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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求

　　第五章 居民消费 “战疫增长模式”下的增长路径与结构优化

　　郑子文 徐晓龙

　　要点透视

　　➢2019年全口径居民消费维持稳定增长。腾景数研最新数据显示，2019年全口径居民消费不变价同比增长7.3%。

　　➢分类来看，商品消费不变价增速为5.4%，而服务消费不变价增速达9.1%，高出前者3.7个百分点。在商品消费增速放缓的情况下，服务消费对稳定居民消费起到重要作用，成为2019年居民消费的重要亮点。

　　➢2020年初突发的新冠疫情对消费的冲击是相对短期的，随着疫情得到控制以及消费需求的恢复，2020年二季度居民消费有望回到疫情前水平。预计全年居民消费不变价增速在3%左右。

　　➢通过国际比较研究发现，当前我国消费结构整体与美、日等发达国家已经出现趋同态势，但未来十年仍有较大优化空间。具体而言，食品消费占比将继续下降，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等项目的支出占比将逐渐提升。

　　2019年居民消费情况回顾

　　全口径视角下的居民消费

　　消费的研究与预测应建立在全口径数据的基础之上。全口径消费包含全口径居民消费和全口径政府消费两部分。以2019年为例，全口径居民消费占到消费总额的70%以上。在全口径居民消费中，又包含全口径居民的商品消费和服务消费两部分。国家统计局每月公布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以下简称全社会社零）和限额以上企业商品零售总额（以下简称限上社零）的数据，主要属于居民的商品消费范畴，并且社零数据的统计范围除了居民外，还包括社会团体等不归入居民消费的部分。

　　全口径居民消费需借助官方以外数据辅助研究。尽管官方每年会公布居民消费的数据，但该数据是年度数据，并且上一年数据要在次年年中才公布。而且，官方数据中缺少月度的全口径居民服务消费数据，更缺少居民消费的行业构成。因此，为及时全面了解宏观经济的运行状况，需要借助其他来源数据进行判断。目前，腾景数研构建了动态化、实时化的投入产出体系，并在此之上构建了月度频率的、涵盖商品和服务的全口径居民消费数据，可以较好地弥补官方数据现存问题。不同口径下的消费数据如图5.1所示。

　　商品消费增速放缓，服务消费潜能不断释放

　　2019年全口径居民消费维持较稳定增长。腾景数研的最新数据显示，2019年全口径居民消费现价总额为39.2万亿元，同比增长10.5%；不变价同比增长7.3%。尽管限上社零增速已滑落至较低水平，但全口径居民消费与全社会社零增速仍维持较快增长。值得关注的是，2019年下半年全口径居民消费增速高于限上社零增速（如图5.1所示）。

　　服务消费是近几年居民消费的重要亮点和支点。全口径居民消费包含商品和服务两部分，在商品消费增速放缓的情况下，总消费增速却保持平稳态势，这是因为服务性消费对稳定居民消费起到重要作用。如图5.2所示，服务消费增速在2017—2019年的绝大多数时间内都高于商品消费增速。2019年全年，商品消费现价增速为8.9%，而服务消费现价增速达12.1%，高出商品消费3.2个百分点。对应的商品消费不变价增速为5.4%，服务消费不变价增速为9.1%。

　　图5.1 不同口径消费对比

　　资料来源：腾景数研、国家统计局。

　　图5.2 商品和服务消费现价增速

　　资料来源：腾景数研、国家统计局。

　　此外，从商品和服务消费的构成看，服务消费的地位也显得越发重要。如图5.3所示，服务消费近几年在居民消费中的占比已超过商品消费，并且差距有逐渐拉大的趋势。在2019年，居民服务消费占居民总消费的比重接近55%。服务消费占比较高，且增速稳定，是居民消费稳定的重要支撑力量。

　　图5.3 商品和服务消费现价构成

　　资料来源：腾景数研、国家统计局。

　　汽车消费继续下行，医药、通信、计算机成为商品消费增长新动能

　　接下来，我们进一步深入研究2019年居民消费的行业结构。行业结构既包括总量结构，也包括增量结构。总量结构是指某一行业消费的总额占全部消费总额的比重。增量结构则是指某一行业当年相对上年消费的增量，占当年全部消费增量的比重。后续将延续前文思路，从商品消费和服务消费两个角度，对2019年的行业结构进行分析。

