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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林哭笑不得：“庞先生，不过是这点事儿你也值当的将我喊出来单独问？同大人的心思，岂是一般人能够猜得透的？”

　　“你说的我也明白，我与同大人也不是才认识了。可是这些年，我瞧着你们在这件事情上的付出，似是有些偏颇了。”庞先生叹了口气，“我一直都在告诫大家，我们可以去联络我们可以联络的一切力量。只是大家既然要做同样的一件事情，那么一直对彼此心存疑虑，是不是没有什么必要了？”

　　卫林愁眉苦脸地看了他半天，问了一句：“庞先生是不是想差了？我不过是个影卫，这些话，庞先生还是亲自去问同大人吧。喏，同大人来了。”

　　卫林说着，冲着楼下努了努嘴，似笑非笑地看了庞先生一眼，抬脚往同大人身边走去。

　　庞先生顺着卫林的视线看了过去，便见一人带着斗笠走了进来。

　　那人身形瞧着比在暗巷的时候单薄许多，庞先生皱眉，还没有开口就看到那人抬起了头。

　　斗笠下，似是有利剑射了过来。

　　庞先生心神一凛，立马低头会回了房间。

　　楚玉霓抬头看了他一眼：“同大人来了？”

　　庞先生点头。

　　“又不是没有见过，你怎么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楚玉霓皱眉不解。

　　庞先生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

　　只闭目养神靠在椅背上，等着同大人进来。

　　没过多久，同大人就携着一股寒气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庞先生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再外头跟卫林的那番话说给了同大人听。

　　楚玉霓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同大人身上：“关于白若薇的事情，我想听一听同大人的看法。”

　　同大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狰狞的恶魔面具。

　　他看了楚玉霓很久，才说了一句：“白若薇不可信。”

　　“我以为同大人会觉得白若薇十分真实。”楚玉霓低头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她是真的难得的直白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她就是想要好好活着，想要锦衣玉食的活着，不是吗？”

　　同大人点了点头。

　　白若薇的确活得真实。

　　她不过是江南白氏的旁支，江南白氏的荣宠她没有沾染到，凭什么江南白氏莫名招来的罪责就要她来担呢？

　　明明那个时候楚默怀带兵清缴江南白氏一族，所有人都有机会活下来。

　　是他们自己不愿意，非要去死，她难道还要拦着他们不许他们去死吗？

　　是生是死本就是自己的决定，又何必要去怨愤旁人呢？

　　可是……

　　“我们不一样。”同大人盯着楚玉霓，声音冰凉刺骨，“我们这些人本就是活在阴暗的小水沟里不见天日的老鼠，可我们却仍旧希冀可以用此身换取后世的堂堂正正。白若薇不可信，楚玉霓难道就是可信的吗？你一身荣宠，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将你姐姐取而代之。你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凭什么要冒着身首异处的风险，与我们走这一遭？你和我们，可大不一样啊。”

　　楚玉霓笑了笑：“不知道同大人说的不一样是指的什么？我以为我和你们一样，都对司徒青有着深仇大恨。”

　　“你那点恨意算什么？”同大人冷笑，“这天底下有的是……”

　　“同大人不是我，凭什么觉得我的恨意就不如你们呢？爱恨之间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吗？难道我的爱恨就只配说是一个小姑娘的任性吗？司徒青对我的侮辱难道不是真的侮辱吗？人的名声何其可贵，我凭什么就要容忍司徒青的诘难？”楚玉霓不甘示弱地反问。

　　同大人嗤嗤笑了许久，才点头说了一句：“便姑且算是你真的恨司徒青，可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前朝的事情？夫人那时候，不过十岁的年纪，未免有些心思过重了吧？”

　　庞先生看了她们一眼，想要解释，却又被楚玉霓一个眼神止住。

　　同大人的目光立时落到了庞先生的身上。

　　同大人的恶鬼面具陡然换了一个面容，瞧着愈发狰狞了几分。

　　他贴近庞先生，冷笑着问了一句：“庞先生对忠远侯夫人的感情不一般啊。”

　　“这是自然。”庞先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对楚家这个丫头的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同大人身处暗巷，应当听说过，我与楚家的一些恩怨往事。那时候，楚家将这个丫头送到我身边来试药，她的这条命就是我给的。同大人，我这样说，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

　　同大人沉默。

　　楚玉霓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庞先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继续说了下去：“我比你们都要早的知道，楚家的这个丫头，远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受宠。若是楚家真心疼爱这个丫头，怎么会舍得将她交给我？”

　　“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于楚家那样家庭里的意义本就是显而易见的。她不过是楚家一枚棋子，被培养成这样还是那样，都没有什么分别。”

　　“同大人，京城这样的姑娘何止楚家丫头一个，旁的不说，暗巷里这样的姑娘，同大人也收容了不少吧？”

　　同大人冷笑：“她和那些人都不一样，那些人哭哭啼啼，不像她……”

　　同大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猛地一顿，语气也变了起来。

　　“她像是被人精心培养的细作，她的模样，她的气质，她的一身本事都像极了平靖公主。”同大人冷笑，“我只是想不通，她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心思。庞先生，不如你来告诉我，将楚玉霓精心培养成这幅模样，所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同大人此言不过是不相信我的诚意。”楚玉霓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站起了身来，“七日之内，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如何？”

　　“诚意？杀了司徒青吗？”同大人冷笑，“我们所有人都想杀了他，可是杀了他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反而会令这个世道变得更糟。”

　　“同大人能有这样的想法，便说明你还不是那种已经被仇恨懵逼了心神的人。暗巷有你是一件幸事。”楚玉霓笑了笑，又深深地看了同大人一眼，“与其说我背后有人，我倒是好奇同大人背后的人。来日若是有机会，还望同大人可以帮我转达一句话。无论到了何时何地，我此心不变。若是尔等也有真心，希望我们终有相见的一日。”

　　楚玉霓说完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同大人愣了愣，扭头看向庞先生：“她这是什么意思？”

　　“无妨，我相信她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庞先生笑了笑，也看了同大人一眼，“倒是方才那丫头的Uzi后一句话，让我有了一丝好奇，同大人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呢？”

　　同大人冷哼一声，转身也走了。

　　庞先生乐呵呵地用完了不要钱的酒菜，这才慢悠悠地下了楼。

　　庞春连忙迎了上来，轻声说了一句：“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见过你母亲了？”庞先生问。

　　庞春点头：“多谢您。”

　　“谢什么呀，我还指望着将来你给我养老送终呢。”庞先生舒了口气，又往后院觑了一眼，“一会儿让知味斋的人将马车给忠远侯府送回去，你小子陪着我去外头走走吧。”

　　“是。”庞春点头，扶着庞先生走在朱雀大街上没几步，庞先生就不走了。

　　庞春顺着庞先生的目光往前看，便看到了锦绣楼在风中招摇。

　　那是京城最好的绣坊，里面绣娘的手艺比皇城里的绣娘都要好上十分。

　　他奇怪地看了庞先生许久，才问了一句：“先生可要去锦绣楼？”

　　“我一个人糟老头子，去锦绣楼做什么？”庞先生瞪了他一眼，摆摆手就要往前走。

　　锦绣楼里却突然急匆匆地走出来一个姑娘，扬声喊住了他们：“庞先生留步。” 再世为凰侯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