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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崇自建立了北汉政权,不但日夜厉兵秣马,意图兴复汉室,还向辽国乞援,约为叔侄之国,称辽帝为叔,自称侄皇帝,得到辽国支持后,九月以来开始蠢蠢欲动,先命次子刘承钧率军攻打后周治下的晋州(治今山西临汾)、隰州(治今山西隰县),然后自己向辽国借兵五千,兵出阴地关(今山西灵石西南),父子合攻晋州,后周西北告急!
面对北汉的咄咄逼人,澶州的柴荣忧心忡忡,他扼守的是帝国最后一道关卡,西北告急虽未与他有直接关系,但是身为皇子纵观大局,自是不能坐壁上观。
“夫君……这是妾身起早下厨熬的鸡汤,看在妾身一番心意的份上,你喝一口可好?”刘嫣然自从不久前擅自来到澶州,没有一日不找机会跟他套近乎,今日又同以往一般,端着酒楼买来的吃食装模作样献殷勤,令人烦不胜烦。
“你走开!拿走!”他正为晋州一事心烦,哪有功夫应付这不请自来的女人,干脆长袖一拂,转身就走。
“夫君!纵然我过去有千错万错,然而你我已正式成婚,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如何忍心如此冷淡于我?”刘嫣然泫然欲泣,上前一把拖住他衣袖不依不饶纠缠起来。
“哼!这都是你自找的!除了这样,你认为我还应该如何待你?”柴荣冷哼一声,手腕发力一把甩开她,刘嫣然站立不稳,在墙角撞了一下,立时跌倒在地,起身不得。
当啷……
有什么忽地从她身侧掉了下来,明晃晃地躺在地上,十分抢眼。
刘嫣然一见大惊,手脚哆嗦地扑过去想藏起来,却被柴荣抢先一步抄进手中。
入目的,是一块黄金铸就,精镶白玉的牌子,玉上雕了两条飞龙,华贵异常见所未见,上面刻着的几个大字更是令人大感意外:
“大汉神武皇帝御赐”
柴荣一见,心下暗惊,剑眉紧紧蹙起,目光也随即复杂起来。
所谓大汉神武皇帝这个封号,是辽帝耶律兀欲给自立北汉的刘崇之封赐,刘崇比辽帝还大二十二岁,居然依附辽国,向辽帝称侄,此举早成为了流传在各国之间的一大笑话,但刘崇似乎不以为耻,坦然地自称着侄皇帝,淡定地将这个封号无所不用其极!
刘嫣然虽人在大周,居然还秘藏着刘崇最近登基颁赐的金牌,证明她一直与叔叔刘崇密切往来,从未间断!
柴荣一念及此,目色凝了凝,手一挥,若无其事将金牌扔回给她,方才恨不能拔腿而出的流星大步,竟慢了下来……
只见他转身一拂袍角,单膝蹲下,朝刘嫣然缓缓伸出手去,语气也破天荒地软了下来,“起来吧!你没事吧?”
刘嫣然被撞的浑身疼痛,心头正在惴惴,以为这次绝对死定了,却见他伸手来拉自己,顿时惊得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不想起来?那你就呆在这儿吧!”柴荣见她惊愕在地,鹰眸一眯,面上似有若无闪过一缕莫测之色,伸出的手正欲收回时,竟毫无意外地被刘嫣然一把抓住!
“……夫君……我起不来……你扶我好吗?”看着那张英俊妖孽的脸上并未现出厌恶的表情,刘嫣然暗暗庆幸,抓着他的手也越发用力,好似紧紧抓住希望,深怕错失良机。
“好!”柴荣看她一眼,手上发力,一把将她拖了起来,刘嫣然似乎又没站稳,忽然朝他怀里倒去,他居然没像过去那样嫌弃地避开,而是伸手托住了她腰,帮她站起身来。
“方才我力气太大,没伤着你吧?”柴荣居然还体贴发问,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意外地被他这样温和对待,刘嫣然受宠若惊,心跳加速得只差没晕过去,“没事……我……我还好……没事……”
“难为你每日给我带来各种汤肴,既然拿都拿来了,不喝也浪费,算了,我正好有点饿,便不客气了!”柴荣说着,竟然端起碗来将那碗鸡汤几口喝了下去!
