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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面色变了变,没有回答,而是急忙换了个话题,“你不想进去是吗?你还怨着呢,也难怪,好好一个大姑娘被逐出家门,换了谁都会怨的!也罢,咱们便在这里说说话,你知不知道,表哥我方才听见门外有响动,直觉告诉我就是你!你看,还真没错……”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她急道。
王凝摇摇头,“此事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先不说这个了,表叔最近身体很不好,可能下个月我们又得搬家了,这次不留在汴京了,表叔说,准备到东海道去,那里临海,又是个三不管地带,大汉,南唐,契丹都管不到咱们,李家便打算在那安家落户,再也不去别处了!”
“东海道?……好远啊……那我跟你们一起去,行吗?”她迟疑道。
“一定可以的!以后我们一家子在东海道过日子,开开心心,再也不用在刀口上逃命度日,不是很好吗?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这阵子去哪了?怎么看你更瘦了,而且很累的样子?是病了吗?”王凝拍拍她肩头安慰着,不停地打量。
她勉强一笑,“我那日离开家,改了个名字叫桂七宝,在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找了点活干,现下衣食无忧,表哥你不用担心!”
两人在门外僻静处坐着说着话,忽然,李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脑袋探头探脑地伸出来,朝外面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偷偷摸摸钻出一个人来!
两人定睛一看,葛延遇?这奴才大晚上贼溜溜地跑出来,是要去哪?
他们互望了一眼,使个眼色,同时悄悄起身,决定一同跟着那奴才去瞧瞧,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葛延遇是个赌徒,上一次因着欠了赌债贪下卖皮草的十五两银子,还被李家兄弟责罚过,这大过节的,他鬼鬼祟祟出门,是想做什么?青檀和王凝两人远远跟着走了一路,看着他拐进了一个胡同。
胡同里黑漆漆的,两人只能远远偷听,只听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叫,估计是那葛延遇又欠了黑赌场的钱,还不够让人家揍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葛延遇鼻青脸肿地出来了,他没有直接回李家,而是转向了相反的方向,一直走到一条气派的官道上,方才止了脚步。
两人一路尾随,抬头一看,原来是丞相府,这葛延遇一介家仆,为何会跑到丞相府来,太匪夷所思了!
只见葛延遇慢慢走上相府大门的台阶,叩响了门上铜环,良久以后,有个家奴开门,他说了几句话,那家奴回了几句关了门,没多久,门又开了,一个部曲打扮的人探出脑袋跟葛延遇打招呼,居然让他进去了!
青檀和王凝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这相府可是常人都不敢走近的地方,葛延遇凭什么进得去?而且这么晚了他来这里作甚?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层层疑惑如层层漩涡,在两人脑海里翻转不停,“表哥,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瞧瞧,这葛延遇深夜进相府,必有蹊跷!”
王凝回想最近葛延遇的表现,也觉得大有文章,李家因为窘困,这三个月并未发足薪水给他,可他最近出手却阔绰了许多,不但置办了身新衣服,还又有钱去赌了,只是他手气经常很背,大部分都是输个精光回来,然后又拿更多的钱去回本,然后输得更多,只是奇怪的是,他虽然输得厉害,却居然一直有钱花,除非有人资助他,否则绝无可能!
“你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王凝嘱咐两句,便缩在草丛里等着,他不会功夫,没必要拖青檀的后腿,他明白这个妹子的本事,她一定能安然无恙回来。
青檀在路边抓把泥土把脸抹花,又拿出块布再蒙了一层,凭着多年来练习沐连海传授的功夫,她轻松爬上了相府的墙头。
眼观着葛延遇由那个部曲带到了相府下人住的房内,两人悉悉索索说着什么,她隔的太远也听不分明,似乎是葛延遇在跟那人诉苦,那人安慰了几句,居然从兜里掏出个元宝,塞进葛延遇怀里,两人推推攘攘了一阵,葛延遇勉强收下,那个部曲便带着葛延遇出了门……
青檀以为他们要走了,没想到拐了个弯又见他们进了相府主厅,这下更是蹊跷了,主厅是主人才能呆的地方,葛延遇一介家奴,凭什么能进这种地方?
她疑窦更深,悄悄避过几批护卫的巡逻,爬上主厅屋顶,静静贴身瓦上,慢慢挪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抬手轻轻揭开一片琉璃瓦,明亮的光线便透了上来,清清楚楚看得到下面的情形:
只见一个年方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端坐主厅慢慢品着茶,只着日常便服,卧蚕眉下眼微眯却不时流露着精光,鼻孔略张,颇有霸气,唇略厚,显得庄重威严,此人她在宫里偷偷见过,正是当朝权相苏逢吉。只是不知怎的,瞧着他面色发青,约莫是生着什么病!
只见那个部曲使了个眼色,用劲扯了一下葛延遇示意他跪下,葛延遇立马像条狗一般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模样极其猥琐。
“李澄,这是哪里的奴才啊?怎地如此不堪?”苏逢吉见状懒懒地问。
“回禀相爷,这便是李崧府上的家仆葛延遇,是奴才的同乡旧识,方才他来找奴才,言明李府曾经虐待于他,又不发薪饷,求奴才给他指条明路,奴才前几日听相爷说想收个伶俐的近侍,便想着把他带来给相爷亲自看一看。”部曲李澄回道。
“嗯,你倒是有心!不错不错!赏!待会去管家那儿领吧!”苏逢吉随意道。
“多谢相爷!”李澄一边答应着,一边得意地看向葛延遇,并不断给他使眼色。
葛延遇心中深感艳羡,果然跟对了主子才有肉吃啊,这李家如今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今时不同往日了,李家破落成这样,没什么前途了!不若另攀高枝,另择新主!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