　　图5.4给出了2019年商品消费总量占比最高的前十个行业。其中，排名前五的行业为农副食品加工业，农林牧渔业，食品制造业，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汽车制造业，占比依次为20.1%、16.9%、8.4%、8.3%、6.2%。

　　排名前三的都属于食品类消费，排名第四的属于衣着类消费，这些都是居民的必需品消费，因此体量巨大。此外，我们看到作为可选消费品的汽车占比排在第五名，这表明尽管2019年汽车行业处于下行阶段，但汽车消费的总体量仍然较大，汽车对稳消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2019年商品消费增量的行业结构如图5.5所示。占比前五的行业为农副食品加工业，农林牧渔业，医药制造业，食品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占比依次为16.6%、15.9%、11.5%、9.1%、6.2%。商品消费增量的行业排名与总额排名大体一致，但仍有几点差异。

　　图5.4 2019年商品消费总量的行业结构（现价，前十行业）

　　资料来源：腾景数研、国家统计局。

　　第一，尽管汽车消费总额排在第五，但增量的排名不在前十，这是由汽车市场整体收缩造成的。根据中汽协数据，2019年中国汽车销量2 576.9万辆，同比下降8.2%。汽车销售下降是多方原因导致的，首先，受贸易摩擦、国内需求放缓等因素的影响，从2018年开始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其次，我国在2016年和2017年实行两年购置税优惠政策，导致汽车消费需求被提前透支。最后，叠加北京、天津、上海、广州、杭州等大城市的汽车限购政策，进一步限制了购车需求。

　　第二，医药制造业消费增量排名第三，高于总量排名，这体现了医药消费领域的潜力巨大，居民对健康的重视程度不断提高。

　　第三，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消费增量排名第四，同样高于总量排名，这表明以手机、计算机为代表的电子设备消费仍有较大增长动力。

　　图5.5 2019年商品消费增量的行业结构（现价，前十行业）

　　资料来源：腾景数研、国家统计局。

　　服务消费结构不断优化，卫生、房地产、教育等消费增速较快

　　图5.6给出了2019年服务消费总量占比最高的前十个行业。其中，排名前五的行业为房地产业、卫生业、批发零售业、餐饮业、教育业，占比依次为21.3%、12.2%、11.3%、8.3%、8.3%。

　　当前房地产消费体量仍然最大，占到居民服务消费总量的21.3%。但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根据GDP核算体系，居民服务消费中对房地产行业的消费主要包含租房以及居民自有住房的虚拟租金等，不包括居民购买房产的花费，居民购买房产的花费在固定资本形成中。

　　2019年服务消费增量的行业结构如图5.7所示。占比前五的行业分别为卫生、房地产业、教育、批发零售业、保险业，占比依次为24.5%、18.4%、9.9%、8.3%、6.0%。同样，服务消费增量的行业排名与总量排名整体顺序一致，但也存在几点差异。

　　图5.6 2019年服务消费总量的行业结构（现价，前十行业）

　　资料来源：腾景数研、国家统计局。

　　第一，卫生消费总量排名第二，但在增量上排名第一。随着居民健康意识不断提升，居民对医疗卫生相关消费支出不断加大。根据国家卫计委数据显示，医疗机构诊疗人次从2010年的47.9亿人次增长至2019年的77.4亿人次。

　　第二，房地产消费总量占比最大，但在增量上排名第二，低于卫生行业，这与居住需求增长放缓有关。随着住房市场的发展，居民的住房需求逐步得到满足。根据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城镇居民人均住房面积在2018年已上升至39平方米，比1978年增加32.3平方米，目前已跟发达国家水平相近。再加上未来老龄化的趋势，居民对住房的增量需求会逐步放缓。

　　第三，教育增量占比排名第三，处于总额占比的第四位，表明教育在居民消费中的地位愈加突出，居民对教育的投入不断加大。随着中国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人们对衣食住行等物质的需要基本得到满足，对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的重视程度不断增加。因此，现阶段居民对教育的投入不断增加，包括最近几年方兴未艾的考研辅导、在职英语培训、IT职业教育等。

