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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断墙边,断过往(一)

仗剑问侠录 一肩春杏侯 5791 2021-04-0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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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断墙边,断过往(一)

  野湖畔的大草坪间,遮雨棚下看起来热闹异常,唐云天温和满面地准备起了新一轮的饭菜,袁仙城乖乖地把首座让给章老,但要不是唐云天在旁说道再三,想必章老就要乖乖地让给沈晓星了。

  此乖乖,自然非惧非敬,则为疼爱。

  “你大伯,如今如何?”

  章老在身旁沈晓星严苛的监督下抿了一小口烈酒,看向亭雨眠询问道。

  亭雨眠偷偷地瞥了眼章老身旁的清冷女子,转而恭谨地向章老说道:“大伯如今暂无大恙,已回家静心休养。”

  章老看着亭雨眠盯着他的目光,明白其中饱含的意味,淡然一笑,低头抿酒,解释道:“我和你爷爷也算有点交情。”

  亭雨眠轻嗯点头,也不过问。

  倒是向来沉默寡言的石若金在端来一盘热腾腾的蒸鱼时,率先开口向亭雨眠发问道:“你大伯…亭清川…清霜郡,找到重新活过来的方法了?”

  亭雨眠看向石若金和笛横解释道:“当初在清霜郡幸亏有燕宁在,如若不是他的织梦术,唐……伯娘也不会与大伯产生交流,从而得知能够复活大伯的一线可能。”

  想必此时元良先生要是在此,那定是要和唐云天炫耀一番:“云天,我这弟子悟性如何啊?不愧是我归元良的关门弟子,哈哈哈哈。”

  “公子,那在小渔村你是?”

  “没错。”

  亭雨眠夹了口鲜嫩的鱼肉十分满意地说道:“我在小渔村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就是去寻找复活大伯的最后一件珍宝,海麒麟的海心。虽说海麒麟的海心在我亭家大肆收集来的万千珍宝里不算昂贵,但却极为罕见,能够幸运地在沧海遇见一只,我当然是不会放掉这次好机会。”

  只顾着喝酒吃肉的袁仙城在此间沉默少许后,突然问道:“海麒麟的海心确实是好东西,可里面掺杂的毒性也并非易祛之物,亭家能确保你大伯完好吗?若如此,大秦也算是又增添了一份雄厚实力啊。”

  微微轻叹,亭雨眠摇头道:“从大伯的剑光里想必院长您也能看出些问题,恢复如初谈何容易。”

  帮忙唐云天摆菜的袁仙城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时间渐逝,随着碗筷声的隐没,淅淅沥沥的第一场夏雨就此宣告结束,唐云天抹抹嘴看向沈晓星出声道:“晓星,你觉得洛长河该怎么办?”

  沈晓星把章老面前的酒碗倒扣在桌面,面无表情地说道:“谁惹他来的谁办。”

  话音刚落,石若金低着头吃着菜便接话道:“燕宁是南冲院的学生,是我们的同窗,我们不可能放任洛长河在这里胡闹,燕宁的事我们理当出力解决。”

  此去江湖一行,燕宁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显然更为稳固了许多,也便是他们几人之间的情谊愈加深厚,从最初的瞧不起,到如今的时时挂念,只是每人的表现方式不同而已。

  亭雨眠偷了口袁仙城的烈酒,啧啧道:“晚上我想办法赶他走。”

  “不准。”

  刚要再偷口酒喝的亭雨眠停住动作,看向出声的沈晓星,只见那张冷漠的脸庞上依旧没有多余的感情,于是呛声道:“凭什么!”

  沈晓星缓缓抬头,淡然看向亭雨眠一字一句道:“我说不准,我是大师姐。”

  “你……”

  “好了,一切事情都等燕宁那小子回来再说,所有人这几日谁都不准离开学院一步,闲得发慌就都给我去村里干活,记住,规矩。”

  袁仙城扔下筷子打断话语,将亭雨眠悬在半空手里的烈酒一饮而尽,丢下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后径自离去,唐云天挥挥袖微笑起身也随着渐行渐远,剩下的满桌狼藉明显是交由他们处理了,笛横几人也早已习惯,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盯着章老和沈晓星推开后门的背影的石若金转过头来问道:“慕有枝去哪了?”

  剔牙看着笛横收拾碗筷的亭雨眠摇了摇头:“不知道。”

  ……

  秦土之内的第一场夏雨就此打住,而有些人则趁着雨后清净开始汲汲忙忙,像那十五侍御史之首的张秋池府邸,像那非富即贵的鞅宫附院,像那院长乃是九卿之首奉常的国祀院,甚至像那鞅宫四大圣殿里的云了殿,而奉心六道院与洛长河交好的人则更加无须多讲,其之锋芒所指自然是那如今成为焦点的燕侠轲之子燕宁。

  京都里率先展露锋芒的洛长河在这愈发热闹的光景里倒是又变得安静无比。

  日复一日地枯坐于门槛之外的断墙底线处。

  衣衫脏旧,面目尘土。

  身畔由沈晓星亲手送来的饭食已然堆了三番,洛长河不吃不喝,脸颊红润色却不减丝毫,据沈晓星说,洛长河在奉心六道院闭关破镜时曾十天不食,水沾数滴。

  看来等不到燕宁是绝不罢休了。

  夏雨总是一阵一阵来来去去,洛长河在风雨中稳坐如山,全身气息内敛丹田,在普通人看来犹如死去一般,就是微弱的呼吸也无法真切感受得到,这当然得益于奉心六道院和他自身的雄厚背景。

