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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青讳莫如深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皱眉问了一句：“你不知道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楚玉霓心中冷笑，脸上却一派天真：“七年前？我只记得爹爹离开家不久就出了事儿，哥哥说爹爹不会回来了，他会替爹爹照顾好我。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等我病好，哥哥就是大将军了。好多人到我们府里来庆贺。后来，我们就搬到了大将军府，再后来，姐姐成了陛下的贵妃……”

　　楚玉霓一副怀念的模样细数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司徒青像是才想起来当年的楚玉霓不过是个十岁幼童。

　　司徒青有些自嘲地撇了撇嘴，心里不由感叹：若非当年楚玉霓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今日这贵妃之位只怕就该是她楚玉霓而非楚芳菲了。

　　这么想着，司徒青便又深觉造化弄人。

　　先前气势汹汹想要找楚玉霓来好好教训一番的心思，也一下子淡了。

　　到底七年前的那些事情与她无关，她想要留下那几个人那就留下吧。

　　左右都是些掀不起什么水花的人。

　　只是堂堂忠远侯夫人缺银子，这说出去像什么话？

　　“长福，去给她拿些银子。”司徒青扬声将自己的大太监喊到了眼前，“顺便，让春花秋月跟她回去。”

　　楚玉霓啪叽一声又跪了下去：“陛下是觉得在府外盯着我还不算，还要派人到我身边盯着吗？”

　　司徒青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身边的大丫鬟只有四喜一个，她也不过是个小丫头能懂什么……”

　　“我喜欢长平姐姐。”楚玉霓打断了他的话，“长平姐姐与我投缘，我打算让长平姐姐跟四喜一起当大丫鬟。”

　　“我喜欢长平姐姐。”记忆里也有人这么说，“长平姐姐与我投缘，为何兄长有伴读，我就不能有？我要长平姐姐当我的伴读，和我一起学成文武艺。”

　　司徒青一下子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看着楚玉霓说了一声：“好。”

　　楚玉霓笑了笑，带着一千两银子飞速跑路。

　　殿外，珍珠和四喜一前一后地迎了上来，楚玉霓将银子往四喜怀里一塞随着珍珠说道：“你去跟我姐姐说一声，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府了，改日有空再来专程看望姐姐。”

　　珍珠才不管楚玉霓是不是真的想要见贵妃娘娘，她的任务本就是减少她们姐妹两人的接触，她乐得直接将楚玉霓送出宫去。

　　眼睁睁瞧着楚玉霓上了马车，珍珠这才回去复命。

　　马车里，四喜不可置信地看着匣子里的银子问：“陛下给的？为什么呀？”

　　“因为我跟陛下哭了哭穷，他觉得我日子过得太惨了。”楚玉霓撇撇嘴，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嗓音问了四喜一句，“今日的车夫是从哪里找的？”

　　四喜自然明白楚玉霓的顾虑，笑着说了一句：“车行里有许多不受待见的车夫，像大牛这样的因为耳朵听力不好，总是被雇主嫌弃，我想着咱们如今可不就正需要这样的，所以我每次去雇车都专挑大牛。”

　　楚玉霓点头：“这倒是不错，往后不如问问大牛愿不愿意跟咱们长期合作。”

　　“行，等回去我就问问他。”四喜点头。

　　回到忠远侯府的时候，正撞上蒋琬姐弟俩收拾着锄具经过。

　　看到楚玉霓，两人停住脚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楚玉霓笑眯眯地问：“打扫了一天的院子，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蒋琬没有吭声。

　　蒋晨则是看了他姐姐一眼，才对着楚玉霓抱了抱拳：“夫人，我和姐姐觉得夫人兴许是对的，只是希望夫人为的是大义而非自己那点蝇头小利。我们几人已经成了忠远侯府的下人，自当事事以夫人为先。只是……府里人手实在太少了，便是我与姐姐日日做这些活也实在……”

　　“阿晨，既然已经认了命，做什么活不是做？”蒋琬皱眉打断了蒋晨的话，“咱们又没有长平那样的本事，如何能去跟人家比？”

　　“可我们识字！”蒋晨挣扎。

　　“我们当年念书识字可不是为了做一等的下人。”蒋琬冷叱。

　　蒋晨闭了嘴，只是看向楚玉霓的目光中还带着隐隐的期盼。

　　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能够选择更好的人生为什么不呢？

　　就算是下人也分三六九等，他们自小知书达理，便是做下人，那也该做一等一的下人，而不是最低贱的洒扫。

　　但凡有手有脚的人都能做的事情，他们凭什么做？

　　他们有脑子，可以做更重要的事情，他们……他可以帮着夫人，颠覆这个王朝。

　　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他紧紧地盯着楚玉霓，希望得到一个回应。

　　可楚玉霓只是笑了笑，径直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蒋晨愣了。

　　“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得到她的欢心？阿晨，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她楚玉霓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轮得到你在这儿耍小心思？”蒋琬冷叱。

　　蒋晨脸色发黑：“阿姐，你误会我了。”

　　“误会？”蒋琬冷笑，“咱们先前是怎么说的来着？我以为你开口是要请这位夫人将咱们送出府去自生自灭呢，谁知道，你居然这么快就投诚了？”

　　“阿姐，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帮我们了，不管她是一时兴起也好，是恨到心头也罢，她是如今整个大昭唯一一个有身份有地位还想要弑君的人了，阿姐，咱们可以利用她。如今这个世道，说到底还不就是互相利用吗？”

　　“阿晨，你变了。”蒋琬板着脸。

　　蒋晨哭笑不得：“阿姐，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人人都可以像从前一样活着吗？我们早就该变了，所有人都变了，所有人都不可能还是过去的模样了，你为何还不肯往前走？阿姐，宋大哥已经死了七年了！你就算要为他守节一辈子，也该明白，你不可能永远活在七年前。”

　　蒋琬声音低沉：“够了。”

　　“阿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怕死吗？我们这些人活着哪一天不是生不如死？你到底还怕什么啊？”

　　“够了！我说让你够了！”蒋琬激动地大喊，她冲到蒋晨身边对他又踢又打，“我们往前一步能怎么样？父母都死了，宋郎死了，你也想死吗？你知道我们现在活着多不容易吗？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吗？”

　　“阿姐，你冷静一点。”蒋晨叹气，伸手圈住了蒋琬，“阿姐，咱们面前摆着的就是一个机会，如果错过了，真的不知道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了，也许有生之年，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

　　蒋琬痛哭过后，就冷静了下来。

　　她抓着蒋晨的手，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蒋晨点头。

　　蒋琬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凄然一笑：“既然如此，咱们就去找她吧，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

　　蒋晨笑了笑，点头应了。

　　两人相互扶持着去寻楚玉霓，却正好撞上了被五花大绑着的杜彭。

　　蒋琬皱眉，一下子顿住了。 再世为凰侯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