　　图5.7 2019年服务消费增量的行业结构（现价，前十行业）

　　资料来源：腾景数研、国家统计局。

　　2020年居民消费预测

　　疫情冲击使一季度居民消费需求受到抑制，线上消费表现亮眼

　　2020年伊始，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改变了全球各国原本的经济轨迹。这场疫情波及范围之广、时间之长超过了最初预期。2020年全球经济整体步入负增长已经成为大概率事件。根据IMF 4月份的研判，预计2020年全球GDP增速为-3%。受疫情冲击，我国2020年一季度居民消费下降幅度较大。

　　整体来看，一季度社零数据大幅低于疫情前水平。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1 ~2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速为-20.5%，其中限额以上商品零售总额增速-22.2%；3月有所回暖，但降幅仍然较大，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速-15.8%，其中限额以上商品零售总额增速-12.9%（如图5.8所示）。

　　图5.8 零售总额同比增速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

　　具体来看，限额以下企业面临的形势较为严峻。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根据规模不同采用的调查方式也不同。限额以上企业采用全样本调查，限额以下企业采用抽样调查。限额以上数据准确性相对更高，限额以下数据由于存在统计盲区，可能与真实情况不完全一致。从目前公布的数据看，3月全社会社零降幅大于限额以上社零降幅，这表明限额以下部分的下滑幅度更大。

　　受疫情冲击较大的主要是餐饮，以及服装类、家电类、汽车类等可选性消费。全社会社零数据显示，一季度餐饮消费同比增速-44.3%。从限上社零来看，一季度服装同比增速为-32.2%，家电增速-29.9%，汽车增速-30.3%。

　　正如本章第一部分所说，社会消费品零售数据主要是商品和餐饮消费，而且存在口径不一致问题，因此较难反映居民消费全貌，需要借助其他数据综合判断。腾景推算的全口径数据显示，2020年一季度我国全口径居民消费现价为94 100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速-6.6%，小于全社会社零的跌幅；不变价同比增速-11.7%。可能的原因之一是全社会社零的消费主体除了居民外，还包括企业和法人团体，由于疫情在一季度导致大面积停产停工，对后两类主体的消费打击更大。

　　随着我国疫情得到初步控制，规模以上制造业的复工率已基本恢复正常，服务业正在有序复工。乘联会公布的汽车消费高频数据显示，4月前三周乘用车厂家批发销量平均增速为-5.3%，相比3月-40.4%的乘用车销售增速明显回暖。服务业方面，尽管5月开始我国已经基本取消隔离措施，餐饮、住宿、旅游等行业正在有序复工，但人群密集场所的活动仍然受到较为严格的控制，特别是电影、室内娱乐等人群密集的服务消费行业复工率较低。

　　积极的一面是，疫情期间衍生出诸多新的消费需求。在疫情下，居民外出消费的意愿较低。在这一大环境下，传统的线下消费受到严重抑制，而疫情期间的特殊应对措施，衍生出不少新的需求，线上消费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在线买菜、在线娱乐、在线教育、在线办公等消费额迅速增长，从而使线上消费部分替代了线下消费需求。

　　此外，疫情暴发是史无前例的全民健康教育，国民持续增加健康消费支出。在产品方面，消费者对健康、品质、杀菌等产品的需求大幅提升，带动健康食品、畜禽冰鲜、健康家电销量提升；在生活方式方面，消费者对居家运动等方面的重视程度明显增加，任天堂Switch游戏机和居家健身游戏“健身环大冒险”的涨价和热销便是其中的一个重要体现。

　　随着国内全面复产复工以及国际疫情缓和，居民消费有望在二季度进入修复期

　　伴随国内疫情得到控制，以及我国前期积累的消费需求释放，2020年三四季度的消费有望逐步恢复到疫情前水平。从国内疫情发展来看，2月底我国已基本控制住疫情的扩散，制造业和部分服务业开始有序复工复产。因此，国内的疫情管制政策有望在二季度末基本取消。届时，绝大多数行业将基本实现复工。二季度内需也将迎来较全面恢复，部分受疫情压抑的可延期消费，例如汽车消费，甚至可能会在三季度迎来一个居民消费的小高潮。综合来看，下半年居民消费现价增速有望恢复至8%以上的水平，不变价增速有望恢复至6%以上的水平。