天哪!他喝了!他居然喝了!
他没再拒绝,主动喝了呢!
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刘嫣然呆呆看着他,打死也想不到他会主动吃自己端来的食物,难不成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想开了打算接受她了?
正当她发愣之际,柴荣淡淡道:“我在这澶州任职,身边也没个体己之人……你既然跟来,我也不好遣你回去,你愿意就呆在这,毕竟我们也已成婚,没必要整日红眉绿眼的,平和相处对大家都好!”
虽然只是平平淡淡几句话,但他的态度已经比过去转变太多了好吗!刘嫣然欣喜若狂地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滴水石穿,磨杵成针,功夫不负有心人,过去不择手段达成了嫁他的愿望,如今再加把劲儿,没准他就能接受她也说不定呢!
于是她心里飞转着这些念头,接下来柴荣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只浑浑噩噩地收拾碗盘出了门,一直行了很远才反应过来。
“来人,明日到城里买更好的食材回来,难得相公喜欢,本殿下以后每日都要给相公送去粥汤菜肴,还要与相公一同进餐!快去办!”她意气满满地对随从女官们下令,准备大展拳脚好好抓住意中人的心。
接下来的几日,刘嫣然再去借着送餐接近柴荣时果然再没被拒绝,柴荣还邀她一同吃了些,两人客客气气相处的情形,让旁人啧啧称奇!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你变节了?那符大小姐可怎么办?”副将赵匡胤一脸不解地目送着公主愉快的背影,言下很是不满。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么?”柴荣不动声色地坐到案前,开始提笔批阅公文。
“我不敢这样想,可我这双眼睛看到的却有点不一样!”赵匡胤气愤道。
“看来连你也信了,证明我演的不错!”柴荣挑眉斜了他一眼,继续奋笔疾书。
“我是有眼无珠,看不出孰真孰假,可如果老大你真的对不起符大小姐,属下肯定会为她抱不平的!”赵匡胤坚决道。
“你小子居然敢质疑我?谁给你的勇气?”柴荣睨他一眼,不以为然。
赵匡胤嘴角抽了抽,有点不甘道:“小的不敢!可老大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个啥呢?”
柴荣不答,只缓缓停笔,慢条斯理地将方才所写的一本公文递给他,静静等他看完。
赵匡胤迅速将内容扫了一遍,疑惑大盛,“这……什么啊?什么澶州要往晋州派军增援?什么兵分三路?这……这些全是假消息啊!”
柴荣点头微微一笑,“假,就对了!”
于是他将那日看到刘嫣然持有刘崇御赐金牌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匡胤起先听得一头雾水,末了才若有所思抓了抓后脑勺,小声试探问:“老大你编造这些假消息,莫非是打算让刘嫣然看到?然后传到刘崇那里,扰乱他进攻西北的步调?”
“你总算明白了!”柴荣赞许地点头,“没错!眼下刘崇正挥军南下,大周西北藩篱势危,万一契丹迅速加以援助,大周几道防线都顶不住!按照刘嫣然与刘崇的关系,以及废汉一族死而不僵全力兴复王朝的图谋来看,她只身到澶州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刘崇是废汉刘氏仅存的一丝希望,刘嫣然又怎么可能不去襄助?所以我想让刘崇知道些什么,只需在无意中被刘嫣然看到,消息很快就能传到他那儿,这些假消息足够令他改变作战方略,而我军刚好利用这一点,击其虚处攻其不备,将北汉军队打回老家去!”
“所以老大你故意与刘嫣然改善关系,给机会让她能亲近你,然后将那些假信息传到刘崇那儿,使他中计吗?”赵匡胤担忧问,“可你想过没有,你这条无中生有之计巧是巧妙,却绝对不能为外人所道,更无法解释,大家只会风传你开始和刘嫣然恩恩爱爱做真夫妻了,万一被符大小姐看到或者听见什么风声,你就完蛋了!”
柴荣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面有难色,“万一被她知晓,我的确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过她远在汴京,最近又要回十方岛继任宗主,暂时应无暇来澶州,这里短期内也不会传出去什么,只要晋州危机一解,我便无须如此尴尬了!”
赵匡胤摇头,“唉,只希望老天保佑,符大小姐千万别来澶州,不然的话……唉……老大你就得自求多福了……”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