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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祭拜
阮茯苓一时间愣了神，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往常她最是讨厌荀此年，自他仙逝之后，从未提起过他，更别说是悼念，忽然之间，询问此事，倒是叫人吃惊。
甭管心里如何吃惊，总归要回答她的提问，“回禀太后的话，先帝仙逝已有五月有余。”
“五个月…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徐太后不禁发出一声感叹，似在感怀荀此年，又似感念时光流逝，“你可曾有去祭拜先帝？”
“不…不曾。”阮茯苓心有歉疚，心虚的低下头，似乎无颜面对徐太后。
作为先帝皇后，她几个月不曾探望先帝一眼，属实说不过去，若是此事被史官抓住了话柄，恐怕又不知该如何去编排她。
她心中有愧，知道对他不住，可她真的不喜欢他，便是连基本的拜祭，都懒得去，她也无奈，可不愿做的事，又岂能强求？除了愧疚，再无二话。
“先帝在世之时，待你不薄，如今他已驾鹤西去，你便是这般报答他昔日对你同阮家的荣宠？”因为心中有怨，徐太后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抬高许多。
诚然，她憎恶荀此年，也很厌嫌，可如今他早已化作一堆白骨，那些尘世间的恩恩怨怨，便尘归尘，土归土，尽化云烟，她不愿再追究。
当放下仇恨后，她忽然发觉荀此年很是可怜，用了性命去宠爱的皇后，对他却是如此寡情，哪怕是在九泉之下，他也早已伤心的肝胆俱裂了，自己作为他的嫡母，理应替他讨回公道。
扑通一声，阮茯苓跪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妾身知错，求太后责罚。”
“你不该向哀家认错，你真正对不起的人，从来不是哀家。”
冤有头，债有主，她欠荀此年的恩情，以为向自己磕个头，认个错，便可一笔勾销了吗？实在天真。
阮茯苓浑身直哆嗦，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妾身明白。”
看来徐太后是铁了心的让她去向荀此年磕头赔罪，她这个老毒妇，什么时候善心大发，竟在替荀此年打抱不平？而且还把她给祸害了，今日真是出门不顺，惹了一身的骚。
“既然明白，那便去吧。”
早点过去赎罪，也能早点祈求荀此年的谅解。
“妾身告退。”
阮茯苓站起身，带着满满的不甘，愤恨的离开了慈安宫。
徐太后这个蛇蝎妇，当着她的面居然也敢装假仁假义，早晚有一天，她要亲自揭穿她伪善的面具，让荀此生好好看看她那副恶心的嘴脸。
……
阮茯苓拜祭完荀此年，已是到了傍晚时分，乘坐马车，她从皇陵赶回皇宫，这一路上，一直闷闷不乐，直到走进凤仪宫后，她撅着的嘴巴，也没放下来过。
“小姐，你回来了。”见她走进宫殿，蕊儿连忙迎了上去。
“把这件衣裳和鞋子，通通拿去烧掉，一样都不准留。”
像是为了泄愤一般，阮茯苓将沾有泥土的鞋子和一身泥泞的衣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望着那堆破旧之物，眼神之中满是嫌弃。
“都烧了吗？”望着那件衣裳，蕊儿有些迟疑，“那可是您最喜欢的衣裳，倘若烧掉，便没有了。”
对于心爱之物，阮茯苓一直珍而重之，现在突然勒令烧掉，实在有些可惜，上面的泥土不是没办法弄掉，洗干净就好了，又何必要烧了呢。
“我说烧掉，便是烧掉，照做就是，哪来那么多的废话？”阮茯苓一个冷眼瞥过去，神色锐利，看来冷酷极了，她的心情，自然是跟着降到了极点，所以语气才会如此的不耐烦。
这件衣裳，她原本是宝贝的紧，任何隆重场合，都有它的出现，可以说将它看做了珍宝，但是今时今日，无论如何喜欢，它都必须烧掉。
只要看见了它，便是看见了今日受到的屈辱，看见它身上沾染的泥土，便等于重新经历了一遍白天的耻辱和委屈，让她想起那一幕叫她终身难忘的画面，因此它必须要消失，如此一来，方能叫她咽下这一口气。
“是，小姐，奴婢这就把它烧掉。”
蕊儿吓得一个激灵，浑身颤抖不止，迅速的抱起地上的衣物，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跑远了，生怕动作一个缓慢，再被阮茯苓给呵斥一顿。
空荡荡的宫殿，只剩下阮茯苓一人，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一样，她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右手撑在桌子上面，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的地面，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存在脑海中的记忆，因为她的失神，恍然间又闪现出来，逼迫着她不得不去记起。
一人走去皇陵。
向躺在地宫里的荀此年三跪九叩。
因为下雨，衣裳贴着地面，沾了一身的泥土。
雨水从上到下将她浇湿，衣裳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浑身又粘又湿，极其的不舒服。
清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她眼前一片朦胧，除了那个诺大的墓碑外，她的眼前，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而寂静无声的皇陵，除她之外，再无第二个人。
她不知在那里跪了多久，也不知道沉思了多久，只知道再次站起时，双腿已经麻木，一个趔趄，再次倒在地上，这次全身布满泥土，她脏透了。
跌在地上，她久久无法站起来，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滑落脸颊，让她不知到底是她在这悲伤，还是老天无情。
只是为何，命苦之人一定要是她呢？
她想问问苍天，问问荀此年，可是苍天无眼，缄默不言，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荀此年躺在地宫，不理俗事，又如何同她讲话呢？
偌大的人世间，竟连一个说真心话的人都不曾有，她的一生，何其哀怨，何其凄凉。
缓缓闭上双眼，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思绪浮浮沉沉，却又不知，她想做些什么，也许这样静默良久，能够使她平心静气，忘却烦恼。
“小姐…”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道甚为熟悉的声音，她睁开眼，便见到了蕊儿。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