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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通敌叛国10
“好，好一个不过一个称谓罢了。”
狄仁杰合起了手中的扇子，缓缓走到那空旷的大殿之内，每走一步，声音都充斥在大殿之内，让人不能忽视：“李大人，当你要伤及穆易欢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这颗心会不会疼。”
李淳风笑着，说道：“易欢不会出事，因为身边有你在，有你在，你就不会让易欢出事，事实上证明，你的确做到了。”
“可如果我是一个顾及自己性命的小人，没有挡下易欢身上的那一掌，那又当如何？”
“狄仁杰，你是一个会看人的人，可我的眼睛也不会比你的差，算计人，算计的是人心，如果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又怎么能够侍奉君主呢。”
李淳风说话的声音不过淡淡的，可是狄仁杰却听得真切，其实他早就应该知道了，李淳风就是武后的人，李淳风一直都是武后身边最重视的人，而给穆易欢送密函的人，根本就是李淳风。
狄仁杰说道：“当初，在宫墙之下我看到的那只用幻术幻化的黑猫，应当也是李大人你的杰作吧？”
李淳风并没有否认，说道：“不过是随手幻化，让狄公子见笑了。”
“你只是为了制造猫妖杀人的假象，其实当初我就已经想到了，皇宫不会随意请幻术师，而当时皇宫里会幻术的人，有你李淳风，是你自己亲口承认，不过幻术，你也可以，可是当时我并没有真正怀疑到你，毕竟皇宫里的人多如牛毛，会幻术的人也不一定只有你李淳风，而且你也没有什么切实的理由要这么做，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的身份根本就已经暴露了。”
狄仁杰顿了顿，说道：“就连穆易欢都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没有这么做。”
李淳风依旧平淡的说道：“其实当我扮成燕不归出现在沙城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自己瞒不住，易欢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她了解我，洞悉我的一切，所以就算是我伪装的再好，她也会认出我，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狄仁杰说道：“可你依旧不想让她认出来，甚至问沈鹤要了人皮面具。”
李淳风说道：“狄公子，其实你这一次来不过是为了确认燕不归究竟是不是我，那么我很肯定的告诉你，燕不归是我，而人皮面具，不过是我怕易欢纠缠太过，会让我露出马脚罢了。”
狄仁杰沉默了片刻，说道：“沈鹤也是武后的人？”
“是。”
“烟雨楼，也是武后的人，包括那个所谓疯了的花魁牡丹，对吗？”
“是。”
“烟雨楼虽然表面上是青楼，但背地里做着的一直都是探听朝中官员秘密的地方，其实烟雨楼、白云庄这两个地方看似没有关联，但其实都有内在的联系，牡丹应该也是当年死门中人，后来归顺武后，长孙无忌当年倒台，牡丹便利用烟花戏法的一场大火烧掉了烟雨楼，只是没想到伤的太重，反而她毁了容，后来发生的一切其实无外乎是为了铲除太子想要安插在烟雨楼的人罢了，牡丹根本不是为了花魁的身份，重新回到当年的盛况，不过是烟雨楼的花魁不能是太子的人罢了。”
虽然狄仁杰说的这些不过是猜测，却也说出了事情的八九分真相。
李淳风平生佩服的人不多，狄仁杰便是其中一个。
狄仁杰的确是聪慧，难能可贵的聪慧。
武后的眼光很好，并没有看错人。
“不得不说，圣后这么一路来给我们设下了这么多的关卡，还留下了沈鹤这么一个内奸，当真是叫我狄仁杰佩服不已，只是烟雨楼被毁，多半是圣后故意所为，想要找一个契机，让烟雨楼消失在京城。”
“你能猜得出事情的缘由？”
狄仁杰想了想，说道：“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解释，烟雨楼被毁，证明圣后已经不再需要探听朝中官员的秘密，而白云庄被屠杀，多半是因为藏着太多圣后的秘密，她并不需要，是因为太子李弘已经成年，那些为太子铺垫的一切就都要不复存在了，圣后为了太子，设下了一条干净的道路，让太子可以在登上皇位之后一路顺风，不会再有当年长孙无忌把持朝政一事的发生。”
“好，很好。”
李淳风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狄仁杰的面前，说道：“狄仁杰，你很聪明，事情都已经被你想的这样的透彻，那么有一件事我还要告诉你。”
“什么？”
李淳风说道：“易欢乃是天煞孤星，你和她有缘无分，所谓命中注定的一对，不过是我故弄玄虚，想要易欢与你之间形成羁绊的假话罢了。”
“我狄仁杰从来不信什么天命，李大人是一个聪明人，却也信这天命？”
“天命如此，李淳风一生不信鬼神，信苍生，上天要我扶持圣后登上帝位，我便只有顺天而为。”
当李淳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狄仁杰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澜，他皱眉，道：“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到易欢一生都这么孤独下去。”
“忍不下心又如何？这世间本身就是有舍有得，易欢自由自在惯了，我只希望她一生自在，平安幸福，至于带给她幸福的人是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不管给她带来快乐的是谁，都不会是你。”
狄仁杰已经转过身去，他说道：“李大人，你能带给她的从来就只有痛苦，我狄仁杰发过誓，不会让她受到半分的伤害，绝对不会。”
李淳风微微抿唇，眼见着狄仁杰离开了太史局，才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世间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
他总算是明白了当年师父说这话时的苍凉心境。
最终，也只有放下二字，可放下……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旧唐秘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