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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陈情难表

烽火皇后 十方君 3446 2021-04-0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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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两日过去了。

  局势出现了一点小变化。

  皇帝一听郭威等人浩浩荡荡带兵南行,吓得魂不附体,于是商议发兵拒之。当下派遣遣侯益、阎晋卿、吴虔裕、张彦超率领禁军打算取澶州。

  朝廷大军还未到,澶州城防来报,抓到个小太监,叫做鸗脱,此人是隐帝的内养,说白了就是个得宠的宦奴,这阵子隐帝坐在朝堂其实也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下焦急得不行,便遣身边小奴前来偷偷窥伺一下郭威王殷等人动向,结果鸗脱才来到河北一线,便被抓了!

  众人没想到刘承祐虽贵为天子,行事竟然如此暗龊小气,颇令人侧目!于是他们将鸗脱捆了来给郭威审问。

  郭威一直压着众将不能将事情闹大,正愁于无法对隐帝陈述初衷,赶巧抓到鸗脱,有心让他带消息回汴京,面呈天子。

  于是他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处境与冤屈好好表了一番,言辞十分恳切:

  臣出身贫寒卑贱,有幸遭逢圣君明主,实在远超平生所愿,只望报效国家,何敢再有他图!臣昨得诏书,陛下忽然命郭崇等杀了臣下,臣立时等候处死。然而诸将不肯动手,逼臣南行回京,令臣亲自面圣请罪,臣求死不获,力不能制。相信这定是陛下左右有人暗中诽谤臣下。现逢鸗脱至澶州,上天怜见,臣得以申诉心意,三五天日应能到御前见驾。若因臣确有欺天之罪,臣哪敢吝惜一死;若确有暗中诽谤臣之小人,还请陛下捆之送至三军阵前,以快众心。则臣虽死而无憾!

  郭威将这封信放在鸗脱衣领当中,便将他放了,目的是希望能借此与天子解除误会,冰释前嫌,自己愿意老老实实做回忠臣。

  做完这一切,他便在滑州取库物以酬劳将士们,重新表明立场:听闻天子已派大将督诸军自南来,倘若与我方遇上,交战则非我等入朝之本意,不战坐以待毙却也不可。皇上被谗言和邪恶小人所蛊惑,诛杀功勋大臣,我等今日到此,乃迫不得已,然而以臣下身份抗拒君王,哪能容分曲直。尔等家在京师,不如还是奉行皇上前次诏令,我以一死告谢天子,实无遗憾。

  这种时候,麾下那些大将都横下心要跟着他要个说法,又有谁还会退缩,纷纷上前开导道:

  “国家对不起郭公,郭公并未对不起国家,请毋庸多言,尽快上路,切勿迟误拖延,安定国家洗刷冤怨,正是此时。”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有些人对某种结果还是存着异样的冀望,与郭威本意背道而驰,但这是他所控制不了的!也不敢想象的!

  例如那大将王峻,便是这样的猛人,这种时候也不管郭威是否真心要对抗天子,到底出发点如何,为了鼓舞军心获得支持,他干脆背地里许诺军士们:“本将军已经得到郭公命令,等到平定京城,便放任你们抢掠十天!!!”

  这些不要命的兵油子一听,简直像天上掉下馅饼,走路踢到金子想不到竟有此等好处,尽皆跳跃欢呼起来,郭威事后想压也压不住。无奈之下,队伍在众人各怀心思各怀鬼胎中,继续浩浩荡荡朝汴京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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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巳日。

  汴京。

  “鸗脱公公,这是外出归来吗?”李弘冀的车驾在宫外挡住了风尘仆仆的鸗脱,笑眯眯道。

  “咦,这不是南唐的燕王殿下吗?这天下都快大乱了,您怎么还没回国去?”鸗脱一脸丧气问。

  “哦?我看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有什么大乱,公公莫非在说笑?”李弘冀悠然道。

  “唉……你是不知道,澶州郭威已经带着兵马往京城而来,表面说要锄奸清君侧,谁知是不是想造反!这不,本公公刚被他们放回来,郭威给天子的信件还在我这呢!”

  “原来如此!不知公公可有觉察,阁下如今自前线归来,这处境就突然变得很微妙了……”李弘冀话语一顿,神秘莫测微微一笑,“……没准这天下乱不乱,全凭阁下一句话呢……

  “哦?此话怎讲?”鸗脱讶然。

  “天子派阁下侦查郭威等人动向,郭威捕而释之,如今归来,天子若问你澶州状况,必是想借阁下所见所闻判断郭威真意,阁下金口一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若言郭威有反迹,则天子一怒,全力伐之,届时天下大乱,苍生涂炭;若言郭威毫无反迹,天子或许还能看在那封信的份上,给他个陈情机会,而非轻举刀戈,如此不是在拯救黎民苍生吗?”李弘冀意味深长道。

  “哎呀!!!对对对!燕王说的极是!我本职乃侦而查之,若我一口咬定郭威绝无反迹,相信能对皇帝的判断起很大作用!这样的话,这战难说便打不起来!我又何尝愿意经历战争,自然苦谏陛下从善如流!多谢燕王!受教受教!”鸗脱恍然大悟,急忙道谢!

  “不必客气,本王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不忍见生灵涂炭,还望鸗脱公公谨言慎行,方保中原一方平安啊!”李弘冀还礼。

  “在下这便入宫见驾,多谢燕王指点!”鸗脱急忙再谢,匆匆告辞。

  李弘冀礼数周到地躬身相送,狭长上挑的凤眸微微眯起,目送着鸗脱背影远去,他的面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中,隐含几分阴鸷,一如狐狸盯上猎物后的执韧,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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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引据:《资治通鉴》帝遣内养鸗脱觇郭威,威获之,以表置鸗脱衣领中,使归白帝曰:“臣昨得诏书,延颈俟死。郭崇威等不忍杀臣,云此皆陛下左右贪权无厌者谮臣耳,逼臣南行,诣阙请罪。臣求死不获,力不能制。臣数日当至阙庭。陛下若以臣为有罪,安敢逃刑!若实有谮臣者,愿执付军前以快众心,臣敢不抚谕诸军,退归鄴都!

  郭威取滑州库物以劳将士,且谕之曰:“闻侯令公已督诸军自南来,今遇之,交战则非入朝之义,不战则为其所属。吾欲全汝曹功名,不若奉行前诏,吾死不恨!”皆曰:“国家负公,公不负国,所以万人争奋。如报私仇,侯益辈何能为乎!”王峻徇于众曰:“我得公处分,俟克京城,听旬日剽掠。”众皆踊跃。 烽火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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