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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春看着面前的女人嘴巴一张一合，语气里的不忿仿佛是有人对不起她似的。

　　庞春看了庞先生一眼，不怕死地开口说了一句：“我娘又不是父亲的媳妇儿，为啥要在意他啊？”

　　“什么？”芸娘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沉默片刻，扭头走到庞先生面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无耻！”

　　庞先生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我做了什么就无耻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头清楚，现如今，你居然与旁人的妻子苟合？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你从前不是还与我说什么你心中……”芸娘说了一半，陡然冷笑一声，“算是我罗香芸看错了你。”

　　庞先生越发无辜：“那孩子本就是……”

　　“孩子？你如今怨起孩子来了？哎哟，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废物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全部都推到孩子头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芸娘冷笑连连，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指着庞先生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了起来。

　　庞先生挠头，瞅准了机会瞪了庞春一眼。

　　喋喋不休的芸娘猛地一顿：“庞谌，你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做什么？”

　　庞春摸了摸鼻子，抢在庞先生前头开口：“姨母，您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谁是你姨母！”芸娘瞪他。

　　庞春讪笑：“我与师父回来的路上听到那个小姑娘喊您姨母，您与师父瞧着是故交好友，所以我想着喊您姨母应当没错。”

　　“师父？”芸娘眉头一皱，抬手指了指庞先生，“你说他是你师父？方才你不是还喊他父亲吗？怎么，你们一大一小合起来诳我？是觉得寻我的开心格外有意思吗？”

　　庞先生垂着头，有些丧气。

　　庞春便替他解释：“倒也不是姨母您想的那样，我们没有骗人。”

　　“没有？”芸娘却是不信，可她翘着腿坐在长椅上，活似这个家的女主人，她的眉眼间的轻佻，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庞春哆哆嗦嗦地看着她，忍不住就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我只是庞先生的病人，是我娘觉得这样的恩情无以为报，便让我认了庞先生做义父。所以，我喊先生父亲也不是为了诳您，这不过就是一个障眼法罢了，我想先生定是从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才不想被您发现。这个法子，说起来虽然有些丧良心，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法子啊，最起码这样一来，有些人就不会在继续纠缠了。”庞春说道。

　　庞先生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庞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闭嘴！”芸娘瞪了庞先生一眼，起身走到庞春身边，温柔地拉着他坐回到了长椅上，“你好好说，除了我还有什么人来找过你义父？”

　　“也没有什么人，我见得最多的女人也就是忠远侯府家的夫人，可是人家年轻漂亮……”

　　“年轻漂亮？”芸娘变脸似的黑了脸，恶狠狠地看着庞春，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芸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他说的那个忠远侯夫人是季子正的夫人，我与她清清白白，没有一点旁的心思。”庞先生再也按捺不住上前解释。

　　芸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撒开了庞春的手：“季子正的夫人你就不会遐想了？你以为季子正在我这里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庞谌，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你若是这么说，我觉得你我之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罗香芸，这些年我避不见你，从来都不是因为我对不起你，我为何不见你，你心知肚明，没有必要总是在这种事情上与我争辩。”庞先生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自己不与芸娘争吵。

　　庞春终于逮住机会溜了出去，出了回春堂立马直奔忠远侯府。

　　庞春到了忠远侯府的时候，正赶上连玉声要出门收租。

　　瞧见庞春气喘吁吁的模样，连玉声连忙亲自将人带了进去，问了一句：“你是来找侯爷还是夫人的？”

　　庞春愁眉苦脸：“侯爷和夫人能一起跟我走吗？”

　　“你这个要求倒是挺高，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通报一声。”连玉声失笑，先去寻了季子正，又去寻了楚玉霓。

　　接着连玉声就感叹庞春的运气好，可巧两位今日都在府上还没有什么旁的事情。

　　听他一说，两位便都决定跟着庞春走这一遭。

　　只是听到庞春说是有个锦绣楼的女人纠缠着庞先生，楚玉霓思索片刻，便喊了蒋琬一起出门。

　　马车上，季子正和楚玉霓都十分沉默。

　　蒋琬坐在楚玉霓身边只觉得这是自己今日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她就该在车下跟庞春一样，本着强身健体的伟大精神徒步走到回春堂。

　　左右没有出京城，路也不多，为什么非要跟着坐上来呢？

　　蒋琬几次张嘴，都在两人冰冷的面容下闭了回去选择了沉默。

　　好不容易挨到了回春堂，蒋琬立马跳下了车，一下车就对上了庞春有些同情的目光。

　　蒋琬凑过去低声问：“小子，你怎么如此有先见之明？”

　　庞春乐了：“方才我瞧着庞先生和锦绣楼那位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形，不过是比你多了一点经验罢了。”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楚玉霓下车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笑着问道。

　　庞春指了指里头：“方才琬姐姐跟我打听里头的情况。”

　　楚玉霓失笑：“他方才跑去咱们府上报信，如今里头是什么情况，他如何能够得知？”

　　“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跟琬姐姐说的。”庞春冲着蒋琬眨了眨眼睛。

　　蒋琬抽了抽嘴角，走到楚玉霓身边给她将披风整了整：“天冷了，夫人在外头也该多注意一些才是。”

　　蒋琬说着，还不忘打量一旁的季子正一眼。

　　季子正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似的，转身进了回春堂的大门。

　　庞春连忙跟了上去。

　　楚玉霓似笑非笑地看了蒋琬一会儿，才笑着跟了进去。

　　院子里头安安静静的，走进去才发现地上满满的都是草药。

　　庞春哀嚎一声，捂着心口感叹：“这一地狼藉，我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庞先生呢？”楚玉霓问。

　　庞春指了指后院：“定是在屋里，若是庞先生离开了回春堂，是会将门锁上的。”

　　“锦绣楼的那位娘子呢？”蒋琬跟在楚玉霓身后问。

　　庞春摊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楚玉霓还要再问，里头的门帘却被人猛地摔了一下。

　　“我听说忠远侯府的夫人来了，我倒是要瞧瞧这忠远侯夫人到底是什么狐媚……”

　　芸娘的话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眼里，她看着楚玉霓，眼圈蓦地一红，几步匆匆地走到楚玉霓的面前。

　　她抬手，被庞先生追过来一把拉住：“芸娘，这就是季子正的媳妇儿，你瞧着如何？”

　　庞先生的话将芸娘的神智拉了回来。

　　她深深地看了楚玉霓一眼，转身将目光落在了季子正的身上。

　　她笑了笑，神情中带着几分凄楚：“原来，你竟是因为这个才娶了她。”

　　“我不是。”季子正皱眉。

　　“芸娘，季子正成亲的时候，压根不晓得楚玉霓的模样。”庞先生解释了一句，还加重了一个楚字。

　　芸娘怔了怔，突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怪我，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不能将锦绣楼里的那些孩子都带到危险里头去。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心存大义，你们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拦着你们。只是你们想清楚，这件事情若是失败的后果。”

　　“姑母，您多心了。”季子正皱眉，对着芸娘到底还是深深地行了一礼。

　　楚玉霓愣住：“姑母？” 再世为凰侯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