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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宿命

秋池洗剑录 反思大师 8175 2021-04-05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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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就像冲过一场无言的大雪,尽管街上寂静无人,但它提醒你时间在走。本以为看着满天的大雪就是安静,一个人的孤寂终究不能长久。安静却慌张。

  两人一马,在京城的街道上狂奔。那马是匹良驹,枣红色的毛色油亮,毫无枯萎。大风刮脸,张子墨帮杨晚晴把大氅的帽子戴上,将她一张小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睫毛纤长的眼睛。

  她知道前路凶险,这片刻的温存,也让她不胜欢喜。就像是得到了幸福。她好想去黄金台的距离远一点,再远一点。

  张子墨无言。他控着缰绳,一趟边关之行,让他的控驾技术已经十分娴熟。在黄金台除了他的师父,师兄,还有云菱也没走。没人会去问他如果只救一人,那到底是为了谁而回来。他也不敢回答,他也不敢触碰。

  按道理,云菱得其所哉。师兄也是自己最佩服的人之一。没什么好担心的,自己也不该有遗憾。即使师兄喜欢的是另一个姑娘,经过岁月漫长,云菱和师兄总会成为一对人人艳羡的佳侣。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云菱有情,师兄又是一个周到的人。

  就像这世上诸多的夫妻一样,藏匿着阴影,手拉着手也能天长地久。

  黄金台的大门已在眼前,豹韬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座为征贤纳士而建的建筑重重包围。

  晚晴从张子墨的手里拿过马鞭,将那张漂亮的脸蛋露出来。

  她和普通女孩不一样,沉浸的快,该郡主出现的时候,她也仰着俏脸,用马鞭在空中一振。骄傲地让人不敢直视。

  “都给本郡主让开,我要进去。”

  拦路的兵士显然认出了她,丰王府的郡主。正想说话,“郡主娘娘……”

  “少废话,你们领的命令是不让人出,是不让人进么?闪开!”她鞭子一挥,在这士兵的脸上留了个印子。

  他们关于皇族张扬跋扈的想象晚晴都给了他们。他们也不过喟叹了一下这世道不公,有人出生就是天潢贵胄,就和大多被欺压的人一样,让开了路。毕竟,里面还有人在坐镇。

  众家掌门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礼部的礼物,他们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名辰只道这小王爷办事不靠谱。礼物不算是圣上御赐,不收也不算失礼。何况本来就是朝廷没有安排到位。他看时候不早,路程还远,他不想赶夜路。就向各位率先告辞。

  那陈鹰越本就有荆楚富商支持,不缺什么礼物。他看名辰要走,自也不想留。除了赵万春,剩下的云菱和景簌自也想让别人认为是贪图礼物什么的。也一起出去。

  没想到刚到院中,强弓硬弩从院墙上露了出来。上面一个领头的大声喊,“王爷有令!请诸位暂留片刻。”

  众人都是吃惊,这算怎么回事?

  饶是名辰这样老辣,也不知这是何意?他思索一圈,没人有这个动机啊?硬闯出去?他在心中过了一下这个想法,没有必要。这样冲突,朝廷面上须不好看。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鹰越姜桂性子,已经忍不住了。朝廷就是再有自己的打算,刀剑相向算怎么回事。“本座不想留,那什么礼物王爷自己留着吧。”

  他抬腿就要走,他带来的四位弟子余光看向那些弓弩,他们本以为实际不会放箭的。大昭国境内,都是自己人,能有什么需要拔剑的事儿?四位弟子里,有两位原来是一派掌门,这些人情世故多少省得。

  没料到,那箭羽泼天一样过来,四个弟子仓促出手,为掌门挡箭。

  有一个性子略散漫的弟子肋下被带了一箭。幸好冬天穿得厚,只是擦破了点皮。

  五人后退,那箭雨才停下。

  看着那位弟子留在雪地上的滴滴血珠,众人都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的。

  “如将我等留在此处,还请告诉情由。”名辰在这里隐隐为众人之首,他发声了。

  无人应答。

  名辰面子被落,脸色阴沉了下来。“如不告知,我等只好闯出去了。日后我自会向圣上告罪。”他不管惠王如何荒唐,他将来面圣有理不怕。

  他中指食指一动,一道白气在上面显现,“砯崖剑气”就要发动。

  这时有人传话,“丰王殿下说了,请诸君暂坐饮茶,本王也在黄金台中相陪。”

  “既然丰王殿下也在,不如共品?”名辰道。

  众人心中暗道,原来这王爷不是惠王。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传话。“丰王殿下说了,等要和名掌门、各派掌门人比武的人到了,本王自会现身,观战。”

  “敢问是何人?”

