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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霓反问：“那你觉得呢？”

　　“长平没有见过白氏女，长平只知道白氏一族满门忠烈，他们是前朝王后母族，当年为了让王后能够安稳地坐在后位上，为了太子殿下不被怀疑，他们心甘情愿留守江南，永生不入京城。可谁能料到，忌惮他们的从来都不是大萧，而是这所谓的新朝呢？”离开了京城的罗长平有些激动，言语中也没了在京城的忌讳。

　　她看着楚玉霓，像是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一个答案。

　　可楚玉霓实在不知道，事到如今，她还能够告诉她什么。

　　七年时光，足以改变太多东西了。

　　这份难得的赤子之心，本就是最难得的东西。

　　无论旁人怎么看怎么想，对于楚玉霓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她如今只想要确定季子正还活着，她希望他活着，可以等到海晏河清的那一天。

　　她相信他可以带着兄长的理想，好好地活下去。

　　那不仅仅是兄长的遗志，也是她的希望。

　　季子正如今仿佛就是她的一根浮木。

　　楚玉霓闭了闭眼睛，下了马走到了一家客栈前头。

　　身为萧云的她，从未来过江南。

　　可她听母后和兄长说起过江南美景，也说过江南白氏。

　　楚玉霓回头看了罗长平一眼，想了想，还是应了一句：“我们在这儿倒是可以打听一下白若薇的为人，在大将军府里的她，并没有让我觉得她是隐忍的人。”

　　罗长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进了客栈，背后的弓箭和长枪就引起了掌柜的注意。

　　他走上前来拦住两人，低声问道：“二位这是要去什么地方？为何到了小店来？”

　　罗长平皱眉：“客栈开着不就是让人来住的吗？我和我家夫人来你这儿住店，你还要管我们是什么人，往哪里去不成？”

　　掌柜一听便明白罗长平是误会了他，连忙解释了一句：“南边正乱，小的也是听说主帅失踪，好些人都前去裹乱，生怕您二位也要……”

　　“好些人前去裹乱？”楚玉霓皱眉。

　　掌柜叹气：“您二位怕是不清楚，今次领兵平乱的那位……风评一向不好。有些人呐，就是去看笑话的，也有些人呐就跟您二位一样带着兵器怕是特地去落井下石的。小人瞧着，二位也是往那边赶的吧？”

　　楚玉霓顿时说不出话来。

　　罗长平皱眉：“可不管怎么说，季侯爷领兵平乱那也是为了百姓啊。”

　　“为了百姓？”掌柜撇嘴，“如今大昭赋税严重，大家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谁还管平乱不平乱啊，在一些百姓心里，那引起乱子的反倒才是英雄呢。”

　　楚玉霓说不出话来。

　　罗长平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叹了口气：“夫人，这掌柜说得在理，若非我等心灰意冷，只怕也早就反了。”

　　“你们可不一样。”楚玉霓瞪了她一眼，对着掌柜只说了一声，“多谢。”

　　“那您二位今儿个先住一晚调整一下，明儿一早就往回走吧。”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下头取了钥匙，领着二人上楼。

　　罗长平问：“您这儿就您自己做生意？”

　　“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来江南游玩的外乡人呐，就算是有几个人来，也大多行色匆匆，我这里一个人就忙得过来，倒也用不上那许多人。哦对了二位还得多担待些，咱们如今这一闹腾啊，小店也没有什么好吃食，你们将就一些吧。”

　　“无妨，还得麻烦您给我们准备十张大饼。”楚玉霓说道。

　　掌柜一愣，忍不住打量起她们来：“瞧着你们也不像是打远处来的，难不成回去还要赶几天的路？”

　　那大饼她们一天吃一个足以，莫非两人……

　　“你们还是打算去战场？”掌柜的皱眉，“你们两个女子，这样去……”

　　“女子怎么了？我家夫人要去寻夫，您也得拦着不成？”罗长平问道。

　　掌柜像是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发式，倒的确是妇人打扮。

　　只是前线战场上能够被称为夫人的，莫非她是忠远侯夫人？

　　掌柜不敢再猜下去，只摆摆手下去了。

　　楚玉霓叹了口气：“他应当是想到我们的身份了，长平，今夜警醒一些。”

　　“夫人是觉得会有人来灭口？自以为是替天行道？”罗长平一脸不忿。

　　楚玉霓笑眯眯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如果不是因为罗家枪，你面对我，岂不是也想要替天行道？”

　　罗长平脸色微红：“我可没有，我那时候只觉得你是一个不识愁滋味被宠坏了的臭丫头罢了。可是如今我也明白，不是所有的高门贵女都能够像从前的我们一样好好长大的。”

　　楚玉霓轻笑：“哪来那么多的高门贵女？如今这个世道，大家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没有机会问问夫人，您的这把弓是哪儿来的？”罗长平没有给楚玉霓丝毫准备的时间，径直问道。

　　楚玉霓一愣：“季子正给的。”

　　“不可能。”罗长平摇头，“夫人兴许不知，当年我们几个也算是一起长大，我觉得自己对季子正还算是有几分了解。若是你只是楚玉霓，他绝不会将这把弓交给你。你知道这把弓原本的主人是谁吗？”

　　楚玉霓看着罗长平的神情微微皱眉，怎么这些人，仿佛各个都知道季子正曾经对她的那点子旖旎心思，她却从来不知呢？

　　罗长平只以为楚玉霓是并不知道那把弓的事情，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这把弓，是前朝太子亲手做了送给平靖公主的。平靖公主你应该记得吧？你小的时候，她还抱过你呢。”

　　楚玉霓心情十分诡异。

　　罗长平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还在继续表达着：“那时候阿云很喜欢这把弓，日日与我比试，赢了总是开心的不得了。可我原本擅长的就不是弓箭，后来她也跟着我父亲一起学了几天枪法，但是到底还是不适应这种兵器。太子也说，公主来日无需上战场，倒也不必非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让她只选自己喜欢的就好。”

　　“后来，京城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师父，他将我们这些世家子弟都喊了去，最后只选了公主。”

　　“就是那个时候，公主换了剑，这把弓就被太子殿下束之高阁。兴许你不明白，太子和季子正本就是至交好友，这把弓，应当是他从太子那里得来的。”

　　“季子正对公主……那点心思我们都晓得，偏生公主像个傻子。”

　　罗长平说道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而傻子本人杵在那儿有些心慌。

　　罗长平瞥了她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一副抢了别人男人的模样？你可是听了这些，觉得季子正对平靖公主有非分之想，当初你死活要嫁过来的时候，是错的了？”

　　楚玉霓翻了个白眼：“离开京城，你倒是变得不恭顺了。”

　　“夫人喜欢的本也不是我们的恭顺。”罗长平撇撇嘴，目光又回到了那把弓上，“这把弓箭对季子正来说应当意义非凡，他为何会给夫人？”

　　“这个问题你难道不是应该去问季子正吗？”楚玉霓反问。

　　罗长平笑了笑：“是啊，是他给了你弓箭，按理说这个问题是该去问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夫人这里，我更加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呢？”

　　楚玉霓没有说话。

　　罗长平盯着她，也没有说话。

　　许久，还是楚玉霓败下阵来。

　　她说：“季子正把一切都交给了我，不过一把弓箭而已，为何不能呢？”

　　“不一样的，我方才已经跟夫人解释过了，世间万物，季子正都可以放弃，唯独阿云的东西他绝不会放弃。”罗长平坚持。

　　“哦？”楚玉霓挑了挑眉，“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可他众叛亲离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一个人去怀疑他的目的呢？” 再世为凰侯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