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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霓大笑一声：“既如此，就让我好好看看罗家枪该有的样子吧。”

　　楚玉霓话音刚落，窗口便又有人探了头，楚玉霓回身一躲，罗家枪的枪杆便擦着她的额头飞了出去。

　　一声惨叫响起，窗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楚玉霓和罗长平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便对上了掌柜古怪的眼神。

　　“我们要的大饼准备好了吗？”罗长平问。

　　掌柜叹了口气，指了指柜台上的包裹：“二位执意往前走，路上可千万小心啊。”

　　“多谢。”罗长平板着脸说了一句，付了银子就往外走。

　　楚玉霓却突然停住脚步扭头对着掌柜说了一句：“天下人误解他都不要紧，我既已经嫁了他，便会信他护他，至于世人蠢笨，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掌柜皱眉，到底没有吭声。

　　出了门上了马，罗长平便有些不解。

　　“夫人同他说那些做什么？”

　　楚玉霓歪了歪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想要为他辩解几句。”

　　大抵是怕，没有机会了吧。

　　“夫人，您有时候真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罗长平笑了笑，扯了扯手里的缰绳，“若是她还在……”

　　罗长平想了想，摇了摇头。

　　“若是她还在，便不会有今天了。”

　　楚玉霓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却没有办法回应她。

　　两个人沉默着往前又赶了一段路，便看到了好些衣衫褴褛的赶路人。

　　她们两个的速度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大娘小心！”楚玉霓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趔趄地倒在自己的马前，有些紧张地跳了下去，堪堪扶住了她。

　　这一搭手她才发现妇人瘦得可怜。

　　她脸色灰白，瞧着几乎没什么生气。

　　可妇人看到罗长平身后的包袱，颤巍巍地抬手指了指。

　　楚玉霓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便招呼罗长平：“给这个大娘拿个饼子。”

　　声音不重，却一下子将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瞧着各个都是面黄肌瘦，抢起饼子来却一个赛一个的有力气。

　　他们推搡间，楚玉霓甚至有些站不稳。

　　她几次想要推开那些人，却有些力不从心。

　　一道寒光闪过，是罗长平持着长枪拦在她的面前。

　　罗长平冷着脸看着那些难民，冷静地说了一句：“排队，否则杀了你们。”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仍旧有不要命地往上冲。

　　楚玉霓眼尖瞧见有人已经开始去牵她们的马了。

　　她皱眉问道：“这里离季子正他们还有多远？”

　　罗长平奇怪地看着她：“说得好像我来过似的。”

　　楚玉霓一愣，旋即叹了口气。

　　倒是先前的那个妇人，嘴里塞了几口饼子后缓了口气问道：“你们是要去哪儿？”

　　楚玉霓将目的地一说，便看到妇人变了脸色。

　　“我们就是打那边来的，你们若是骑马，明日兴许就能到了。可是活菩萨啊，你们没了马还能活，我们这些人还指望着你们的马活下去呢。”

　　妇人说着，就开始跪在地上对这两人砰砰磕头。

　　大家看到妇人磕头，一堆乌泱泱的人头全都磕在了两人的面前。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场面不可不为之震撼。

　　楚玉霓有些不忍，可她却也明白，没有了马，她和罗长平根本寸步难行。

　　“留下一匹，你我共乘一骑。”楚玉霓几乎片刻之间做了决定。

　　可那些人却不肯放她们走。

　　仿佛只肯留下一匹马的她们成了罪大恶极的罪人。

　　罗长平拧眉：“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我真的会对你们不客气的。”

　　“左右都是死，有本事你们就把我们全杀了。”

　　“天杀的呀，你们这不就是要了我们的命吗？”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这儿，不是为了救我们的命难道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你们都是畜生啊，都不是什么东西啊。”

　　“你们这些吃饱了撑的富贵人家，不想着如何普度众生，还享受我们的奉承，真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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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霓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编排，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说：“我今日就算是两匹马都牵走，你们也没有任何立场来指责我们。造成今日局面的，并非我们。”

　　“呸！”有人狠狠啐了一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东西，有本事你就真的杀……”

　　罗长平忍无可忍，刺穿了一人的喉咙。

　　人群一静，陡然轰散。

　　“夫人，这些人根本听不进去人话，咱们走吧。”罗长平牵了马，走到了楚玉霓身边，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心里不忍心，可我也没想过，我杀的第一个人，会是这样普通的一个平民百姓。夫人，既然选择了出京，这些事情您早该有准备的。”

　　楚玉霓点头：“我明白。”

　　楚玉霓翻身上马，想了想，还是对着罗长平伸了手：“长平，上来。”

　　罗长平微微一笑，利索地翻身上马。

　　两人往前继续行了一日，果然就见到了飘扬的旗帜。

　　只是那个营地瞧着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罗长平小心翼翼地看了楚玉霓一眼，试探着问了一句：“夫人，若是这一次咱们找不到侯爷，您打算怎么办？”

　　楚玉霓没有说话，她盯着那个“季”字看了许久，才恍惚想起从前，她站在城楼上，远远地见过季老侯爷凯旋的队伍。

　　那个时候，她记得兄长说过一句话。

　　他说：“阿云，你好好看看，忠远侯此生作战从未败过，你可知忠远侯凭借的是什么？”

　　“阿云，这世上有很多种方式保存实力，并非只有硬碰硬一种。来日子正定能承袭忠远侯今日风采，将季氏风骨发扬光大。”

　　保存实力……

　　季家人到底是靠什么保存实力的？

　　楚玉霓闷头往里冲，却被罗长平一把拦住：“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楚玉霓点头：“我听到了，但是长平我告诉你，我从未想过此番前来会见不到季子正。我相信他，他一定能够找到方法，保存己方实力。只是我现在想不到，他们可以依靠什么。但是我想不管他们依靠的是什么，都会有迹可循。”

　　罗长平沉默片刻，点头应了：“夫人说得对，是长平悲观了，长平陪您一起找。”

　　“分开找。”楚玉霓头也不回，挺直了背脊决绝地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营帐中。

　　天色擦黑，周围静逸无声。

　　罗长平看着楚玉霓的背影，总觉得她会跟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合。

　　可紧接着，罗长平就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她真是糊涂了才会有这样可怕的念头。

　　死去的人，如何还会再回来呢？

　　“长平。”

　　罗长平突然回神，立马往楚玉霓身边跑去。

　　楚玉霓盯着营帐看了许久，才皱眉问了一句：“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罗长平皱眉，一时之间有些没有理解：“夫人的意思是？”

　　“他们兴许就在作战呢？”楚玉霓的目光落在远处，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夫人，虽然长平没有上过战场，可也知道营帐驻扎的地方不会离着交战的地方太远。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像是……”罗长平话还没有说完，就一把拉住了楚玉霓躲到了一个帐子里头。

　　地面微微震颤，有不少人向着这边靠近。

　　楚玉霓拉满了弓，神情紧绷。

　　罗长平咽了咽唾沫，死死地护在楚玉霓面前，她压低了声音，同楚玉霓说道：“若是敌人太多，夫人千万不可恋战，能跑就跑，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楚玉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样子真是想不到几天前还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

　　罗长平脸色一红，外头的人马就已经走了进来。

　　有说话声，不甚清晰地传了过来。 再世为凰侯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