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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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临之际的的第一抹新绿抽出前,熬过了冬季的茅草屋便已无声倒塌,在那之后他们长久地徘徊于开启漫长战役的战场边缘。
听说这场战役的开端是乞求国王派送救援物资无果的人们发起的。
“分明是蓄谋已久。”
千柳甩了甩手中锋利的刀刃,看得在他手下等待解开束缚的电龙呜咽一声。
“不过国王为什么不送点打发打发?”
他扭头去问正帮姆克鹰包扎翅膀的萝娅尔,利刃毫无自觉地在电龙眼前险险划过。
魔兽的两只前肢害怕地搭在一起,从被绑带勒挤的细长颈部中又发出一声弱弱呜咽。
“你小心点!”萝娅尔赶紧阻止千柳的行为,见他重新专注后才叹了口气,“这不是国王一个人能决定的,他的弟弟,他的臣民,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在某些人眼中战争只是投资品。”
她把手中的治疗收尾,轻柔抚摸有气无力的姆克鹰:“好了,小姆克鹰,暂时少用这只翅膀。”
确定要对这么大只的老鹰喊“小”?
割开最后一根绑带的千柳由着电龙快步跑到萝娅尔身前求摸摸,嫌弃地撇了撇嘴,注意到他表情的萝娅尔笑道:“魔兽有智慧没错,但不代表就比孩子成熟多少,至少大部分如此。”
你说得对。
被喊了“小电龙”的魔兽脸上都快开出花来了。
“这是最后一只了吧?我去里面睡会儿。”千柳放下工具,掀开一道布帘进到狭小隔间里就地一躺。
作为稀少的医疗人员,他们有幸受到赞助,一个不大的棚子,但也比帐篷强得多。
自从近距离接触到战争,千柳总是容易疲惫,偶尔还发呆出神,睡觉也会做许多身临其境格外消耗精神的梦。
梦里还是战争,而他就立在战场中央,哪里惨往哪里钻,画面360度超清观看,做个梦都要反胃,更多的却是好奇——仅限在梦中的情绪。
千柳是被嘈杂声惊醒的,隔着一层布,清晰入耳。
“救什么我们不管,但是敌人的魔兽不行,你竟然还把它们的装具解开!”
愤怒中夹杂恐惧的吼叫声嘶力竭,伴随沉闷的“嘭”和一阵“哗啦”,想必是担当治疗台的长桌被推翻,上面的器具撒了一地。
“它们不是敌人了,大家都想活着,对我来说救谁都是一样的。”
沉稳的应答近在咫尺,有电流流窜的噼啪声和翅膀张开的响动,被一声“冷静”压下。
“怎么可能一样!你根本就是想利用战争树立名望,和那些人没区别!”
由远至近的怒吼吵得千柳头痛欲裂,先前梦中的暴虐场景更是搅得他无法平静。
“你想干什——”
萝娅尔故作强硬的质问戛然而止,一条腿从她展开的臂下伸出,将靠近的男人狠狠踹倒。
喘着粗气走出的千柳胸腔剧烈起伏,握紧的拳头似乎在克制情绪,他上前几步,将想要爬起的男人再次踹倒,随手抄起掉在一旁的刀刃抵住这人喉咙。
“不信就不信,别给人随便扣帽子。”他看着那张丑陋扭曲的脸,忽然露出笑意,手下施力,“再多害怕一点——”
“帕尼斯!”
见血的刀尖被移开,千柳又踢了一脚,男人逃出此地。
他们和刚从外面回来的塔布奈整理起棚内,两只外来魔兽也帮了点忙。
“我虽然希望你能有改变,但绝不是之后那样。”
“很吓人?起床气吧。”踹完人浑身舒畅的千柳往盯着自己不动的萝娅尔偷瞄一眼,“好吧,或许是生气你被误解,他有那精力为什么不去找发动战争的人对骂。”
“力量有限,我的话也想那么做啊。”
“可你没有不听解释不眼见为实就去污蔑,更没有因为无能就去迁怒无辜还努力的人。”
“这种事谁都会有点的,你也污蔑过一只帕奇利兹偷吃了我的饼。”
“……严重程度不一样。然后那个混蛋上手了,他不只是说说而已,揍回去有什么不对吗?”
“没,”萝娅尔看他抬高下巴理直气壮的样子,弯了弯眼眸,“你做的很好,假如哪天发现自己也这样了,记得早点跟人家道歉,我可不想看到你后悔的可怜样。”
“我有分寸,从不后悔。”千柳反驳道。
……
据说有贵族倾尽财力建了避难所,受战争影响的难民和弱小魔兽,从战线上退下的伤者,都可来的避难所。
决定前往的两人到了地方才发现,那里由少数人类和多数魔兽组成。
毕竟军力的主体依赖后者。
“这个位置不会有问题吗,竟然夹在中间,而且就是个地下洞穴。”发表言论的还是千柳,他有理由怀疑,这个背靠王国面向整个东部军队的避难所建得居心叵测。
“大概……没地方了。”萝娅尔不确定道,“总之对这里很多人来说,能有个安身之处就不错了。”
有眼尖的人认出他们,当先喊出了声:“萝娅尔医生!”