　　综上所述，疫情对消费的冲击是相对短期的，随着疫情得到控制以及消费需求的恢复，下半年居民消费有望回到疫情前水平。但需要强调的是，由于疫情对上半年的影响，特别是对一季度的巨大影响，全年居民消费增速仍然不容乐观，预计2020年全年居民消费现价增速在5%左右，不变价增速在3%左右。

　　未来十年居民消费增长路径展望

　　居民消费增速将整体保持稳定，受收入水平影响可能稳中放缓

　　过去十年居民消费稳定增长，成为支撑我国经济增长的最重要因素。因此，研究居民消费在未来十年的增长路径对于国民经济增长具有重要意义。

　　居民消费总体水平与收入水平息息相关。从总量的角度看，中国的居民消费和人均可支配收入变化如图5.9所示，居民消费和人均可支配收入在过去十余年均快速增长，其中，居民消费现价从2007年的10万亿元增长至2019年的39万亿元，增长了2.9倍；与此同时，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也从2007年的8 583元增长至2019年的30 733元，增长了2.6倍。

　　图5.9 居民消费与人均可支配收入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

　　从增速的角度看，居民消费和人均可支配收入在过去十余年间吻合度相当高，在大部分时期二者增速相差1个百分点以内，如图5.10所示。例如，2008年居民消费现价同比增速为15.6%，与此同时，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为15.9%；2019年居民消费现价同比增速为10.5%，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为8.8%。

　　需要特别关注的是，政策刺激会使居民消费增速在短时间内高于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2009年和2016年出台的刺激政策就说明了这一点。我国为了应对2008年金融危机的冲击，于2009年开展了为期近两年的汽车购置税优惠和家电下乡等消费刺激政策。2010年政策出台后，居民消费高出人均可支配收入1.3个百分点；而到2011年，随着政策的逐步落实，两者差距进一步增加至4.6个百分点。随着2012年消费刺激政策的退出，居民消费增速大幅放缓。两者差距缩小至1个百分点。

　　图5.10 居民消费增速与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

　　2015年后，我国消费增速再次出现放缓迹象，为应对消费放缓，我国于2016年再次开展为期两年的汽车购置税优惠政策。政策实施后，居民消费和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差值从2015年的0.7提高到1.9个百分点。

　　综上所述，长期来看，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对居民消费总量起决定性作用。因此预测未来消费总量增长，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就转化为预测人均收入增长。随着我国不断深化改革，我国居民收入水平还将迈上新台阶，但整体增速可能相比之前的高增长有所放缓。居民消费在整体保持稳定的大背景下，增速可能也会随之放缓。未来十年居民消费现价增速可能维持在8%~9%的水平上，不变价增速可能维持在6%~7%的水平上。

　　由国际比较可见中国教育文化娱乐、交通通信等支出占比仍有提升空间

　　一国的消费结构是由多方面共同决定的，包括经济发展水平、民族文化、消费观念等。在研究消费结构问题时，我们采取国际比较的方法。我们将以美国、日本、中国为例，研究三个国家的消费支出结构。分析时采取纵向和横向比较两种手段。纵向比较方面，会通过不同时间前后两期对比分析三个国家各自的消费结构变迁情况。横向比较方面，会在当前时间点上（2018年或2019年），对比三个国家的消费结构差异。

　　在数据选择方面，由于家庭调查支出和居民消费高度相关，因此我们采用各国的家庭调查支出作为消费结构的研究载体。在数据来源上，美国和日本的家庭调查支出数据来自CEIC数据库，中国的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采集数据时尽可能保证较长的时间跨度，以及数据的及时性。其中，美国数据的两期样本分别是1984年和2018年；日本数据的两期样本分别是2000年和2019年；中国数据的两期样本分别是1998年和2019年。

　　此外，由于美国、日本、中国官方对家庭调查支出的统计标准不同，为保证数据的可比性，我们对收集到的数据做了处理。其一，各国的统计口径不尽相同。每一大类中还有二级甚至三级细类，为尽量保证口径一致，本章均采用各国最宽口径分类。其中，美国分为14类，日本分为10类，中国分为8类。其二，各国的统计对象不尽相同。美国和日本是以家庭为单位统计，而中国则是以人为单位统计，因此为便于比较，本章根据美国和日本的家庭平均人数，统一将两国的单位转换为人。

