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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何福进、王彦超以及李筠三人见主帅不得,只得找军中智囊魏仁浦、王溥等人诉苦。
然而才一见面,魏仁浦已率先牢骚满腹:“犒军使臣给咱们颁赏些微薄之物,临行却出言恫吓,咱们为这后汉拼着老命流汗流血,居然还讨不得好去!简直岂有此理!”
三人一听,顿时没了主意,这流言果然不虚,眼下郭帅避不见人,而天亮就要按计划上路开赴前线,军心不稳,这路可上不得,这战更无法打!
“两位智囊,如今事已至此,灾祸近在眼前,你们可不能说丧气话,咱们得商量出个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啊!”何福进急道。
“唉……明公与众位同袍一场,相信也不忍兄弟们获罪!然而先帝死于非命,虽是被奸人弑杀,与咱们无关,然而只要臣子对君王刀兵相向,就是有罪!邺军若不兵谏,先帝也不可能出宫督战横死,这无论如何都是滔天大罪啊!”王溥叹道。
魏仁浦也道:“如今先帝丧命,邺军又劫掠了汴京,刘氏皇族早就记下这笔仇,故而有使臣放出话来,将来老账新账一并清算!不仅我二人久思无策,连明公也在苦思善后之计,这才心力交瘁,无力面见众将!”
这么一说,几个大将面面相觑,更加束手无策了!
见这几人慌了神,王溥破釜沉舟,压低嗓门悄悄道:“其实……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各位敢不敢做!”
“什么办法?”三人大喜。
王溥小心翼翼道:“咱们不如就跟着到前线去,万一交战不利,咱们将明公捉了拿下,送到京中,任凭新君处置!那样或可赎罪一二……”
何福进等人一听大惊:“不可不可!这如何使得!我等虽不通权达变,然而是非大义却也清楚明白!明公待我等如何,那是深入人心!我等奉之如父,也是有目共睹!背叛明公,等同卖父,我等再不济,也绝无可能做这种猪狗不如之事!此事万万不可再提!”
魏仁浦见三人拒绝,也点头道:“三位所言甚是!其实要捆明公送汴京,上月还远在邺都之时便该下手,如今再想打这种主意,为时晚矣!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抱着一起死了!”
何福进等三人一听,差点没吐血,本想找军中智囊商量点办法寻个出路,没想到竟是这种光景,这是彻底没活路了么?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王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倒还有一计,只不过凶险无比,应是无人敢为!”
这三人一听,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赶紧追问:“是何妙计?”
王溥略一沉吟,又连连摇头,“还是不成!凶险!太过凶险!”
何福进急了,“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些当兵的,素来干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勾当,还怕什么凶险,请速速道来!”
王溥眨眨眼让众人凑近,低声道:“我这一计,可算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倘若成了,各位无需再同契丹人拼命,还能坐拥不世之功,享尽余生富贵!倘若不成,大不了还与眼下一样,左右一个死字!就看各位敢不敢干!”
何福进等人狐疑对视一眼,心里犯了嘀咕,这计策才说凶险无比,又说享余生富贵,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王溥环视四周,将在场每个人都打量一遍,这才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出四个字:“废刘,立郭!”
话音才落,众人立马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此计当真凶险!
“只要扶明公做了皇帝,那咱们都是从龙功臣,开国元勋!‘忤君之罪’算得什么,便是抢了皇室珍宝,占了后宫妃嫔,那也是前朝之事既往不咎!推立明公后,咱们这些人自然是回京受赏加封,哪个还苦哈哈的去镇州与契丹人玩命?”
王溥说完,四周鸦雀无声,何福进这帮猛人杀人如麻,也曾亲见数朝更替,一听这话,不禁各自琢磨起其中关窍来。
“左右咱们走投无路,而王大人这条计策……似乎可行……不妨一试?”李筠首先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开口。
魏仁浦看了众人一眼,趁热打铁道:“众所周知,我邺军兵锋枭锐,天下藩镇莫敢擢吾之锋刃!即便京中的侍卫亲军,也要听王峻、王殷两位将帅之命,而这两位早有拥立明公之心,举事定不在话下!咱们随明公出生入死,东征西讨两年多,明公对弟兄们的仁义那是日月可鉴!他做了皇帝,咱们将来一个个都能够上列土封疆的节度使!反过来看那嗣君刘赟,他能和咱有啥交情,就算他不追究兵谏之仇劫城之罪,有封赏能轮到我等分一杯羹?那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魏仁浦和王溥二人这么一番循循善诱,说得何福进三人频频点头。目前的形势傻瓜都明白,北上去打契丹人,胜败未卜,命运更是未卜;而扶郭威上位,不仅不用去拼命,前罪尽销,而且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王彦超忍不住一拍大腿,厉声道:“正是如此,两位哥哥休要再犹豫,有谁不从的,先问问洒家腰间宝刀!”
何、李二人也觉此话说到了心坎上,相互对视一眼,郑重其事道:“军中将士皆是我等多年旧部,料得无人不允!只是不知明公之意到底如何?”
“三位将军无须担心,我等追随明公多年,明白他定会为兄弟们谋福祉。在下和王溥大人必全力劝之,劝他为各位兄弟们勉为其难,早登大统!”
于是众人意见达成一致,计议妥当后,方才各自散去。
看着三大猛人跃跃欲试的背影远去,王溥和魏仁浦终于松了口气,忽听身后有人叹道:“孤注一掷,道之云远,此计若成,真乃不世之功业也!”
随着脚步声响,柴荣自屏风后从容而出,对二人略微一点头,沉着问道:“几分把握?”
“十分无虞!等天一亮,即刻行动!”王溥答。
“很好!黑夜未尽,白昼正启,便让我们在这黎明之前,静候伟大时刻到来,开创历史崭新纪元!”柴荣微微一笑。
“预祝明公顺应天意早登大宝!属下等自当全力辅佐大人承得大统,终偿所望!”身后二人早恭恭敬敬朝他拜了下去!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