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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府衙大堂,一片肃穆。
汴京府尹、大理寺、刑部三司官员分列左右,大周天子居中而坐,半盏茶时分后,升堂!
过去卖主求荣早已招供的葛延遇、疯癫恢复心智的李澄被提了出来,重新录了口供,一切毫无悬念。
加上苏逢吉临死前在供状上拍的血手印,又有当今天子为人证证实后汉覆灭当晚苏逢吉伏罪之事,李崧冤案大白于天下,李族枉死的三十几人,如今终于恢复了清白,洗雪冤屈!
李澄、葛延遇二人,一个教唆,一个诬告,当场依律处以极刑,大快人心!
史官在侧,将整件事的经过详细记录在案,将来重新给李崧立传,并为李族正名。
在柴荣的主持下,一切变得轻而易举,正如他过去说过的,要想改变这个世界,必先站到顶端,自己去制定规则!如今他身为九五之尊,掌握绝对的话语权,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这个过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今日变得不费吹灰之力!过去他承诺要帮她达成的心愿,终于在今天实现了!
王凝一脸辛酸,带着六岁的李璨跪在堂下,目睹了整个过程,当三司宣布为李崧和李族正名时,他抱着儿子痛哭流涕。
“座下李族子孙,如今家族冤屈得雪,仇人伏诛,希望将来继承李公为国为民之遗志,方不枉当初举族千里归国之赤诚!”柴荣看着座下人丁单薄的两位李氏遗族,不无惋惜道。
“吾皇英明,陛下能主持公道重审冤案,还李族一个清白,草民和逝去的一家感激涕零……”王凝抹了把眼泪,似乎还没能适应这个多年夙愿成真的事实,还沉浸在过去的遗痛之中。
柴荣叹道:“李公仕唐晋之两朝,耸伊皋之重望,无忝台衡。会多僻之朝,被参夷之戮,人之不幸,天亦难忱。为李公翻案,乃是朕长久以来一个愿望,也是实现给一个人的承诺,如今做到了,希望李公及一族可以从此瞑目!”
王凝闻言复又流泪,那小小的李璨拿袖子替他擦拭,看上去十分懂事。
柴荣一见,想起过去刑场上的惨状,不禁戚然,“璨儿当初幸存下来,几年不见竟然这么大了,过来给朕瞧瞧!”
那璨儿很听话地走到他身边,朝他跪下叩头,“璨儿叩见皇帝陛下!璨儿感谢陛下为爷爷叔叔伯伯们审案洗冤!陛下真是个大好人!”
柴荣闻言欣然,“璨儿知书达礼,看来你父亲教的不错呢!”
璨儿毕竟是孩儿心性,倒也不怕他,只摇头道:“才不是呢,爹爹急了只会打我,还是姑姑好!姑姑教我做人的道理,又教我念书写字,还陪我玩!”
柴荣一听“姑姑”二字,目色凝了凝,语声有些黯沉,“今日重审冤案如此重要,你姑姑为何不到场呢?”
自方才看到只有这二人进门听审开始,柴荣心就凉了一截,他的目光不断在外间百姓身上扫视,就没挪开过,生怕错过那个翩若惊鸿的身影,那个令他揪心紧张的人。
可是,整整一上午过去了,寻遍了外间来来去去看热闹百姓的脸,没有她,都没有她!过去她挥挥衣袖随风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如今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哪怕是她最在意,最志在必行的为李族洗冤翻案的这一天,她也没回来!
她在躲我吗?
她是有多恨我呢???
他心情十分低落,黯黯然地,默默地想……
“今日是姑姑纳征订亲的大喜之日,她来不了呢……”
璨儿稚嫩的嗓音突如其来地唤回了他的游思,令他彻底愣住。
“什么?!!订亲?!!跟谁?!!!”脑袋里嗞地一下,瞬间空白,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那么快?
“是……”璨儿刚要开口,被王凝扑过来一把捂住嘴。
“璨儿休要胡言!没有的事!”
他急忙抢白,转头赶紧对柴荣道:“陛下休要听孩儿胡说,小檀不过是派中事务繁忙,身体不适,无法前来而已!”
柴荣喘了口粗气,只觉胸口愤懑得快要炸了,他一把拎起王凝领口,无比暴力地将他按到墙上,寒光灿灿的剑刃抵上他脖颈,恶狠狠道:“王凝!朕命令你马上说实话!否则朕砍了你!”
璨儿眼见方才还和善可亲的皇帝居然拿刀要砍爹爹,吓得哇地大哭起来,疯了一般冲到柴荣脚下用劲踢他打他,“坏蛋坏蛋坏皇帝!你放开我爹爹!放开他!”
周围的几个大员大呼糟糕,陛下也不知怎的,竟然二话不说就要砍人,连带着孩童也闹将开来,这都乱成一锅粥了。当着那么多百姓,天子威仪受损成何体统,一行人慌不迭地将璨儿拎到一边,一边想劝下柴荣,却又都不敢上前。
王凝本是个文弱书生,哪里经得住柴荣威慑,吓得脸色发白,小腿发抖,“陛……陛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王凝,你再不说实话,朕就治你个欺君之罪!让你儿子跟着你一起砍头!看你怎么隐瞒下去!”柴荣发狠道。
王凝嘴巴张了张,还没开口,那边的璨儿早已按捺不住,“坏蛋皇帝放开我爹爹!姑姑不让爹爹说,可是没规定璨儿不准说!她今日和南唐燕王纳征定亲,不久便要出嫁,所以不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当啷一声,柴荣长剑落地,疯了一般冲出门,暴躁地朝手足无措的臣子们吼了声:
“带符彦卿见驾!!!立刻马上!!!!”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