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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这位施主,贫尼已为你敷好伤药,养伤期间不宜劳累,更不宜与人动手,否则伤口又会裂开,还请时刻注意为要!”忘尘庵住持静安师太亲自关照叮嘱好青檀,出门对着柴荣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青檀揉了揉泪眼,直愣愣地看着柴荣冷着脸端了一碗药进来。
“喝掉!”他命令。
青檀抽抽鼻子,往墙角缩了缩,弱弱地摇了摇头。
柴荣看她一眼,并不多话,只拿出一罐糖,递了过去,依然指着那碗药,“喝掉!”
青檀抱着那糖发呆,半天也没动那碗药,柴荣剑眉一蹙,唰地起身,似乎很是焦虑,但又立刻坐下,生生忍了回去。
“药冷了就没效果了!趁热喝!”他这回终于多说了两句,嗓音也放柔了点。
“对不起!”青檀盯着他红肿的手臂,揉了揉哭肿的眼睛。
“无妨!南唐虽狼子野心,这账迟早得算,然而燕王妃一介女流,莅临我大周地界,照顾好是应该的!”他生硬地道。
“……那……多谢陛下!”青檀想不到他会这么说,低下了头,“我想知道,陛下如何会知我在此?”
“前几日你逃跑晕倒在忘尘庵,当夜便有人来报,朕考虑到你伤势也是朕造成的,故而前来探望,等你痊愈,便护送你回南唐!”他特意解释,好像非要撇清什么似的。
“嗯,我明白,多谢陛下有心了!”青檀皱着眉头,心下五味杂陈,端起那药喝进去,直苦到心里。
喝到最后,不知是药真苦还是心太苦,她竟呛了一口,哇地吐了。
嗓子里像火烧一般,难过得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混着抑郁的心境,似乎真的是哭了。
柴荣见状,急忙起身,递帕子给她擦吐脏的衣袖,那衣袖湿漉漉的,全是药渍,一时也没有可换的衣服,她只好先将袖子卷了起来。
柴荣目光随便扫过去,刚想收回,忽然间一怔,再也无法挪开,鹰眸紧紧盯着她手臂,面色遂变得怪异。
只见那手臂内侧,一粒明明白白的守宫砂在皙白的皮肤上红得刺眼,恍如一朵雪中红梅……
他面上神情越发古怪,眸色暗沉得仿若深海,里面波澜骤起,千般疑惑难以抑制地翻涌。
“你此番入中原,势必多有涉险,李弘冀若随派侍卫,待你伤愈回国,便命这些人一路护送吧!”他状似无意道。
青檀闻言,沉默片刻,只得老老实实道:“侍卫什么的,倒是没有……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我一个人独行惯了,何必要护卫……”
“哦?是么?”他面上露出一丝玩味,“他居然让你独自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看来对你的能力有相当的信心!”
“嗯……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青檀尴尬地敷衍。
柴荣闻言,目光一闪,挑了挑眉,继续道:“朕不久以后也得立后选妃了,希望将来能寻到某个可信赖的女子,让朕也可以如燕王对王妃这般……”
青檀一听此话,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李弘冀瞒着她,残害水患难民和太湖村孩子们的事情,再想到那支断簪,她心头不禁气苦,眼眶红了红,只差没掉下泪来。
“燕王大婚居然私下举行,也不广发消息,害朕错过了这桩喜事,改日朕送一份大礼给他,恭贺你二人喜结良缘!”柴荣见她沉默,又故意道。
“这……就不用了,婚礼什么的……小事一桩……何足挂齿……陛下不必破费……”青檀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含混不清地敷衍,连自己说些什么都搞不清楚,嘴巴已经不听大脑指挥了。
见她模棱两可的糊弄,柴荣目色一沉,朝东厢房指了指,一字一句道:“你一定还惦着刘嫣然吧?自打你从战场上把她捡回来,惠安师太就全力救治,方才来报说她已经醒了!你涉险寻她,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现在你可以过去找她,有什么你就去问她吧!”
他话音未落,就见青檀一挣而起,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跌跌撞撞往东厢奔去,生怕迟了一步就见不着似的。
她气喘吁吁地冲进房间,只见刘嫣然正转头注目看着窗外,她站在原地大大喘了口气,镇定下心神,小心翼翼走往刘嫣然身边靠近……
“公主殿下……你……还记得我吧?”
她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我想你当然记得我,不知有多少次,你都巴不得我死,如今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很意外吧!”
她说着说着,朝刘嫣然走近一步,抑制不住的声音发抖,显露了她的紧张,“现在你一定明白,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希望你能念在我把你从战场救回来的份上,告诉我一些真相,那些过去你所知道的真相……”
她说完,静静站在原地,等着刘嫣然回答,然而只见刘嫣然一直转头定定地看着窗外,久久不理睬她。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又朝前走了两步,伸手一搭刘嫣然肩膀,急切问道:“公主殿下,可以吗?”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