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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霓摇头：“您这话说的不对，您无法判断我们来日大业成功与否，便不该说我们此行是粉身碎骨。”

　　“真是有趣，你们一个个才多大年纪，就想着如何能够成为匡扶这个世界的大英雄了？你们是不是从前日子过得太安逸，便总想着寻些不一样的事儿来寻求一个刺激了？”芸娘皱眉盯着她，“旁人也就算了，好歹他们与前朝的那些贵人息息相关，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姑母为何觉得阿霓是在跟着凑热闹呢？”楚玉霓笑眯眯地反问，“姑母究竟多久没有见过庞先生姑且不论，可难道，您没有见到庞先生，还没有听过京城的流言蜚语吗？”

　　芸娘皱眉，一副不想跟她多说话的模样。

　　楚玉霓笑了笑，继续说道：“京城人人都看我像个笑话，我出身将门又有何用？总不能将那些看我笑话的人都杀了干净吧？错的本也不是百姓，而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想要给自己挣得一个公平，难道不行？”

　　“你要的公平不需要拉上这么多人……”芸娘皱皱眉，又突然想到其实这件事情里头楚玉霓也是无辜，本就是季子正他们一直在折腾，楚玉霓只是被他们蛊惑了也未可知。

　　可楚玉霓的身份摆在这儿，如何能够与季子正他们同仇敌忾？

　　芸娘欲言又止，最后却也只是瞪了她一眼作罢。

　　楚玉霓却不打算就这么结束和她的一番辩论。

　　她说：“姑母当年在京城里，也并没有靠着忠远侯府生活。您一己之力创建锦绣楼，阿霓心中十分佩服。只是不知姑母对锦绣楼里人才的选拔是凭借了什么标准，我这里带来了一位姑娘，不知能否加入你们锦绣楼呢？”

　　庞先生顿时来了兴趣，十分积极地帮着他们介绍起来：“这位蒋琬可了不得，她是从前蒋尚书家的长女，一手女工……”

　　“你收人还是我收人？”芸娘一个白眼翻过去，庞先生立马老实下来。

　　芸娘走到蒋琬面前冷笑一声：“你不是被卖给陈员外家了吗？”

　　“罗掌柜还记得。”蒋琬笑了笑，“陈员外命不好，所以如今我跟着夫人了。”

　　蒋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藏下了自己有些不堪的过往。

　　芸娘却不打算放过她。

　　芸娘冷笑一声，点头应了一句：“陈员外是命不好，被你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杀了，你没有被当街打死，转头进了忠远侯府为奴倒是让我意外。蒋姑娘不如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

　　“我如何做的与罗掌柜无关，罗掌柜那里想来是不缺人手，倒是我家夫人白白替您操心了。”蒋琬福了福身，板着脸回到了楚玉霓身后。

　　芸娘皱眉：“这么经不得人说，那我那里的确是不敢请蒋姑娘这样的人。”

　　楚玉霓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点头笑道：“如此倒的确是我多心了，前些日子听姐姐说想要在民间寻一地方做几件衣裳，我还以为这个活会落到锦绣楼头上，生怕您那里的人手不够呢。”

　　“你说什么？”芸娘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不当真。”楚玉霓摊了摊手。

　　芸娘皱眉，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楚玉霓的衣袖：“好孩子方才是我太过激动，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你好生与我说说，贵妃娘娘想要做什么？”

　　“芸娘！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庞先生皱眉，黑着脸上前拽着芸娘离开了楚玉霓。

　　芸娘不解：“我怎么不知好歹了？你们一个两个跟宫里的人有仇，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同仇敌忾了？旁的不说，这楚玉霓还是贵妃娘娘的亲妹妹呢，你们怎么不先杀了她？”

　　“胡闹！”庞先生叹气，“你不要总是胡搅蛮缠。”

　　芸娘甩开他的手：“我没有胡搅蛮缠，我说的本就是事实，为什么你可以对她这么耐心，对我却总是这样没有耐心？庞谌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你觉得我打听贵妃娘娘的生意就是不知好歹了，可你知道锦绣楼每个月的成本么？你知道我在京城做一件衣裳能够赚到多少工钱吗？你这样的人，说是仁心天下，免了许多穷苦百姓的医药费，被人当做活菩萨，不过是因为你背后有人一直支撑着罢了。”

　　“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天真。”

　　“从前平靖公主虽不喜你拿着活人做实验，可却从来没有断了对你的支持。皇城太医院的药材大多都是从你回春堂里进货。虽说平靖公主是担心你因为缺了钱财做出那等子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可不得不说那时候公主的援助是你回春堂安身立命所在。”

　　“后来，新帝上位，对你的支持更胜从前。”

