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秋池洗剑录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还真是你?你没有被明肃除掉?”
那护甲使者看着说话的思意居士,好像也有回忆涌来。他摇摇头,也不知是否认,还是不想理那些年轻时的作为。‘明兄和我仅理念不同,还没到刀兵相见的份上,江湖传言他杀我赢得副教主之位应该有心之人散布的吧。’
他没有和思意居士叙旧的意思,看向净昀方丈,‘这位应该是净昀方丈吧,听说掌力天下冠绝,倏忽十年,看来已经取代了少林?’
净昀大师口称不敢。
少林因为实力消耗太过,早早就封寺了。这也开启了诸家正派封门的先河。
此时的璧月寺僧人众多,扶危济困。住持武功卓绝,德才兼备。已是武林佛道的后起之秀。
护甲使者道:‘我本无意出手,但看各位正道人士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才肯罢休,一如当年……也罢,净昀大师,我陈岳愿和你一试掌力。’护甲使者声名不显,原来他叫做陈岳。
这时邓芝忽然小声道:“尊者,不如再等片刻?”
陈岳摆了摆手,口称“不必。”
净昀道:“我内功、佛法成于天殇州青教的一个寺庙,那时战火还没波及……
我自认掌法不俗,明肃的剑法我早有耳闻,护剑使者无幸相见。能和护甲使者的掌法一对,也算了一夙愿。”
那陈岳微一颔首,像是不想浪费时间。双腿马步一立,左手作势运气,右手缓缓推出。净昀大师右手先按下机关,四只钢刺扎于地中,真气贯注。不是马步,真气的强大也会让他下盘稳固。右手运气迎上。
两人相隔三丈全凭气劲相对。饶是如此,连我在内的各家弟子被逼退三步,两人袖袍兀自鼓胀。
只见净昀大师脸上五色光芒轮番变幻,也不知是什么神功。陈岳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脚下足印越来越深。
约半盏茶的功夫,我看净昀禅师的五色真气正寸寸消弭,如再过半个时辰,净昀禅师应该会落败。
那陈岳不知为何,也不再等等,好像狂妄的当下就要取得胜利,口中嘶嘶有声,发出‘嗬’的声音。真气比刚才膨胀了一倍之多。净昀禅师虽有消退,那五色真气凝聚如针,反而不退一步。
在我当时看来,陈岳内功深则深矣,妄求速胜是个败笔。
陈岳双掌变幻,好似惊涛骇浪,看来是抽空所有真气奋力一搏了。
净昀方丈也全部真气凝结应对。两人内功可谓伯仲。
轮椅下的钢刺失了一部分的真气护持,陈岳踏前一步,四根钢刺竟齐齐崩断!
净昀轮椅被推得打转,弟子臻昊钢棍拨开乱飞的钢刺,猛地扎住轮椅,虎口剧震流出鲜血。臻昊右臂使力,整个上衣被崩得破碎,露出了虬结的肌肉。还好定住了轮椅。
‘老衲终是输了。’净昀修行多年,掌法内劲足以自傲,今朝落败多少是有些失意。
那陈岳道:‘不敢,可惜大师身有残疾,我胜之不武。’按道理来说,说人身体残疾多少有些无理,但他此刻说出我只觉磊落坦荡。
我见他正当壮年,身体健全,正是武道巅峰之时。我寻思由他出手,再加上青蓝双煞围困思意居士或者赵师叔其中一人。我方怕是难以全身而退,此人若是我师尊前来方能一战,战局至此,是我等托大了!
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恐惧。
这时赵师叔道:‘陈兄掌法厉害,若是十年前出手,明肃难以独秀,江湖也恐再多杀戮,我看今天为了避免多杀伤,还是由后辈弟子出手过过招吧。’
情势如此,赵师叔应变算得上迅速。
陈岳没理他的称赞,喃喃道:‘若是当时教主肯听我和李默的话,哪会被你们逼到这份上。’那份怅然转瞬即逝。
又道:‘这四个后生由我悉心调教了半年,看看能不能和你们的名门弟子过过手。’
邓芝看正派已经就坡下驴,于是上前两步,意思是要挑战。
我方士气正弱,我当为各位先拔头筹,以壮声势。”
这时一直听得津津有味的云竹插话,“肖师兄终于要上了!是不是打的他直叫娘!”
