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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这夫人又来过几回, 每回都买不少点心。
清水河甫一破冻,便有不少渔人打了鱼在城外叫卖,这时节的鱼还没开始打籽, 肚里也干净, 因此最是肥美, 何霜降一早出城买了两尾, 进城又遇着偷摸卖春笋的老农, 干脆将这笋全都买下来了, 叫人送到铺子里, 一齐结账。
一回来就开了铺子门, 天刚大亮,近来家中肥田整地, 事务繁忙, 她爹好几日都没顾得上这边铺子了,不过这几日生意不忙,一个人也能应付过来。
得闲把嫩笋收拾出来,焯了一遍水就拿到院里晒。
周老先生近来身子不大好, 买的两条鱼就是打算带过去炖汤给他喝的。约莫黄昏时分关了铺子, 从水缸里捞出来两条鱼, 又捡了一盒子米糕, 石头说老先生爱吃。
先前石头说这婆子烧饭没有油水,她还以为夸张了,亲眼见着才晓得还是说的轻了。烧的菜一丝油也不放, 同水煮的差不多, 菜也好不到那里去, 萝卜都是烂了心的。
何霜降训了一句
“你每日做这些给先生吃?”
这婆娘朝后退了一步“这…老先生近来着凉, 身子不好, 夜里总咳嗽,我想着煮些萝卜……止咳”
“好萝卜不用,偏用着烂了心的坏萝卜,我瞧你也是个烂了心眼子的”
这死婆子,气呼呼的叫人下去,自己动手收拾鱼。
两尾鲫鱼都肥的很,处理干净,再用油煎了二面,倒水,放葱姜去腥。小火熬煮,一直等汤底煮成白色这才算好了。
一并带过来的还有春笋,这笋最是鲜嫩,原本想着加点肉丝一并炒,谁知道这厨房别说肉了,连菜都没有,再找了几遍,先前她在时用的蒸笼,炖锅也都不见了。
那做饭婆娘再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朝里面看几眼,目光畏缩,也不敢说话。原本想着自己带来的东西顶多添两个菜,谁知道这厨房里竟然啥也没有,真拿烂萝卜糊弄,她可干不出来这事儿。
常听人说有些人家的下人婆子,见主人家好欺负,便偷摸拿主人家东西卖,克扣主人家银钱。
这婆子恐怕就是这样的人。
喊了石头过来,去给周老先生送饭,本朝尊师重道,真正认了师父,养老送终也使得,别说喂饭了。
何霜降跟着去瞧了一眼,看着应该没什么大毛病。
说好了明日再来一趟,这做饭婆娘不是她买来的下人,不好说什么,只能常来看看,别叫做的太过火,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法子。
虽说冬季过去了,可这天黑的还是早,石头伺候完周老先生,又将自家姐姐送回珍味坊,这才回去。
何霜降点了蜡烛,写上了那日住持大师念过的签文,这意思她还是不大懂,一边想着以后要多读书,一边拿起了枕头边的话本儿。
闭着眼迷迷糊糊想到了年前铁匠娘子说的,前头有家要转手的饭馆,也不知道卖了没有,再攒几个月,她就能有二百两银子了。
天才亮,就去了周老先生府上,特地带了几块排骨过去,熬了一锅粥,吩咐那做饭的婆娘看着火,她不好一直在这耽搁,马上就要开铺子了。
不想刚出门竟碰到了贺三郎。
“这倒是巧了,还想着去你铺子里头买些点心带给师父呢。一齐走吧,顺道送你回去”
何霜降顺便把周老先生染了风寒这事儿告诉他。
贺三郎想起来泉姐儿那事还没听说有什么结果,开口问了。一提这事何霜降便气,自家烂事实在不好说出去丢人
“泉姐儿她……还没找着。我都听云香说了,实在是羞愧,那丫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无妨,无妨”他想起那泉姐儿也是头痛。
二人一路聊着回了珍味坊。
到了门口,却见一人站在那,恐怕等了很久。
“你去哪了?”谢明远看着她,自然而然忽略了站在边上的贺三郎,语气哀怨“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不少人要买东西呢,偏你没开门”
何霜降心里懊悔错过几笔买卖
“一早去周老先生府里了,他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家里也没个伺候的人,做饭那婆娘弄得吃食难吃,我赶早去熬了些粥”
拿钥匙开了门,自顾自进去,两个男人站在门口对峙,都想先一步进门。何霜降走了半天,没人跟上来,有些疑惑,回个头的功夫,谢明远就让到后头去了,嘴里还分外客气,叫贺三郎先进去。
贺三郎瞪了他一眼,甩袖进去了。何霜降先挑了一盒点心,叫他下午回去时顺路再来一趟,替她带些东西给贺云香。
谢明远坐在柜台后面,手上整理账本,耳朵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
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笑了几声,然后何霜降连着道了几声恭喜,眼瞧着贺三郎的脸分明红了。
重重咳了两声,正好有人进来买点心,谢明远喊何霜降招呼客人。
贺三郎见此不好再留,拿了二两银子放在桌面上。
去时周老先生正教石头笔法,见他来了,示意他先坐一会儿。石头若真算起来,也是他的师弟,这孩子极聪敏通透,也懂事,叫人省心。
周老先生是真想将毕生所学教给石头的,贺三郎心里也为他高兴。
等石头习完字,总算松快些。外头做饭婆娘送了茶水点心进来,虽说已中了举人,在周老先生眼前依旧是学生,照例问了文章,论了诗文,师徒几人这才开始闲话。
石头想起什么,从笔架上拿出一只笔
“三哥哥你瞧,我娘说这是你用过的,特意拿来给我的,好叫我像你一样有本事哩!”
