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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罗长平，下头的三个都觉得楚玉霓疯了。

　　身为如今炙手可热的楚大将军嫡亲的妹妹，嘴里叨念着要推翻司徒青的统治，不是疯了又是什么呢？

　　就算是市井传言都是真的，就算是楚玉霓厌恶司徒青的垂涎，倒也不必做的这样不留后路吧。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吭声。

　　“你们随我来。”楚玉霓起身往柴房走去。

　　三人犹豫片刻，都跟了上来。

　　柴房门口，罗长平手持罗家枪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

　　瞧着他们走进，罗长平微微侧身，同楚玉霓说道：“夫人，杜彭怕是废了，一直蜷缩成一团叨念着不要杀他。夫人若是仁慈，不如给他一个痛快，送他上路吧。”

　　连玉声震惊：“长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连大哥，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罗长平冷冷地看着他，“夫人要做的事情，本就是我们这些人活着最大的目标。”罗长平抚摸着手里的罗家枪，笑容无比鲜活，“连大哥，咱们可以重新活一次，为什么不呢？”

　　“……”连玉声沉默许久，才说了一句，“杜彭也没有做错什么，你如何能够如此轻易地决定他的生死？若论及旧情，我等皆是前朝艰难活命之人，若是提及当下，你我皆为忠远侯府下人，你如何能够决定他的生死？”

　　罗长平挑眉：“夫人要造反的事儿他都知道了，不肯跟着我们一起，除了死还有旁的路吗？”

　　一直没有做声的蒋琬问：“你这意思是说若是我们几个不肯跟着忠远侯夫人造反，也只有死路一条？”

　　罗长平点头：“这是自然，知道了这样要命的事儿，你还以为自己还有第三条路吗？”

　　蒋琬扭头看向楚玉霓：“这就是夫人想要我们信服您的原因？不肯听命就杀了灭口，所以您才会选择从张婆子手里将我们的卖身契讨来对么？我们这样的罪臣之后，命如草芥，死不足惜，自然没有人在意。夫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夫人既然对我们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自然也该知道，我们蒋家是文臣出身。您要造反，需要的是兵力，而不是我们。”

　　“夫人若是当真有心，就该募兵啊。”

　　说到最后，蒋琬的嘲讽已经不加掩饰了。

　　蒋晨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蒋琬的衣袖，低声道：“阿姐，你少说两句，夫人也是好心。”

　　“好心？”蒋琬冷笑，“楚家女，也会有好心？”

　　“琬娘，我觉得你对夫人有偏见。”罗长平皱眉。

　　蒋琬剜了她一眼：“一把罗家枪就这么把你收买了？”

　　“这不是收买的问题，只是我相信夫人。”罗长平看了楚玉霓一眼，上前一步握住了蒋琬的手，“琬娘，你比任何人都想要报仇不是吗？若不是七年前的那场叛乱，宋大哥就不会死，你也早已经嫁做人妇，相夫教子过上了你想要的那种生活。若不是司徒青骗了阿云，夺取了天下，你早该得到你最想要的那种生活了。如今我们身入贱籍，此生无望，难道你不恨他吗？”

　　“恨他，宋郎也不会死而复生，我们的生活也不会有其他变化，我现在只想要好好活着。”蒋琬看着罗长平，情深意切地问了一句，“在此之前，你根本不认得忠远侯夫人，如今你又为何信她？”

　　罗长平说不出来。

　　她握着罗家枪陷入了沉默。

　　“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当年多少人想要重整乾坤的，如今活着的又还有几个呢？长平，我们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只有你自己一直不肯走出来罢了。”蒋琬说完，转身冲着楚玉霓跪了下去。

　　“夫人放下，今天这番话，我们姐弟权当从未听过。若是夫人信不过我们，觉得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够守住秘密的话，我们也死不足惜。可造反这样话，夫人还是不要说了。您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双耳朵，夫人，前院里杂草太多，奴婢和阿晨先去打扫了。”

　　蒋琬说完，对着楚玉霓重重地磕了个头，拉着蒋晨头也不回地往前院去了。

　　连玉声神情尴尬：“夫人，长平年纪还小，您千万不要……”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罗长平打断了连玉声的话，“莫说琬娘，便是我自己，若不是这个变故，如今我的孩子也该拿起罗家枪了。”

　　连玉声皱眉：“可我们总不能一直往后看。”

　　“往前看，才是要相信夫人，推翻司徒青那个狗皇帝，将这世道拨乱反正。”罗长平有些激动。

　　连玉声突然轻笑出声：“拨乱反正？呵，哪来的正？萧氏一族的血流的还不够多吗？你是觉得当年太子殿下和平靖公主死的还不够惨吗？便是当年那个尚在襁褓的幼儿他们也没有放过！长平，楚家是如何显赫起来的？当年便是她的父兄杀死了太子殿下的家眷，而今你却觉得跟着她有前途？”

　　连玉声怒气冲冲地回头一指，却发现楚玉霓早已不在身后。

　　“夫人在我说起罗家枪的时候就走了。”罗长平嘴角噙着一抹寡淡的笑，“我不管你们如何看待楚家，我只知道楚玉霓和楚家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我跟定了她。你们若是真心觉得夫人所言都是虚无缥缈的承诺，不如趁早离去。趁着如今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能够留你们的命。”

　　“你是真的疯了，你要为了一个楚玉霓与我们这些故人为敌？”连玉声诧异。

　　罗长平点头：“连大哥，这些人里，我以为你是最清醒的一个。不管这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我们经历了什么，我们依旧还是我们。杜彭怕是废了，可我瞧着夫人的意思，不想要灭口。或许在杜彭身上，你们会看到夫人的决断。但是对我来说，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连大哥，我希望我们没有成为敌人的那一天。”

　　罗长平说着就要走。

　　连玉声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喊住了她：“你觉得自己对得起平靖公主吗？” 再世为凰侯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