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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何与二郎神都不由得互觑一眼。桃花仙子的诺言难道就是唤醒千万年转世后的运道仙子的记忆？

　　韦苇一下子忐忑无比，桃倩说的话再明显不过，这是要她想起前世的事。

　　看到她的忐忑，桃倩的目光突然柔和起来。

　　“如果你并不愿意，我便可以不完成这个诺言。”桃倩调皮一笑，“你就别想起来了，关于这个中的一切，你都不用担心。”

　　她突然笑得那么开心，反倒让韦苇不知所措。

　　“如果我想起以前的事，会有什么用？”

　　桃倩溜了溜眼珠子，说：“没有什么用！”

　　“啊？”

　　“咳咳，就是、就是你没想起来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到国外去，把妖孽他们都忘记就好。”

　　“桃花小姐……”

　　一直没有发言的石华天叫住了桃倩。

　　桃倩睨着他，说：“怎么了？你有意见吗？我现在不就是遵从她意愿来找她恢复记忆，但若她自己不愿意，那也不算我违背诺言。”

　　“可是您知道锦鲤仙子更愿意恢复……”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现在可是给她选择，如果她选择忘记，那我们当然尊重她现在的意愿。诺言只是要我寻到她协助她恢复记忆，但没有说一定要成功。”

　　面对桃倩的强词夺理，石华天不禁扶额。

　　桃倩一双桃花眼瞪他一眼，又转而直勾勾看着韦苇，只求韦苇说出一句“不愿意”。

　　韦苇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睛，问：“为什么不希望我恢复记忆？”

　　桃倩身子几不可见向后缩了缩，用笑掩饰：“哪有。都是些陈年旧事，你都已经新生了，何必再想起来。好好过这一生，不好吗？”

　　“我……我是从魔尊那里逃出来的，他的元神被我用离魂索抽出来了。如果他就像你们所说的那样神通广大，迟早会找到我。”

　　韦苇皱起眉头，心知有些事不能瞒下去。

　　“我身上也有他设下的百川异源，随时都会被他找到的。”

　　桃倩身形一僵，现场都静了一瞬。还是她突然发作打破沉默，双手抓头，把精致发髻挠散凌乱。

　　“什么？百川异源！”

　　桃倩的桃花眼瞪得都要裂开，眼角怒红。不顾韦苇是刚恢复过来，抬手就往她身上捶打。

　　“你这死丫头，百川异源！他妈的百川异源！你怎么可以让他下到你身上！去他的死妖孽，还用妖气来掩饰，我怎么就那么蠢啊！那个时候就是我这个杀千刀，要不然就没有后来的事啦！死丫头！”

　　韦苇简直傻了，任由桃倩捶打。她从来没有见过老板娘那么气急败坏、悔恨的样子，心下一片茫然。

　　小何他们都上前来阻止，石华天揽住桃倩，喝道：“桃花，冷静点！这不就更加证明锦鲤仙子早就做好选择，这与你无关，你别怪自己！”

　　桃花被石华天箍住双臂，看着韦苇愣愣的傻样，悲从中来，眼角竟不觉湿了。

　　“这是锦鲤仙子与魔尊三千万年前留下的缘，她想要给这段缘一个结局，无论悲喜，那也是她的权利。你已经干涉其中，再做阻挠，且不说违背天誓，也辜负锦鲤仙子托付你的心意。你可是缘道仙子，对羁绊最了解不过了，不是吗？”

　　石华天徐徐说着，声音醇厚如酒，句句在理，平复桃倩的心情。

　　她撅着嘴，往石华天的手臂用力掐了一下，骂道：“死人石头精……”

　　韦苇挺直了身子，说：“看来回忆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桃倩的眼睛亮了亮，猛地点头。

　　“对对对，想不起来是最好的——”

　　“但是，我……阿漓希望我想起来的，肯定是我重要的一部分，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不要？”韦苇浅淡地一笑。

　　就像在虎甗的“求不得”中一样，失去了过往的记忆，那根本不是完整的自我。

　　既然多年前的自己想要自己忆起，那定有她的原因。也许正如石大哥所言，她与魔尊有一段未完的缘，这缘从上古一直延续到今日。他入了甜奶的猫身，她成了他的铲屎官，冥冥中就是羁绊将他们再次连起来。

　　就算她再如何不想承认，但这段缘便如此摊着，属于她与妖孽的。作为当事人，她更该弄清楚。不清楚过往，又如何思考未来。

　　“请你遵守诺言，恢复我的记忆吧。”

　　韦苇眼中一扫忐忑与茫然，只剩坚定不移。这个眼神，桃倩永远不会忘记，当年要她许下天誓的阿漓一样是这般看向自己。她无法拒绝，无法责难，因为那是不可转移的决定。

　　***

　　三千万年前的鱼里山。

　　正值初春，山外的花树各争艳，唯独鱼里山上的桃李杏都在努力开着素淡的花骨朵，皆因山主不爱艳丽。漫山遍野便都是浅淡的花瓣。

　　谷中冰火泉的火泉在春寒料峭时分总是颇受山里妖精的青睐，但此时四周无人，只有一个女子在使用。

　　女子披洒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发丝在水面上迤逦，宛如被染色的银河，漆黑亮泽。白皙的双肩如同白玉碗轻轻靠在泉边，落英浮沉，点缀着水下的旖旎。

　　哗啦一声，状似莲花的大尾鳍露出水面，赤白色的鳍膜显出如花瓣般的脉络，在春日下绽放出七色的光彩。

　　“这么好的天气，就该泡个澡。”阿漓闭着眼喟叹。

　　这该是一人享受泡澡的惬意。猝不及防，她感觉到一道目光。微微睁眼，一抹与素淡花景不相符的黑色映入眼帘——那是个颀长的身影。

　　“啊！”

　　还没看清楚身影的模样，阿漓已经尖叫并玉手一拍，激起水花，垂下的水滴凝结成不通透的水帘，将美丽动人的曲线遮挡起来。背对水帘，阿漓快速召回放于树下的衣衫。

　　一边匆忙穿衣一边心里暗叫不妙。

　　她是鱼里山的主人，山里的妖精知道她要泡澡，都会自行绕道，不作任何打扰。敢在这时候靠近的肯定是山外来客。

　　作为一名智慧与美貌并重的仙子，她也没糊涂到完全不设防就露天泡澡。这里可是设了阵法，有人踏入，她便能知晓，且不说整座山都有护山阵法，外人难以进入。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小弟在把守呢。以她在天界的法力排名，不是随便一个小仙小妖可以悄无声息走近她所在的火泉。

　　这个身影是谁？ 我是魔尊的铲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