云菱没待肖枞回答,先回答了师妹的问题,“肖师兄自然是赢了。”
肖枞微笑,“菱师妹怎么剧透?我还想吓吓竹师妹呢。”云菱听他换了称呼,心中涟漪泛起,有些欢喜。肖枞却没多想,她们本是云姓姐妹,这样称呼便于分辨。
肖枞陈述:“那邓芝的剑法是琼州银府万风剑法配些当年魔教长老只鳞片爪的剑招,那剑招虚有其形,力道速度都还没大成。只是这人性格顽强,连跑带拼硬是和我斗了上百招才把他打赢。”
“第二个出战的本应是璧月寺臻昊师兄,只是吴镇山师弟手痒难耐,已经跃出去和对方的柳城战在一起。赵师叔本想阻止,这对决事关重大,不是在门内动手那么简单,如果对方来个田忌赛马,用个高手对阵自己弟子岂非中计?
但看了两招,发现和邓芝武功如出一辙,没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净昀的高徒臻昊还没出手,臻昊的功夫赵师叔是见过,硬功扎实,内功修为在年轻一辈可说翘楚。就算输了,下一阵也能稳赢,若吴师弟侥幸赢了,反而会占些便宜。
吴师弟没让赵师叔失望,也顺利赢下柳城。只是这柳城也是磨磨蹭蹭避免胜负手,拖了近百招。
打斗虽然凶险,却也漫长。我身上已经出了些汗,我看了眼天,日头都已经升了起来,日冕此时正好午时三刻……”
轮到臻昊师兄下场和对方的李韬过招,这一场好生奇怪,这李韬看脚步气韵分明是个酒色过度的胚子,按我的推算臻昊师兄不消十招就能用钢棍打飞他的长剑,就算李韬一味闪避,也过不了三十招。
我本以为这第三场怎样青蓝双煞也会出手一个吧,因为如果连胜三场,按五局三胜来说,就算加上第一场净昀大师对护甲使者,也不必再打后面的回合了。但是魔教完全没这个意思,仿佛对这李韬给予厚望,很放心似的。
我一时也猜不透。
奇怪的事发生了,没想到臻昊师兄越斗脚下越软,汗珠涔涔而下,最后连铁棍也挥不动了。就像臻昊师兄和李韬换了个人一样。
我看他满脸不甘,眼神越斗越绝望。最后臻昊师兄一棍跟不上对方的剑招,中了一剑。
中剑之后,像困兽般低低吼了一声。
净昀方丈也是奇怪,臻昊实为他得意弟子,怎会出现脱力的症状。连忙上前问询,臻昊答道:‘师父,不知道为什么,这铁棍越来越重,我的脚越来越沉……’
思意居士也上前把脉,只发现了脱力的脉象,别的什么也没看出来。在大部分人看来好像是李韬深藏不露,得陈岳真传。一直和臻昊拼斗内劲,引得臻昊力尽。
思意居士也不好说别家弟子不是,只说别把一时胜败放在心上,理应先养好身体。
魔教也算是赢了一场,下一阵,我方出场的是你师姐云菱。”
“哈,我师姐也能出手?”当即云竹就挨了云菱一下。
“师姐你干嘛打我!”云竹嘟起了小嘴。
云菱不答,也不想理她。
在树上的张子墨也蹲的腿麻了,悄悄换了个姿势。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对,但他现在走也走不成。听到云菱出战,精神一振。
肖枞倒没说云菱对阵如何,只道:“云菱刚刷刷三笔,就听我身边一声大叫,我扭头看去原来是臻昊,臻昊指着自己手腕说不出话来。他手上有点点红疹,阳光一照竟然能影影绰绰看到微小生物在皮下蠕动!
人群中发生骚乱,他们都分别发现了脸上手上裸露的肌肤都有此症状。”
云竹“啊!”地叫出声来,好像是她身上有虫子一般。女孩家爱美出了疹子已经难受,若皮下可能还有小虫那如何能忍受得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
思意居士净昀方丈也都有了症状,思意居士骂了声:‘卑鄙!’
赵师叔先是用手乱挠乱抓,发现那小虫们滑不留手,一挠即退,却又在其它地方出现。一阵惊惶。
惊惶过后,想起刚才在路上提醒众人的少年,慌忙从人群里找到那冷眼看着大家抓挠的少年。那少年身上倒是毫无异状,仿佛是吃了解药,又或本来是魔教中人一样。
‘小兄弟,刚才错怪了你是我们不对,你既知此毒,可有解法?’
那少年眼神严肃,看样子好像觉得有些可惜。他倒没有太在意之前的误会,只淡淡说:‘我本只是怀疑,现下可以确定了。那林中,那雾气,全都是虫蛊。’
‘蛊?竟然是蛊!’四下传来嘈杂的议论。
‘名字叫呵气蛊,传说是蛊神的哈气。蛊虫尚在卵时,用秘法炼制,养在竹林中。大雾一来,以雾气为媒由皮肤进入体内。待一天中太阳最盛之时,虫卵感受到能量,在血脉中诞生。是当年黑苗不传之法。此蛊无解!’
