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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天眼案28
王及善的目光落在了穆易欢满是鲜血的手上，皱眉道：“你受伤了？”
穆易欢摇了摇头，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她说道：“是狄仁杰的血，他护着我，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王及善将一旁的清水拿了过来，将穆易欢的手拿了起来，擦拭着她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只是还没等王及善擦完，穆易欢就已经拿过王及善手中的抹布，去擦拭狄仁杰嘴边的血迹。
穆易欢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执意要去看燕不归的模样，惹怒了他，他也不会出手打我，狄仁杰也不会挡在我的面前，他也就不会受伤了。”
王及善紧皱着眉头，他的声音微冷：“你是说，燕不归？”
穆易欢点了点头，她突然看向王及善，问道：“我知道你和燕不归之间认识，所以我想问你，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是不是皇宫里的……是不是圣后的人？”
王及善望着穆易欢的眼睛，他似是从穆易欢的眼睛里看到那一抹清明。
王及善原本想要随便搪塞过去，可是当他看到穆易欢这样的眼神时，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向她撒谎。
不是因为旁的原因，而是因为他不愿意欺骗穆易欢。
“是。”
当听到‘是’这个答案的时候，穆易欢似是松了口气。
燕不归不是李淳风，一定不会是。
她的师兄怎么会替武后办事？她的师兄怎么可能去打她？她的师兄绝对不会做这些，更不会打伤狄仁杰，对她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只有武后，身边才会有像是燕不归这样无情的人。
她的师兄不会无情，绝不会。
单单是这样想着，穆易欢心中对于燕不归就是李淳风的妄念就已经消去了大半。
她的视线落在了躺在床上，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昏迷的狄仁杰，心中像是有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了进去。
她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对不起的人，竟然会是狄仁杰。
这个相识不过一年时间的男人。
“书信已经寄出去了吗？”
“什么？”
穆易欢看着狄仁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圣后究竟要这里的宝藏做些什么，但是王大人你一定知道，我知道你是陛下身边的心腹，这件事你一定会禀告给陛下，对吗？”
王及善说道：“我会如实禀告给陛下。”
“不过看你的样子，书信应该还没有寄出去。”
“你希望我不要寄出去。”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王及善从穆易欢的眼中看出了她的眸中的光亮。
她不愿意让这件事情被当今的陛下知道。
“其实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接近我和狄仁杰的目的，是因为你怀疑我和狄仁杰是圣后的人，陛下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才会让你辞官，一路跟着我们，帝后离心，这在皇宫之中，在你的心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是吗？”
穆易欢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打扰了躺在床上的狄仁杰一样。
她说道：“虽然我不是圣后的人，但是你现在传回去的每一封书信，都会害死圣后，也会更加的离间帝后之间的关系，谁能知道圣后要这里的宝藏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国，自然无妨，但陛下未必不怀疑圣后秘密派人去寻找这里的宝藏是为了私，又或者是谋反，至少在事情都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之下，我希望你不要将这件事情禀明给陛下。”
穆易欢的眼中满是认真，王及善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如果燕不归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国，而是为了私，为了李唐社稷，我也一定会禀告陛下，届时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穆易欢松了口气，说道：“多谢。”
王及善说道：“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
“不管是因为谁，我都谢谢你。”
穆易欢的双手浸在铜盆里，手上干涸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外面的声音也逐渐喧闹，可见已经到了清早的时候。
穆易欢说道：“一会儿狄仁杰醒来的时候，药差不多也煎好了，我去煎药的地方看看，这里就麻烦王大人你看着了。”
“恩。”
王及善并没有拒绝，云颐原本坐在对面的床上，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其实他虽然年纪小，却能够听懂许多，一时间有些沉默了。
等到穆易欢走了之后，王及善才坐在了床沿边上，语气淡淡的说道：“明明已经醒了，却还要装睡，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狄仁杰睁开了双眼，他看到王及善就坐在他的身边，穆易欢也已经离开了。
李淳风给穆易欢备的药十分的有效，刚刚服下便已经觉得五脏六腑里的血被止住了，再怎么疼的地方也稍有缓解。
多半是李淳风早就已经知道穆易欢怕疼，所以在药丸里放了止痛效果最强的药草，饶是这样，狄仁杰也觉得身体十分虚弱。
他半躺在床上，说道：“如果我醒了，她才不会这么温柔的待我，倒不如闭着眼睛。”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王及善并不全然相信此刻狄仁杰说的，狄仁杰是什么样的人，他自有想法。
狄仁杰这样做，多半是因为想要试探他在穆易欢心中的位置，也想要借此在穆易欢的面前装可怜，博取穆易欢内心的愧疚。
逐渐愧疚就会变成感激，感激而生爱意。
虽然狄仁杰打得一手好算盘，但是王及善并不认为这样的招数在穆易欢的身上就会奏效。
狄仁杰勉强牵动了一个嘴角，说道：“王大人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能一眼看出来我在装睡，就应该知道我心中是怎么想的。”
王及善并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狄仁杰说道：“在我的心中，只有穆易欢的存在与旁人不同，她对我来说存在的意义不同，王大人，你应该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
王及善不过冷淡的说道：“可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李淳风。”
“只有一个李淳风，可假以时日，她的心中也会有狄仁杰。” 旧唐秘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