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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人生最喜暮春天
“哪里来的怪物,好生恶心。”
清凉的嗓音不知从何处而来,但最终先落在了残树横陈的林里,一时间木屑喷溅,不多的几棵古树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易推倒,砸起数蓬黑泥,趴在残树上牵着手的少年姑娘刹那间便被掩了身形。
常徒县的县尉魔头见麓吐着嘴里的黑泥木屑,甫欲四顾时,那股令人心悸的无形力量便赶赴而至。
一声闷响,一蓬黑泥,一只手臂。
怔住半晌,见麓方才愕然地低下头看着黑泥里的手臂,然后捂着血水喷涌的右臂断口处,疼痛难忍。
缭绕在见麓周身的黑气一阵慌乱。
仪阳县的县尉魔头凤安远立于荒田里眉头紧皱,黑气大作,遥遥喊道:“见麓小心!”
然而为时已晚,只见充满力量感与爆炸感的肌肉上忽然堆积起无数道细密的红线,看上去就像是纺车上的红线不知何故而胡乱缠绕在一起,密密麻麻,不成章法,接着见麓的那颗庞大头颅的脖颈间也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围着脖颈前后绕了一圈,隐有血水渗出。
仿佛每道红线的两端都各藏一人握着线头。
不知是谁在发号施令,暮春风微作,握着线头的那些人猛然用力,须臾间,无数道细密的红线尽数绷直了尖锐的身子,深陷进常徒县的县尉魔头见麓的巨大身躯里,于是见麓的巨大身躯便划出了无数道齐整深入的切割痕迹。
春光盈盈的林里顿时悬浮起无数块沉重的红色肉块,自上而下激射,宛如投石机所投出的巨石,掷于四野,伴着一场血雨的降下,在泥里在树上砸出无数个坑洞,造出响彻天际的声势。
其余十三个县尉魔头根本来不及反应。
最惨的当属武兴县的县尉魔头华英,他甚至还没做出惊愕的神情,那些细密的红线便像插了翅膀似的从林里蓦地飞至溪畔,于是无数道齐整深入的切割痕迹同样突兀地出现在溪畔,无数块红色肉块就像是一颗颗熟透而无人采摘的红果,悲伤坠地。
荒田里余下的十二个县尉魔头察觉危险将至,不自觉地便将整个身体掩藏在浓郁的黑气中,紧张地等待着红线的降临,妄想以黑气阻挡。
踵息境,在红线的面前似乎也只是很脆弱的蝼蚁。
所以十二个县尉魔头只是妄想以黑气阻挡,而从未产生过与红线正面相敌的想法,毕竟他们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们的修为比之红线就像是天地鸿沟之差。
既然有如此清晰的认知,那么他们又有何自信能够以黑气阻挡红线的切割。
黑气罩下的那片黑暗空间小了些,也更暗了些,就像是最纯粹的夜色,十二个县尉魔头躲在夜色里好似十二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最惨的那种,就算是夜色降临他们也不敢露出一根手指。
最纯粹的夜色里没有星光没有皎月,伸手不见五指,十二个县尉魔头也看不见彼此的脸庞,但是此时他们尽数看见了无数道散发着淡淡亮泽的红光在夜色里划过,转瞬即逝的红光仿若死神的那把夺命镰刀,染红血的那把夺命镰刀,刀过光现取命走。
十二个县尉魔头在夜色里微颤。
哀嚎声陡然响起。
吴仓县的县尉魔头矮了半个身子,他的两条腿上出现了无数道细密红线,然后他便成了半截魔头,血水汩汩而流的腰身带着齐整深入的切割痕迹坐到了一堆污秽杂物之上,吴仓县的县尉魔头疼痛难忍而至生不如死的地步,脑海里紧绷的神经层层崩裂,无眼白的眼眶陡然遍布血沫,尤为可怖。
夜色里忽然安静下来,吴仓县的县尉魔头就此昏死过去。
安静不过刹那,哀嚎声便再次响起。
遍野哀嚎。
色呈枯灰的荒田地上多了一只断臂,多了两条碎腿,多了三颗头颅,又多了无数块红色肉块,安泰县的县尉魔头就此昏死过去,丹江县的县尉魔头就此昏死过去,高姜县的县尉魔头就此昏死过去。
仪阳县的县尉魔头凤安迈着跌跌撞撞的脚步朝着远处慌奔而去,踢飞几具鱼尸,踩碎几块肉块,跑出三步后,胡乱挥舞的两只巨大手臂便缠绕上些许细密的红线,凤安因感疼痛脑海中一阵眩晕,可即便两只巨大的断臂砸落到了荒田地上,他也始终坚持着往前跑去,因为他明白只要停下,便必死无疑。
“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你给我出,出……来!”
凤安恐惧地呼喊着,但除了耳边呼啸的暮春风,无人作答。
又往前跑出了四五步,无数道细密的红线疾掠而来,缠绕在凤安的两条大腿上,猛然用力之下,凤安踉跄狼狈地摔倒在荒田地上,泛白的眼眸渐渐涣散,已无神采,神志也已然不清,嘟哝的嘴唇里刚刚吐出一个“你”字的音调,那颗头颅便多了无数道细密的红线,于是滚落了下来。
残余的黑气被微热的暮春风渐渐吹散,此间重陷安静。
至此,十四个魔头尽数被诛。
林里,仗锈剑的青稚少年与握长鞭的姑娘掀开身上沉重的黑泥木屑,扶着残树站了起来,望了望四周的景象,大为惘然。
溪畔,笛横和路深夕睁开久闭的眼睛,看到散落在身上的红色肉块以及垫在身下的腥臭鱼尸,十分胆小地慌慌起身,蹦跳不止。
荒田间,以手遮头的五人缓缓放下久举酸涩的双手,慢慢抬起脑袋看向四野,相互紧密依偎的背部渐渐分离,五人踢开鱼尸踏过肉块往没有被波及到的地方走去,与林里溪畔的四人聚集到了一起。
嘘寒问暖过后,九人各各虚弱地相互搀扶着或是微躬身子扶物立着,看着洒落在各处的红色肉块,震惊无言。
十四个踵息境的魔头就这样轻易地被尽数诛杀了?
那些细密的红线究竟是何物?
是由人操控吗?
那么操控那些红线的是何人?
其修为又该多么骇人啊。
燕宁怀揣着复杂的情绪看着干溪荒田倒林,看着鱼尸肉块黑泥,既庆幸他们自己躲过一劫,也感慨小桥城的郊野躲过一劫。
虽说小桥城的郊野如今是一塌糊涂,但魔头已诛,余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农田便会再次青青喜人,溪流便会再次水清鱼戏,树林便会再次繁茂如伞,秃了的草地也将再次茂盛,并且清香野花终会再次开遍,小桥城的郊野风光依旧美丽无限。
暮春天里,展颜欢喜。
然而最令燕宁欢喜的远远不止如此。
望着从不远处款款而来的一道身影,燕宁喜上眉梢,展颜微笑,这才是暮春天里人生最喜之事。
只因他在暮春天里见到了喜见之人。
那人。 仗剑问侠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