后来我才知道,这巫术是陈岳一直隐居云州,在这祭坛偶得。”
“什么?无解?”云竹拉着云菱双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发现没什么有过虫子的迹象。疑惑地看着肖枞。云菱想到当时的恶心,完全不想看皮肤,生怕带回当时的回忆。
“赵师叔也是急得不行。
那少年又说,‘这蛊本来制作极难,成蛊以后,传说中这蛊飞天遁地,来去无踪。但我看为了让蛊虫附着到大雾上,蛊虫诞生的过程极为速成,就没有了成年炼蛊的威力。
蛊虫炼制时太幼,最多能让人产生幻觉感到全身无力,待到未时一刻,幼虫没了能量自然就消亡了,再无余患。’
可此时离未时一刻还早得很,武林正道全部失去了战力,这一个半时辰怕是要任人宰割。我运功握了下剑柄,手臂酸软,的确毫无力道。
那感觉很怪,像是比了一天的剑,浑身发沉,只想去沐浴睡觉。
净昀方丈大怒,‘我本来相信你们已经放下屠刀,没想到竟是阴谋诡计。陈岳施主拖着我们战了一场又一场,好深的算计!’
陈岳道:‘我确是一片好心,如果真打起来不过是两败俱伤,我也不杀你们,你们立誓不再进犯本教云州分舵,再留下一只右手,我就放你们离去。’”
云菱也轻叹:“我也被陈岳的伪饰所骗。本以为他对的魔教倒行逆施不认同才退隐的江湖。没想到也是一丘之貉。”
其实陈岳当年是对火羽教的手段酷烈有异议才退隐的江湖,但对魔教的感情却是一点没差,火羽教在正魔大战中失败,他也仅仅想为教中保留一些香火,才如此作为。
留下一只手的话,他是觉得生命远比肢体要宝贵,砍一只右手无所谓的。魔教中人是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净昀方丈嘿然冷笑:‘老衲身体一半都残了,只余得一只脚一只手能动,施主再废我一手,老衲如何翻书诵经?你要杀便杀罢,省得折辱与我。’
没想到净昀方丈这吃斋念佛的也这般烈性。众人都说‘要杀便杀’我当时其实已经要决死一战了。”
他看了下云菱,仿佛回到当日,云菱的目光中也是此意。只是对于云菱目光之中的情意视而不见。
云竹此时好不紧张,真的担心他师姐师父和其他人回不来。“然后呢!然后呢!”
“这时只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江湖人最重然诺,不知刚才定下的规矩还算不算数?’说话的人是终南山的女道士景漱。
她兀自上前扶起在倒在地上的云菱师妹,将她拉在身后。对着陈岳道:‘这场就算你们使了阴谋诡计让普陀派的妹子失了手。那也是两胜两败,不知下一个青年弟子是谁?我愿意试一试。’
赵师叔纳闷道:‘女道长没有中毒吗?’景簌一扬如雪皓腕,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蠕动。反而在阳光下有种透明质感。
赵师叔看过喜上眉梢,仿佛有了救星。道:‘素闻护甲使者当年行事重然诺,行道理。今天可要反悔耍赖?’
这时陈岳一时沉吟不决,那邓芝笑道:‘便让你们再打一场又如何?还能拖得了一个时辰?’邓芝知道青蓝双煞都还没出手,可谓胜券在握,连陈岳的决定也敢直接做了。
‘那便说定了,五局三胜再打一局。不知是哪位出战?’景漱接着话头,让邓芝不能反悔。邓芝一时嘴快,却也觉得没什么,因为这时候正道人士再蹦跶也不过在他们手掌心。
这时事情有了些转机,师叔他们也没话好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暗暗运功看能否祛毒。
那青蓝双煞中的青煞,一个腾跃就立在了景漱面前,‘来妹妹我们亲近亲近。’青煞武功不差,我揣度可能仅比我略逊一筹,那蓝煞应该和我能打个平手。还不知道景漱道长剑术如何,着实忧心。
景漱道:‘我识得你们,你们在天殇州的败退中负责断后,和我师兄铁剑杜羽交过手,还刺伤了他。’
青煞道:‘那是谁,我可不关心。要打就打,哪有那么多废话。’青煞身材欣长,身着青衣,箭袖挽起,一脸的爽利。
景簌见她不啰嗦拖拉,就要拔剑。
这时有人拉住她,她有些诧异。
拉她的人正是那认识蛊毒的少年。 秋池洗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