  那人传话,“王爷说,他是你剑宫宿命的敌人。值得一等。”

  宿命的敌人?那是谁?名辰自语。

  他蓦然想起一个名字。夏侯绝尘。是他吗?

  这是他内心深处一直的心结。嫉妒、羡慕、可怕、他能终结目前自己手里的一切荣耀。天下第一剑,武林泰斗。夏侯绝尘一出现所有都有可能消失。

  可惜他不知道那个他一直有心结的人。从来没看中过他手里的一切,他看中的事另外的事物。

  但他会直接缴械投降么?不会的,他前半生的骄傲,前半生的积累,前半生的自我认知。怎样也要去试一试。为此十年来不敢懈怠,仙耀经从未停止过修炼。他如果赢了,是卸下一生之石,会活得潇洒痛快。他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回到房里屛声静气,要预备他一生的大敌。

  肖枞也猜的夏侯绝尘,因为他觉得兴许是丰王想要换个剑宫的掌门,毕竟之前名辰是亲威王的。

  威王倒台,如果朝堂新势力想换掉剑宫掌门人,名辰离开剑宫上京贺岁,这就是最好的时机。并把这个名字和猜想告诉了想知道此人是谁的景簌、云菱、陈鹰越他们。

  众人也想一睹这位夏侯剑痴的风采……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狂风将大门和门帘吹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英气少年和一位姿容如仙的少女。他们跨着骏马,身着华服。鲜衣怒马的形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那少年急促地的脚步打破了他们来时的雍容华丽。

  “师父,师兄,各位掌门!快走吧!一起杀出去!”

  “子墨,你说什么?”名辰问。他看着弟子惶急的神情。一时陷入了一种对他不信任的怀疑中。但接下来他的话,令人大惊失色,即使是名辰的涵养。

  “定王反了,他接管了京城的城防。等会来对付大家的是魔教教主万乘。”

  谁能想到和朝廷合作的是魔教呢?

  “万乘在十年前被师尊打成瘫痪,岂能再来?朝廷又岂会和魔教联手对付武林正道!”名辰叱道。

  见掌门不信,张子墨也不知如何解释,这时杨晚晴上前一步。

  “名掌门,尽管这听起来离经叛道,但的确是真的。魔教和定王联手了……”

  见这位郡主发话,他们不由得信了几分。一联想到门外的重兵看守,这种可能性看似离谱,却是一种完美解释。

  “郡主,丰王可是也和定王联手了?”赵万春搁下茶杯,问了句。

  “赵掌门怎地知道?”

  “你父王就在外面……”

  杨晚晴面色一白。她本想利用自己郡主的身份,像之前在长街救杨玄朗和张子墨一样救众武林人士。这下怕是不能了。没想到父王竟会亲自坐镇。

  果然,丰王的声音此时从门外传来。“晚晴,你胡闹什么,速速出来。”他一向养尊处优的声调中多了一丝既不可查的慌张。那批枣红色大马速度太快,没人拦住这位横冲直撞的郡主。

  丰王也有些自责,本以为万事成竹在胸,此时却被自己的亲女儿生出了波澜。到底是这些年的蛰伏让他懈怠了。

  “子墨,没别的办法了。你挟持我。我们带着大家出去。”张子墨看着这位平时清雅的郡主用出这么激烈的手段,他看着那双黑白分明却坚定的秀目。一时怔怔。

  他哪知道,这位郡主从小就见识了权谋和倾轧,唇枪舌战解决不了的化作血溅五步。在这座城市,是很平常的事情。关键的时候,一定不能让步。

  众人都想,这未尝不是个破局的好办法。

  张子墨犹豫难决之时,外面又传来丰王的催促声,让他更加紧张。

  张子墨攥了下拳头,额头已经见汗。他不太想这样做,因为会有危险,总归她是置于乱箭之下的。

  赵万春笑道:“郡主把丰王想简单了,他会相信这位剑宫弟子真能下手么?”

