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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檀?真的是你?你为何这幅模样?”沐连海沐公公大惊失色。
“呜呜呜呜……师傅……我被逐出宗室了……”她乍见亲近之人,提到疼处,不禁放声大哭。
“好孩子,快别哭,给师傅说说是怎么了!”沐连海急忙安慰。
他位居内侍省最高长官内侍监一职,内侍省一应大小事务,上千个太监,均归他一人主管,身份殊荣非常。他曾学艺于昆仑山,后因受伤偶遇李崧用千年人参救助过,一直心怀感恩,自己孑然一身,对李崧这个机灵聪慧的女儿格外照顾,一身功夫也倾囊相授,直到李崧被契丹人挟持带着全家离开汴京到镇州,沐连海一直心有遗憾,希望能把功夫授完。
今日他恰好在宫门口负责办事,竟然与徒弟不期而遇,许久未见,他甚是挂心,再见之下,竟是如此情形,让他既感慨,又心疼。
青檀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沐连海静静听着,面色起伏不大,末了才轻轻自言自语,“原来他竟这样做……”
“师傅,您老人家替我做主好么?让父亲不要逐我出宗祠,离开那个家,可让我怎么活啊……”青檀拉着沐连海的手臂使劲哭诉,似乎见到了救星。
“如今之计,你父亲尚在气头上,回家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不如……先去为师宫外的别苑小住一阵,待为师拜访过崧老弟,再行商议接下来的事宜如何?”沐连海慈祥劝慰。
他六十有余,已是头发雪白,面色亦青白,颌下无须,眼窝深陷,无光的眼框里偶尔透出锐意,岁月在他面前流逝着,将他洗炼得圆滑世故,只有这个徒弟,让他格外上心。
两人正说着,只见从宫里大道上走出两个身影,当前一人一身玄色武将官袍,衬得身材高大挺拔,威武俊逸,后面一人副将打扮,也是英气十足,沐连海瞥见二人,微微一礼,“柴大人早!赵副将早!今日早朝这么快就毕了?”
这两人人正是天雄军指挥使柴荣和他的副官赵匡胤。
“沐公公早!今日皇上未曾上朝,听闻昨夜又在听风苑临幸秀女,还望公公多多提醒皇上注意龙体,勿要忘了社稷朝廷!”柴荣眸色冰冷,带着一抹严厉,对年轻皇帝不上早朝很是不满。
“柴大人说得是,杂家自当尽量进言,柴大人忧国忧民,堪当贤臣之典范!”沐连海圆滑有礼。
柴荣目光流转,注意到沐连海身后的青檀,凤眸倏地眯起,一道凌厉划过眼底,“这小子为何在这?还认识沐连海?”
注意到她鼻青脸肿,失魂落魄,眼眶赤红,脸上还留着泪痕,他微微蹙了蹙眉,对着她冷冷问:“你!怎么了?”
身后的赵匡胤昨夜才见过青檀,当时的她是如何意气飞扬,狡黠多计,如今怎地哭成个鼻涕包?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脸上的青紫,想到昨日这少年那样耍了他一通,今日就有现行报,顿时暗暗有点小开心,抬起手背遮了遮笑开的嘴角。
青檀见又遇上柴荣这冤家,忙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大人早!草民只是找沐公公叙旧,无事……”
“无事?那你哭什么?”柴荣语气颇为烦躁,目光鹰一般盯着她,仿佛想看穿她。
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冷,沐连海忙上前解围,“原来柴大人认识杂家的小同乡,他方才因着想见杂家,被卫兵误会棒打了几下,有些委屈,跑来跟本座哭诉几句,不足挂齿,还请大人不必介怀!”
柴荣闻言,心中哪里会信,这少年武艺高强,岂是能随便被卫兵近得了身的,更不会因此而哭哭啼啼,定是有其他缘由。
“既是如此,不如让本将军带他去医馆看看,万一打坏了,禁卫营少不得要担些责任,万一被上头怪罪下来,护城官兵被无谓记上一过,却是不值!”他说着,直接伸手过来一把拽住她,带着无法抗拒的威慑霸气,意欲将她带走。
“我不去!沐公公救我!”青檀本就心神恍惚,被打的那些地方又肿又疼,被他拽着无力挣脱,只忙着求助师傅。
沐连海微微一甩拂尘,拦住去路,“方才刑部侍郎请本座给柴大人带个话,刑部今日颇为空闲,欢迎大人叙旧,兄弟们体谅大人在平阴县爱民如子一番苦心,下手自会掂量着点,不会太疼,请大人尽可放心!柴大人今日若身体无恙,不如速去如何?否则晚了,来个不相干的人盯着,便是有心想轻,也轻不得了……”
听沐连海这么说,青檀不禁怔了一怔,这厮要去刑部受罚?为了上次断桥驿的事?!一力私了放了所有乡民,结果到了皇帝这儿,还是不容易交代,他不是很能耐很能算计吗?到头来揽祸上身自己拼命死扛?!
嗯……果然是个别扭的家伙!
柴荣还未说话,忽见内宫来了个执事太监,手里捧着一卷文书,旁边跟着个女官,正是之前见过公主身边的云汐,径直朝他们过来。
“沐总管,这是公主殿下向皇上求的手谕,那个要进宫为内侍的年轻人到了吗?”那执事太监团团一礼,将手谕恭敬递到沐连海手中。
沐连海这才想起自己一大早要办的事情,这么折腾一下,他都快把这事给忘了。
“原内侍局选拔之期只在七月,既然是公主殿下亲自开口,又求得皇上发话,杂家自当特事特办,亲力亲为!可杂家在这里候了一早上,也未能见到前来等候公主赏赐的少年,也不知其相貌,却是麻烦!”
那女官云汐斜着眼睛朝青檀一指,“可不就是他么?”
话音方落,恍如晴天在头顶炸响一个霹雳,在场几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瞪大眼睛朝青檀看去,“什么?他?”
青檀目瞪口呆,僵立在当场,
“难……道……要……我……做……太监?”
沐连海也怔在当地,“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