　　“你没有尝过缺了银子的苦楚，自是不能理解我对生意的需求。”

　　季子正听的皱眉：“姑母你为何……”

　　“为何不去季家？”芸娘苦笑，“我一辈子都不想要靠旁人活着，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你父亲离开了季家自立门户，如今回去算什么？我是个乞儿吗？养不活锦绣楼的姑娘们，便去忠远侯府讨银子？我成什么了？”

　　芸娘将布匹材料房屋成本一样一样摆在他们面前，季子正和庞先生都陷入了沉默。

　　楚玉霓却说：“皇城里的活，也不是那么好接的。”

　　“有你帮忙，我不信我接不成。”芸娘看向楚玉霓的目光早就变了。

　　楚玉霓哭笑不得：“我左右不了我姐姐的想法。”

　　“若果真如此，方才你就不会跟我开这个口，我知道你想要蒋琬跟着我，我可以答应，只是你也不想你的人在我这里饿死。总得给我点好处，我才能心甘情愿地被你监视。”芸娘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伸手示意蒋琬可以过来。

　　蒋琬有些犹豫地看了楚玉霓一眼。

　　“姑母真是想多了，我身为晚辈怎么会监视您呢？忠远侯府里的人也多，我也想要少一张嘴来吃饭，倒也不是非要硬塞给姑母。”楚玉霓笑着看了蒋琬一眼，“我身边大丫鬟的位子留不了那么多人，琬娘仔细想好，若是你要去锦绣楼，自是不必从最低处做起。我听说如今锦绣楼里除了姑母可以独当一面以外，还并没有什么绣娘可以真正独立接活。我此番将琬娘送过去，她还带着两个帮手，想必可以让锦绣楼更进一步了。”

　　“我这里可不收家奴。”芸娘皱眉。

　　楚玉霓笑了：“谁说琬娘是家奴了？”

　　她的卖身契，楚玉霓早就撕毁了。

　　蒋琬他们早在入府的那一日起就已经是自由人了。

　　至于巧衣和妙手的卖身契，楚玉霓深思熟虑之后交给了蒋琬。她们如何使唤，交给蒋琬自己决定。

　　芸娘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匪夷所思，却也的确苦于锦绣楼中缺人，对楚玉霓的提议全盘接受了下来。

　　“既如此，我瞧着姑母也不像是不愿意与宫里合作的样子，若是来日姐姐果真有需求，我定会向姐姐举荐锦绣楼。”楚玉霓笑着说了一句。

　　芸娘对此千恩万谢。

　　庞先生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楚玉霓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对于旁人的恩怨情仇，楚玉霓并不想多加干涉。

　　她问季子正：“侯爷要继续留在这儿吗？”

　　季子正皱眉：“不然呢？”

　　“我瞧着姑母与我也不会说什么贴心话，不如我先回去，同琬娘一起收拾一下东西，你们都是亲近的自己人，有些话说起来倒也方便。”楚玉霓说完，压根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带着蒋琬扬长而去。

　　回去的路上，蒋琬还有些不可置信：“夫人当真不需要我在锦绣楼传递消息？”

　　“我们又不是什么探子，有什么消息好传。”楚玉霓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情极好。

　　蒋琬觑着她的神色，不甘心地问道：“夫人是觉得我不如长平？”

　　“你怎么会这么想？”楚玉霓奇怪地看了过来。

　　“夫人身边要留两个大丫鬟，四喜姑娘是自小陪着夫人的，蒋琬能够明白。可我和长平同日入府，夫人为何留她不留我？”蒋琬问。

　　楚玉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一直在纠结这个？”

　　蒋琬抿着嘴点了点头。

　　“你和长平都是京城里高傲的女子，无论落到何种境地，都不曾委屈自己，如今你怎么与她争风吃醋起来了？”楚玉霓有些好笑。

　　蒋琬皱眉：“从前的日子我们没得选，可是跟了夫人之后，我觉得日子有了盼头，我想要跟着夫人的。”

　　“可我不想要你们就这么沉寂下去。”楚玉霓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看向车外，“锦绣楼虽然是商户，可你们如今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跟着我，前途未卜，若是……我只是希望我们这些人，能够尽可能多的保留下来。”

　　“夫人的意思，琬娘有些听不明白。”蒋琬皱眉，心中隐隐不安。

　　“无论来日我们遭遇了什么，你都可以活下去。锦绣楼的芸娘，我瞧着像个本分的生意人，她不会掺和我们的这些破事儿也是好的。琬娘，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你放心，蒋晨我会留在身边，来日做什么事儿都会有你们蒋家的一份功劳，你不必忧心。”楚玉霓安慰了一句。

　　蒋琬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再世为凰侯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