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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

　　韦苇尝试勾住只有一步之遥的朔风战袍，可每当她手指头要靠到袍子的边角，袍子就会一收，偏不给她靠着。

　　方才被黑泡泡吸入后，她全身一阵阴寒，坠入黑漆漆的失重空间，让她无比害怕。

　　就在她快要被寒冷夺去所有知觉的时候，有一个火烫的身躯靠了过来。那人一手揽住她的腰，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热度传至她心坎，寒意与畏惧都被驱走。

　　再次睁眼，却是灰蒙蒙的天空。坐起一看四周的景色都似黑白电影中的画面，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入眼的草木都是颓靡甚至可以说是枯萎。

　　当真死气沉沉的样子。

　　让人更加不安的是一望过去的无数把残剑。它们或躺或插，不是剑柄断了就是剑身崩裂，在这灰度无彩的世界到处都是。

　　这种情景，对于韦苇来说还受得了，只是那些徘徊在残剑附近的黑影令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它们飘忽不定，又似粘性极强，总想黏上路过的她。

　　她不得不想要依赖走在前面、有着高大身影的男人。谁知道，男人就因为她方才的一声“妖孽”，晾着她不理往前走。

　　“大人，”韦苇决定再试试撬开他的嘴，“老先生他们会不会有事？”

　　她连忙跑上去截住魔尊的前路，抬头便看到他若有所思。一看到她，他的丹凤眼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复杂的红光。韦苇缩了缩身子，低头不敢看他。

　　“为何称本尊‘妖孽’？为何联想到这个词？”

　　他的连续两问让韦苇不知如何回答，偷偷抬眼瞟了一下，魔尊的眼神并不是生气，而是疑惑，还有淡淡的惆怅。

　　大妖孽，我们来切磋一下吧……

　　魔尊兀自闭了闭眼，企图压下记忆里沉睡已久的声音。收敛了所有心绪，他才睁眼浅笑：“本尊哪里像妖孽？嗯？”

　　哪里都像……

　　韦苇也就心里腹诽一下，脸上不显，拿出狗腿本色，一把抓住朔风战袍，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他。

　　“大人，您实在不理解现代语言的精妙。我说的‘妖孽’并不是贬义，那可是一种极致否认从而成为极度肯定的用词方法。”

　　魔尊睨她：“说重点。”

　　韦苇直接挽住魔尊的手摇几下，魔尊斜视着她，倒也没甩开。

　　“也就是说，我是在称赞您已经超越了普通凡人的美与力量，跃升到不是人才有的境界。”

　　说完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啊！”

　　笑脸还没绽放成一朵花，就被“不是人”的魔尊一个爆栗打得花败零落。与以往不同，这次的爆栗带着火味，热辣辣的，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要烧出一个洞。

　　她下意识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露出一个她不曾见过的真微笑，没有冷意没有嘲讽，淡淡的喜悦。他的目光在她的额头流连一下就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他的笑，原来可以这么美好。就算离世天搬到这里流转着它迷幻眼睛的流光溢彩，也不及他此刻倾倒众生的笑容。这一抹色彩划过这个死寂的世界，令韦苇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所有的阴森都变得暖暖的。

　　火火的爆栗，吃起来就像酒烧喉，先是辣痛，入了胃竟暖得窝心。

　　“再不走，那些小妖就会没命了。”

　　魔尊的话宛如当头一棒，打醒“酒醉”的她。她着急跟上并追问老白他们的情况。魔尊解释，只要解除他元神的封印，自然就会破除因为啸天剑而产生的死地。

　　“不是说这里会吸掉人命吗？他们怎么办？”

　　“你也太小看他们了，”魔尊扬一扬战袍，“他们的生存能力比你强。”

　　“谁说的——啊！”

　　韦苇正要驳他，脚下就踩到一个剑柄，美如花的脸差点就要磕到锋利的剑刃。

　　她兀自捏了一把汗。

　　魔尊歪嘴嘲笑：“本尊的判断从不出错。”

　　嘴角抽了抽，她还能说什么，只好忍了，屁颠屁颠继续跟着。

　　走了一会儿，他们发现前方有人在说话：

　　“鸢儿，你是要我恨你吗？”

　　“你做到了，在这死的一刻，我特别恨你……”

　　“你灭我国，我灭你族。”

　　“哈哈哈哈，还是恨你，我还是恨你……”

　　韦苇不由自主揪住魔尊的战袍，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有个男人在说疯话，想想都知道不寻常。

　　魔尊两指夹开她揪袍子的手指，一脸嫌弃的样子。

　　没出息的女人。

　　他直接朝着声源过去，韦苇扫了眼周围那些像水草一样摇摆的黑影，果断追上妖孽，恨不得能抱住他的大腿。

　　他们转入男声传出的林地，韦苇心头又是一下轻微的莫名刺痛，接着一阵令人心头发毛的冷风掠过，眼前是一只只黑影缠绕的青铜古剑。

　　啸天剑在一个小土丘上，斜插入土，其周边皆是低它好几等的残剑。黑影就像是它天然生出来的触手，缠在剑身上摇摆晃动，并流出黑稠的液体，几乎覆满了整把剑。

　　“这、这是怎么回事？”韦苇忍住恶心的感觉，轻轻地问。

　　魔尊眉头一皱：“这死地是啸天剑的剑冢。”

　　剑冢？在肖家？

　　“不是真的坟墓，只是依托它的记忆所化。”他顿了顿，“刚才听到的男子就是天族西国的战神——昊天神。”

　　“好端端的一个神，他恨什么啊？还说灭国灭族。不是说天地分出三界后，秩序就开始形成，三界都不越界冒犯吗？”

　　韦苇每天在一堆妖精和一只妖孽的耳濡目染下，对三界历史都略知一二。

　　魔尊冷笑：“三界是互不侵犯，可你就没听说过‘窝里斗’？”

　　三界形成后，于天界居住的是神族与仙族，虽然神与仙同源，但神族神力非凡，仙族一般只能景仰。故此，神族成了天界的主导者，仙族成了依附。

　　神族本身又由各种族类组成，他们以出生之地为划分，将混沌的天地各处当作自己的起源，宣称自己是该地的后人。

　　为了获取更多资源更多权力，他们各族开始了漫长的相斗历史，就如人类的历史一样，割据对抗，联合结盟，也是那般权谋深重、复杂多变。

　　“所以昊天神的国仇家恨遗留在啸天剑里，然后又与你的情感共鸣了，继而黑化成现在的鬼模样……”

　　魔尊挑起一眉：“本尊的情感共鸣？”

　　韦苇眯眼笑：“我都猜到了，这把剑受您的欲念影响才会召来那么多心中有恨的厉鬼。您在剑里面的元神在恨着什么吧。”

　　魔尊移开视线不语。

　　“您到底是在恨什么？恨那个封印您的人？还是……那个鱼里山的山主？”

　　只见魔尊的脸色骤然一沉，本来她能够有点放肆“调戏”的小傲娇，眨眼间就成了不可挑逗的鬼修罗。

　　他再次挂上冷冷的、危险的笑容，甚至带上好几分愠怒：“鱼里山的山主是本尊在这世上最想煎皮拆骨的人。”

　　阴鸷的红眸直叫韦苇冒冷汗，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N久之后，

　　韦苇：妖孽~~

　　魔尊：本尊已经暖好床，本尊的魔后，请。 我是魔尊的铲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