  “郡主一番好意我等心领,你可知丰王曾说过‘宿命之战’?”名辰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肖枞也惊讶于师父的选择,和他此时的神情,那是一种毫无平日的不动声色、细细思量。而是一种洒脱。

  晚晴摇了摇头。

  “说来好笑,我竟然也考虑过郡主的提议。”他先自嘲一笑。

  “所谓‘宿命之战’,我本想是另外一个人……却没想过世人认为的‘宿命之战’是魔教。稷下剑宫是正道领袖,他的对手,当然是魔教。”名辰眼中若含星辰。他想起了多年在蓝苍傲手下学艺的时候,师父的骄傲。

  “这些年我也等的太久,久到我已经忘了这件事。人就是这样,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注重一样东西,什么都有了以后就忘了当时心心念念的那件东西。

  郡主,我没必要挟持你,我的弟子当然也不许。这时候不面对自己的宿命,还有什么更好的时候么?”

  肖枞其实也想过,如果张子墨挟持晚晴不够有说服力,那换个人呢?此时师父的意思是,根本没这个必要。他本也是天之骄子,骄傲至极的人。此时好像领悟了师父说的没有必要,也懂了宿命。

  “即使我们此时退走,也不过是龟缩在剑宫,魔教照样会来。我能逃到哪?况且我不想是我逃了,他追过来。

  而是要像我师尊一样,以一剑之力,拨乱反正,安宁天下。”

  陈鹰越此时也投上佩服的目光。此时的名辰是他佩服的武林正道泰斗。

  名辰闭目养神,手边那柄枯竹色长剑寂然无声。

  大厅内的众人看到名辰的决心,心中也有了敌忾之意。各自商量大战的事。

  子墨将晚晴拉到一旁,“你要不然先走吧,你处于战场之中会有危险,你父亲也会有担忧……”

  晚晴摇了摇头,“此时我更不能走了。要是打起来,我在这里,我父王不会轻举妄动的。”晚晴思虑还是比较周密,万一父王下令直接放火箭,这里的人功夫再高,都有可能罹难。

  张子墨眉头紧蹙,他是剑宫弟子,本就该和掌门共进退。他觉得对晚晴过意不去,这里真的危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赵万春在小声交代手下,如果比武开始,就要见机逃走,将这边发生的事告诉老堂主韩德海。让万马堂早作戒备。他自己已经决定和魔教一拼,即使身死。

  云菱用目光示意肖枞,肖枞领会。他悄悄离开名辰身边。

  “枞哥,我们还没成婚就发生这样的事。你说这次,我们能走吗?”她满心都是以后和肖枞的幸福日子。就像是撑船即将要到达的彼岸,那个地方不再有争强好胜,不再有江湖侠女,只有一个一心爱着丈夫、洗手作羹汤的小女子。

  可这时却骤然掀起滔天巨浪。她怕这份即将到手的人生离她而去。

  肖枞微笑,温言道:“菱儿,邪不胜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他目光柔和,云菱已经陷了进去。“别人不清楚,我很清楚。我师父勤耕不缀,十年如一日。他对武功的修炼,从来是他的头等大事。我们应该有点信心……”即使这些年的坚持实际是为了另一个人。

  云菱听到他的解释,好像重新抓住了人生一样。笑靥如花,她的手和肖枞握在了一起。

  肖枞心中有些黯然,感觉自己对不起这云菱,也对不起自己。他眼角的余光在景簌那边,景簌那张秀美的面庞,也带有些许迷惑。兴许也是迷惑于这复杂的皇城之乱。他想安慰,却没有资格安慰景簌,他收回了目光。

  窗外的北风呼啸,就像是老天在喟叹凡人的命运一般。

  时间渐渐过去,晚晴心道可惜,他们再没直接突围的可能了。现在只能看名掌门能不能赢,如果不能我也要护住子墨。她打算好了。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在座的都是高手,他们有意无意的聆听外面的情况。说不怕也是真的,但对未来命运,每个人都有几分好奇和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一个苍凉雄迈的声音,纵声长吟,就像被囚禁了万年的巨龙挣脱枷锁。“蓝苍傲老死了,我没了对手。名辰,你比乃师如何?”

  “我师父与你,是皓月比之烛火。而我之与你,乃太岳比之土丘!”名辰的话音刚落,长剑锵然出鞘,剑在手中平转一匝,一圈光轮一样的剑气如电般射了出去。

  门帘被打得四分五裂,锦帛破裂之声众人皆闻。

  那光圈并无一丝停滞还是向门外飞去。只见一黑袍老人,大袖一挥,将那凌厉剑气消弭于无形。在空中隐隐留下火星。

  他来了,是十年前全江湖闻风丧胆的魔王,是小孩闻名停止啼哭的鬼怪。 秋池洗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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