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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小姐姐，你回来了？”

　　波波磕着瓜子看电视，瞥见韦苇进门的身影。她没有应答，垂着头便进了卧室。

　　波波疑惑，她怎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念头刚过，又见她抱着衣物进了浴室。

　　韦苇闭上浴室的门，心里七上八下。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老奶奶把那瓶白醋放到她面前，就像把一坨屎放在那儿，她差点没被臭味熏晕过去。

　　醋味，她一向都不怕，怎么今天嗅到就恨不得拔腿就跑？

　　拍了拍脸，她开始安慰自己。

　　洗个澡，睡个觉，也许是自己最近因为妖孽和小妖精的事而压力太大，才变得奇奇怪怪的。

　　她如常淋浴，随后裹着条毛巾，双手撑在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气色，双颊水嫩嫩的，透着红润的光。

　　嗯，她很健康。

　　刚吁一口气，她却发现自己的眼角比往日要翘。

　　对，是翘起来了，一双眼睛似带着妖媚的小尾巴。

　　她长得明明很清纯，怎么变得有点……像妖精？

　　低头之际，一片片清波晃入眼中。

　　她把自己手臂翻过来，照看镜子，双眼顿时瞪直，倒吸一气——

　　青色的鳞片在浴室的灯光下闪亮亮！

　　它们就在她的皮肉上，每呼吸一遍，它们就跟着起伏牵动，俨然不是什么贴纸亮片。

　　“啊——”

　　一声惊叫，波波吓得瓜子都掉了，走近浴室门前，喊：“喂，小姐姐，你掉马桶啦，叫什么！”

　　韦苇正想反驳，张开嘴，一条细长的信子吐了出来。她惊骇地捂住自己的嘴。镜子上的她，眼珠子都要凸到裂开了。

　　等、等一下……

　　仔细一瞧，她的眼瞳也从墨黑色转变成淡淡的褐色，瞳仁成了一根狭长的针，眨了眨，骇然扩大，像似一颗枣核。

　　外头的波波鼻子动了动，马上退后几步。

　　“很浓重的蛇妖味……”

　　对于蛇，他自是有天生的敌意，不过与青蛇相处过，他很会压抑住逃跑的天性。

　　想起今日早晨韦苇身上散发的气息，他定住身形，再次喊：“小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里面传来一段绝望的“嘤嘤嘤”。

　　然后，静默一会儿，浴室的门乍然一开。

　　波波惊得跑到沙发后，一团毛在那里抖起来。他不是被开门吓到，而是被眼前变了样的小姐姐吓到。

　　韦苇一头湿哒的长发，双眼斜翘，水雾间尽是妖媚，水润的唇瓣如滴血玫瑰，紧攥在胸前的双手显出长而尖的指甲。

　　如果不是嗅到一股让人畏惧的蛇气，波波肯定已经对她垂涎三尺。她现在这个样子令他想起曾经见过的女蛇妖，很妖娆，但危险极了。尤其是她看向他时，眼里闪烁着精光。

　　“小姐姐，”他咽了咽口水，“你冷静点，先闭眼深呼吸一下，记住你是人，不是蛇啊，我是……你朋友，不是食物。”

　　韦苇理智上当然知道眼前的波波不是食物，但她的五感把他塑造成一个色香味俱全的肉球。胸前的手攥得紧紧，似乎只要一松开，她就会向肉球扑过去。

　　波波盯紧她的每个呼吸，真的怕她会冲过来。阳台上的两只小精怪都怕得叶子抖索。

　　韦苇强迫自己闭眼冷静，淋浴后的水汽在她皮肤上蒸腾，鳞片在衣衫下丛生，整个身体在经历转变。

　　她今天看见波波这只鼠类就嘴馋，是因为蛇的天性，看到别人体内的火，其实是蛇眼能看到的热能，怕白醋也是因为蛇怕刺激性味道。

　　普通凡人无法发天誓，本尊便以蛇妖妖丹为引做毒……

　　褐色的蛇眼啵的一声睁开，韦苇从喉咙深处咆哮出来：“你这只死妖孽！”

　　整幢公寓楼都似有撼动。

　　***

　　夜幕降临，到医院看诊的人还是不少，电梯里挤满了人。

　　一个小女孩正被一个母亲抱在胸前，她的头枕着母亲的肩头，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盯着眼前站着的人。

　　那个人全身都包在衣服里，连脸上都戴着墨镜和口罩。在炎炎的夏天做这副扮相，引得旁人多看几眼。

　　小女孩手指在嘴里吮了吮，吐出来后一时起了玩心，一抓扯下那个人的墨镜。

　　“哇呜哇呜！”

　　韦苇眼明手快地抢回墨镜。饶是如此，凶狠急性的蛇眼还是被小女孩瞧去，吓得她哭得稀里哗啦。

　　幸好电梯拥挤，大家倒没追究小孩哭泣的原因，只当她是被局促在梯内不高兴。

　　看着小女孩在母亲的安抚下出电梯，韦苇小声如蚊蚋地道歉，信子吐了吐出来，她急急捂住口罩。

　　酸苦涩涩，涩出了火来。

　　大妖孽，你可别让我找到，要是我找到了，我就我就……逗猫逗死你！

　　她深知她是无法弄死他的，也不能对甜奶的身体施暴，那也只能通过诱发他的猫性来报复了。

　　垂眸瞧了眼，收藏在大衣之中的逗猫棒。

　　不禁恨得磨牙，她只想现在、立刻、马上找到他，然后狠狠地耍逗猫棒，以泄心头之恨。至于要他解毒使她恢复正常，反而成了次要。

　　她风风火火来了医院，还到了心理科门外。

　　心理科今日竟然没有人在等候看诊，询问经过的精神科护士，知道今天的号都看完后，心理科没再看诊了。

　　韦苇想了想，敲了敲心理科的门。

　　没有回应。

　　故技重施，她拧开把手，没想到门果真没锁。

　　妖精们都过于心大。

　　她径直入里面的诊室，妖孽与老先生可能走开了，她就想进去等等。

　　摘下墨镜口罩，脱掉围脖和大衣，她才从热汗中解放。环顾四周，诊室就如同寻常的诊室。上回漆黑一片，这回诊室本身就亮着灯。

　　随意抬头看了看光源，未料看到上次那只装满魂魄的灯笼就罩在灯光下，刚好亮光将魂魄的光点隐没。

　　他们为什么要把灯笼放那里？

　　想到杨邵的一个魂魄还囚在灯笼里，她犹豫是否趁此机会将所有魂魄放出来。

　　正犹豫之际，后面的门打开，她心虚退到办公桌边，不过没有躲藏，反正来人会是谁，她早有预料，不外乎妖孽和老先生。

　　可，迈进来的人有着一张她不认识的脸。

　　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剑眉星目，仅着一件白色衬衫，步履之间有股出尘的风姿，似一个仙人误入尘世。

　　韦苇愣在那里，一时无措。

　　男人见到她时，也微微一怔，随即浅笑：“小蛇妖，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的笑容没有一丝热度，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酷似大妖孽的笑。 我是魔尊的铲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