  第五日,艳阳高照。

  暖烫到恰到好处的微风抚着几只在碎石枯藤间攀爬的小虫,断墙边的洛长河照旧没有动静,双目紧闭,郁郁葱葱雨后显得清新的乾山注视着安静的此间许久,不知多久,惊出一行飞鸟。

  飞鸟惊鸣,这在向来清净的城郊长道显然预示着什么。

  便连始终纹丝不动的洛长河也嗅了嗅鼻尖,似是闻到了某种值得重视的味道,但也没能让他动弹身体或是睁开眼睛。

  遥远的长道尽头出现了两个不修边幅的老人。

  一位老人拿着一根烟斗,时不时地放在嘴边吧嗒两口,满身的劣质烟草味道。

  另一位老人则行的端正稳健,不苟言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把巨大的怪异铜锁,在阳光下显得金光灿烂,全身散发出的难闻的金属火气等味道混合着劣质烟草味道,从遥远的长道尽头开始弥漫,如同两位老人的速度一般,看起来就像是在悠闲散步,实则眨眼间便从那端走到了这端。

  “啧啧,你说这小子咋呆头呆脑的。”

  吧嗒着烟斗的老人把烟斗叼在嘴边,蹲到洛长河的身旁,随意拿起一堆尚温的饭食丢给坐到断墙石头上的铜锁老人,然后独自吃着另一堆看向仍旧没有反应的洛长河说道。

  坐的笔直的铜锁老人仔细地咀嚼着米饭,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单手拿饭,单手把烟斗对着石头磕了两下插在腰间,蹲着的老人便开始囫囵吞枣了起来,饭渣沾到胡须也不在乎,含混道:“世间人给我们划分好的八人里,年思华也挺精明,你说说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呆瓜徒弟。”

  闭目枯坐的洛长河自然能将所有话语尽数入耳,可即便论及其师傅年思华,他也没有作出何种回应,此缘由并非是他只有在等到燕宁回来后才会有所行动,而是他知道眼前来的这两位不修边幅的老人和他的师傅十分熟悉,种种字眼不过是老朋友间的打趣罢了。

  坐的笔直的铜锁老人依然在仔细地咀嚼着米饭,就像是在对待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一样,仍没有说话,还是点了点头。

  蹲着的老人仿佛也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场景,端着饭食,扭头看向南冲院里面自顾自道:“仇恨大于天,既然都没了天,那还讲究什么法,无法无天便好了,管他娘的打不打得过。”

  眼见蹲着的老人扔掉饭食就要冲进院里,铜锁老人停下咀嚼的动作,忙出声道:“哎烟鬼,君子报仇,一顿饭不晚。”

  蹲着的被称为烟鬼的老人怒目圆瞪,朝着铜锁老人斥道:“娘咧,你个臭锁匠什么时候成了狗屁君子!”

  锁匠老人不紧不慢道:“狗屁君子是人,我臭锁匠也是人。”

  “那老子就不是人了?”

  烟鬼老人把饭食砸到干净的长道上,从腰间掏出烟斗对着石头又磕了两下,点了袋劣质烟草吧嗒抽了起来,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说道:“我不管,燕侠轲这个畜生当年打死我的亲传弟子,老子如今就是豁出去这条贱命也要让他儿子生不如死。”

  锁匠老人顿了顿,继续嚼着饭食缓声说道:“当年确实错在你弟子,虽然燕侠轲下手的确也重了些,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不是,就算你让他的儿子生不如死,他也看不到啊,何必呢。”

  烟鬼老人猛地抽了一口,浓烈的烟雾吞吐飘散,笼罩下的那张沧桑脸庞逐渐变得狠辣:“燕侠轲这个畜生看不见实在有点可惜,但我能看见就好。”

  锁匠老人摇了摇头,低眉用筷子将所剩不多的饭食聚拢到了一起。

  烟鬼老人平复好情绪叼着烟斗看向锁匠,歪嘴骂骂咧咧道:“你个臭锁匠怎么还帮畜生求起情来了?奶奶个熊,你这鸟人到底帮不帮我?不帮我趁早给老子滚蛋,别在这碍眼!”

  把最后一口米粒怼进嘴里,锁匠老人将筷子朝着烟鬼老人的方向随手一甩,插进烟斗里,说道:“吃饱了,干活。”

  烟鬼老人这才忙起身拍拍没有沾染道灰土的屁股,磕掉烟斗里的两根筷子,嘿嘿道:“这才是老子的好兄弟。”

  两个不修边幅的老人并肩而行,路过枯坐断墙的洛长河鄙夷地看了一眼后,继续往院里走去。

  烟鬼老人步子迈的大些,第一只脚刚好踩到断墙底线的时候,和落后半步的锁匠老人突然没来由地寒颤了一下身子,然而天气明明艳阳高照。

  “自己说的,狗屁君子是人,臭锁匠是人,老子也是人,可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仗剑问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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