奔波在战场的姐弟医疗组早就被传开,温柔坚强的姐姐,还有惹人嫌的弟弟,就连魔兽对待两人的态度都很有区分性,也许是气场原因吧。
走进插着两根火把的入口,萝娅尔朝与自己打招呼的人礼貌回应,转头望向杵在原地没动弹的千柳:“嫌黑?”
他摇摇头,皱着脸迟疑道:“……能不能别进去?”
正伸手的人一顿,虽有疑惑但还是不假思索地踏上阶梯,不复柔软的女性手掌将少年冰凉的手牵住:“那我们换个地方住。”
经历过冬日那晚,萝娅尔曾以为千柳会用很长时间保持他的无知,她又一次自以为是地下了错误定论。
“萝娅尔,在战场救治毫无意义。”
彼时千柳手中托着一枝顶端有黑色锥形花苞的红柄植物,躺在花柄上面的是一只悄无声息的白色小魔兽。
“花叶蒂……”已经死了吗。
萝娅尔翻出一个干净容器,从他手中接过小小的身体,准备送到收容点,那里会有人查阅记录,将有主的战死魔兽送回主人身边。
路过千柳身边时,她问:“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抱歉,忘了它吧,”抓了抓头发的人不好意思地露出促狭的笑,不知道第几次被他自己胡乱割掉的发丝又长长了,“噩梦做多了。”
有什么将他改变了,萝娅尔凝视着那只在发丝下遮遮掩掩的眼睛,本该和自己相像的蓝愈发暗沉。
联想到盒中的小魔兽,医者叹息道:“生死离别很常见,如果哪天我不在了……”
“别说晦气话,塔布奈不在,你也消失的话那我就没几个认识的了。”
千柳来自未来,他不属于这里。
在近乎哀求的语气中,萝娅尔惊觉到这个过去就知道的事实。
还有那些时常提到过的关于战场的梦,他每次醒来沉默的时间也日渐拉长,会独自凝视那根一直贴身珍藏的小苦无。
为什么都被自己给忽略了呢?
“你刚结束工作还是多休息吧,我去送就行了,那些家伙还真是给我省事。”
说着上一句话的千柳仿佛是错觉,他哼笑着嘟囔出此言后半句,不知为何,魔兽们非常不喜欢千柳的靠近,为此不得不由另一人接下大部分伤患。
手上一空的萝娅尔望着他的背影,恍然想起初见这人时那满脸的茫然,说着“也就那样”时的平静,以及转瞬即逝的哀求,她真的从未看透过。
这场战争前所未有得漫长,长到已不能再称呼萝娅尔为少女。
避难所的规模也与最开始截然不同,越来越多的难民在此定居,和更多的魔兽,而散财建立的贵族至今为止都未出现接受人们对他的赞颂。
千柳习惯起戴兜帽,以免有人总是奇怪他一成不变的样貌,但还是常被人认出,因为竟然会有魔兽乐意追随这个被几乎所有魔兽讨厌的医生。
那是只父母阵亡的幼基拉斯,捡到这个丑绿丑绿的小恐龙时千柳误认为是尸体,结果装盒装到一半被咬破手指,他气得要把小恐龙丢出去,又在哭闹声和谴责中板着脸带起了孩子。
小幼基拉斯懂得讨好饲养者,在千柳每次睡醒脸色沉沉的时候颤巍巍地递过去一枝蓝色小花,细嫩的花瓣像极了他最初的眸色。
以惊人毅力在无比记仇的臭脸前坚持了数周后,小恐龙被饲养者抱进怀里揉了揉,枕头底下是一大簇被压扁的干花。
隔天,睁眼必见的黏人小恐龙就不见了,千柳外出了五天,在深不见底的宽地缝前止住脚步,对面是盛开在可怖深渊边上的蓝色鲜花,花束根部的周边泥土有凌乱爪痕,大小目测是幼兽留下的。
没记错的话几天前这地缝还没那么过分。
烦人的战争把地势都打变形了。
他回到和萝娅尔的住处,女人给人一种和艳丽张扬的红完全相反的美感,她听到动静,停下手中的书写,合拢在战争中极为奢侈的纸张。
“没了。”千柳不等问起,言简意赅道。
他看上去很累。
“你该出去走走,多见见新事物让自己放松。”
途径的旅人会谈论起自己的新奇见闻,森林深处放出七彩光华的鹿,山壑间鸣起恐怖尖啸的鸟,天空中傲然于世的绿色巨人,想要终结战争的国王。
“放松?萝娅尔,战争还没有结束。”
“是的,”萝娅尔苦涩地牵动嘴角,“可是人们已经开始习惯了。”
“我没有,你知道的。”千柳深深吸了口气,捂住胀痛的额头,“我天天都在战场看那些死去的尸体,耳边全是喊声,还让我救救他们,而我却……”
“帕尼斯,那不是你!”抓住他手腕的萝娅尔目露担忧,“再等等,我会想到办法的。”
那双捂紧额头的手突然卸力,不管是不是劝说起到了些作用,萝娅尔都缓缓松开了拧紧的心,她调整心态,尽可能轻松地说道:“姐姐帮你剪头发,好吗?”
帕尼斯,帕妮丝,萝娅尔。
而他是千原千柳,活在数千年后。
这里是帕尼斯的历史,那些愤怒,疯狂,悲伤,恐惧,绝望,皆为过去,只是代为感受而已,这些人与魔兽,实际上早成了一抔土,与千柳无关。
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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