贺三郎一眼就看见了,这是他送给何霜降的那支。秋闱时用过的,总觉着能中举,凭借的是那两支笔的运气,因此也想把这运气分些给她。
也是,她那时不想接的,是他一厢情愿非要给。
等铺子里没人时,何霜降又出门摘桃花了,这时节桃花正盛,她又爱酿酒,自然不肯错过一年一度的花期。
家里已经存了不少酒了,秋日桂,雪中梅,各有滋味。
忙活一上午,才制了六坛,封好放进库房,到了明年,就是香醇的桃花酿了。
原本想着随便吃点的,看谢明远似乎脸有点黑,还当是忙了一上午累到了,又出门买了些菜,特地留了一只烤鸭,中午三菜一汤,也算丰盛。
下晌谢明远也没走,说是今个儿无事,帮她清账。每日没人的时候铺子是要打扫的,上面牌匾够不着,之前何大牛在时由他上去擦,何大牛好几日不来,牌匾上又落了一层灰。
何霜降支使谢明远去擦,谢明远不动,憋了半天突然来了一句
“你跟今日那人,瞧着关系还不错……”
“可不是,三哥哥人好,学问也深,连咱们县令都想着把女儿嫁给他哩!我们一家得亏他家照应,才能在这站住脚”
何霜降颇为自豪,贺三郎在她心中同大哥并无差别,且年纪轻轻中了举,如今又马上要被派去江宁府做教谕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呢。
说了半天,看对面人有些不大高兴,极有眼色的住了嘴。
手上抹布递给他,跟着溜须拍马“我瞧你学问也好,字写的漂亮,连算盘都比常人打的利索,怎地不去应试?”
“这路子不适合我”
谢明远接过抹布,抬头看上面的匾额,头回来时便觉得上面三个字写的不错。偏生何霜降惯会瞧人眼色,看他眼里有赞赏之意,赶紧有开口
“这字儿不错吧,也是我三哥哥写的”
谢明远:……
碰巧贺三郎过来拿东西,跟着何霜降进了铺子
“三哥哥什么几时去江宁府?”这回声音大,站在□□上的谢明远听得清楚。
“下月初三,坐船去,也快”贺三郎此时看着何霜降,想到在石头那儿的笔,心里滋味莫名,偏何霜降没注意他的脸色。
“婶子只怕高兴坏了”把手里两个点心盒子递给他,又仔细嘱咐哪个是给贺家嫂嫂,哪个是给云香的。
临走前贺三郎指着外面,轻声道
“上回我就说过,这人一准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要远着些”
“省的了,三哥哥快些回去吧”
看何霜降不太在意,贺三郎颇为着急“你如今不是孩童了,这人常来你铺子帮忙,叫外人知道了,不定怎么编排呢,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人,可若真沾上什么麻烦,总归不好”
本朝虽说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开铺子的也有不少,可毕竟男女有别,真叫人家捏着把柄,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的,往后我少些来往就是”
经贺三郎提醒,她才惊觉她如今不是小孩子了,是该有些防备的,不能因着人家帮了她两回就失了分寸。
看何霜降真的听进去了,他这才拎着两盒糕点回桃花村。先前那毛笔的事儿在他心头似乎烟消云散了,这丫头还小呢,懂什么,顶多就是不喜欢毛笔才拿给石头的。
谢明远从□□上下来,还想问何霜降晚上吃什么,还没问出口就叫这丫头堵住了
“三哥哥他讲的对,男女有别,往后可不敢再叫你来我铺子里忙活了!”
“嘿你这丫头,恁没心没肺,只听你那什么三哥哥的话?” 掌勺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