有身份，就要用最下贱的宦官布料。
“保暖为重。”
他竟连皇族，也算不得了？
顾鸢也要求不了太多，能如愿以偿的得到袄子，她便知足了。
“两日后来取。”
奉御收好银子，就要开始做事了。
两日？
顾鸢思忖了一下，两日太久，荀此生身体虚弱，万一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把那件衣裳送与我吧。”
顾鸢伸手指向被奉御丢弃在一旁的冬衣，这两日就先穿这个御寒吧。
虽说单薄了些，但总归是可以把人包裹的严实，不至于受风。
“拿走便是。”
顾鸢出手大方，奉御便没多计较。
谢过奉御，顾鸢转身离开，她并没有直接回南苑，而是去了制药局。
荀此生身上的伤太重，必须敷药，否则容易加重伤势。
他的日子已然很苦，顾鸢想让他过得舒服些。
抬腿来到制药局，这里是专门为患病的宫女宦官抓药之处。
有前车之鉴，顾鸢便不会去御药房，那里已不是容得下荀此生的地方。
“鞭…”话刚出口，顾鸢思忖了一下，还是换了说法，“治愈外伤之药。”
荀此生以后很难确定不会再添新伤，还是外伤的药使用的范围更广些。
制药局并无那些规矩，顾鸢付过银两，顺利的拿着药走出了门。
想着南苑缺失的东西，顾鸢继而又买了厚实的棉被和炭火，之后才原路返回。
皇宫的东西比民间贵了一倍不止，顾鸢的银两眼看见底，不过可以过的温暖些，她已是心满意足了。
“给我打死这个贱骨头！”
还未走进南苑，便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道狠厉的男声，声线嘶哑，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顾鸢很清楚贱骨头指的是谁。
心下一沉，她慌忙推门走了进去，南苑不知何时多了六人，除却坐在椅子上锦衣华服的少年外，还有五名低等宦官。
他们抓住荀此生的双腿双脚，拿着藤条在抽打他的后背，破洞衣衫，早已沾染了血迹。
布条陷进肉里，看着便触目惊心。
而那名少年，冷眼旁观这一切，眼中还带着享受的目光。
“住手！”不知少年是何身份，顾鸢还是下意识的选择维护荀此生，她推开那些宦官，挡在荀此生面前，“你们是何人？”
冷冷的风吹进衣衫，望着面前那抹灰色的单薄身影，荀此生感觉有股暖流划进心田。
除了母亲外，第一次有人再三维护他。
亮如繁星的双眸，闪过一丝暖色。
少年显然对顾鸢起了兴致，他缓慢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来了个送死的。”
锐利的眸子微眯，荀此年想将她看透。
一个下等宫女？
父亲果然放不下荀此生。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十一爷，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顾鸢双目猩红的和荀此年对视，不管他是何身份，都不应罔顾荀此生的性命。
“岂止，我的胆子比豹胆还大！”忽觉无趣，荀此年坐回去，指着身边的宦官，“告诉她，我是谁。”
荀此年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整个大羌，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领了命的宦官，冷眼斜视着顾鸢，“大胆奴婢，面对千岁爷，还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活够了！”
千岁爷？
顾鸢心中一惊，没想到当朝太子会来。
一个囚禁于南苑的皇子，还能招来太岁爷，看来荀此生的境遇没有那么遭。
至少，他没被完全遗忘在角落。
“奴婢参加千岁爷。”
顾鸢连忙低头行礼，她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冲撞太子。
“还算识趣。”荀此年满意的点头，“你且退到一边，我便饶你这一次。”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解决荀此生，没空和一个宫女计较。
她的罪，稍后再论。
“请千岁爷怪罪，奴婢不会退下。”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