　　图5.11和图5.12展示了美国在1984年和2018年的家庭消费支出结构，作为二战后全球最大的发达经济体，美国在过去35年间整体家庭支出结构变化不大。在人均支出方面，美国在1984年的人均支出为8 451美元，在2018年人均支出为24 489美元。在1984年，美国家庭支出结构中占比最大的是居住，占全部消费的30.4%；第二位是交通，占比为19.6%；第三位才是食品，占比仅为15%；第四位是个人保险和养老金。到了2018年，家庭支出占比前四位仍然没有发生变化，但份额有所变化。其中住房和个人保险消费占比有所上升，而交通和食品支出占比均有所下降。

　　图5.11 1984年美国家庭支出结构

　　资料来源：CEIC。

　　图5.12 2018年美国家庭支出结构

　　资料来源：CEIC。

　　两个时期对比也存在一些变化。医疗保健支出在过去35年上升幅度较大，1984年医疗保健支出占比仅为4.8%，而到了2018年，这一比重上升至8.1%。服装类支出的下降幅度较大，占比从1984年的6%下降至2018年的3%。

　　以上事实表明，美国作为发达经济体，在过去35年整体支出结构变化不大。但随着可支配收入的上升，食品、衣着等必需品消费的比重继续下降，而交通、医疗保健等可选消费的比重会进一步上升。

　　图5.13和图5.14分别展示了日本在2000年和2019年的家庭支出结构。人均支出方面，日本在2000年人均支出为41.5万日元（约32 700万美元），在2019年人均支出为42.6万日元（约38 900万美元）。可见，同样作为发达经济体，日本在过去19年间整体支出结构变化也不大。但在日本与美国的横向比较上，两国支出结构有一定差异。

　　图5.13 2000年日本家庭支出结构

　　资料来源：CEIC。

　　图5.14 2019年日本家庭支出结构

　　资料来源：CEIC。

　　日本的食品支出占总支出比重最大，2000年为23.3%，在2019年略微上升至25.6%，表明一国进入发达国家行列后，食品支出比重趋于稳定。显然，与美国的食品支出占比稳定在15%左右相比，日本食品支出占比更大。这表明经济以外的因素，诸如文化、耕地面积等其他因素对食品支出也有较大影响。日本饮食文化较为丰富，日本料理在世界上也享有一定知名度，因此日本人对饮食相对重视，相比之下，美国更流行快餐文化。此外，日本国土面积小，人口密度大，耕地资源相对匮乏，导致食品物价高企，从而抬升日本国民的食品支出。由于美国国土面积大，农业种植机械化水平高，使许多农作物成本较低。以上因素共同导致日本食品支出占比较大，而美国食品支出占比较小。

　　日本住房大类的家庭支出占比仅次于食品。需要指出的是，美国的住房分类口径要大于日本住房分类口径。日本住房是美国住房口径扣除燃料、照明及水费部分，因此为便于横向比较，我们将日本的住房与燃料、照明及水费结合在一起，形成住房大类进行分析。基于以上数据，日本住房支出占比在2000年为14%，在2019年为14.9%。

　　日本居民在阅读和娱乐上的开销排在第三。2000年占比为10.7%,2019年占比为10%。美国娱乐和阅读合计占比不到6%。日本居民有着浓厚的阅读氛围，人均阅读量也居世界前列。

　　综上，对比美、日的家庭支出结构后发现，经济发展水平对一国支出结构的影响最为显著，最直观体现在食品支出占总支出的比重上，也称为恩格尔系数。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这一比重较大，而随着经济发展，恩格尔系数不断递减。与此同时，消费结构也会受到经济以外其他因素的影响。我们看到，同为高收入国家的美国和日本，由于不同的人文环境和自然环境，在支出结构上存在较大差异。

　　中国居民家庭支出结构仍有较大优化空间，食品类支出比重或将继续降低，教育文化娱乐等服务类需求有望进一步释放

　　图5.15和图5.16分别展示了中国在1998年和2019年的家庭支出结构。中国近20年来一直处于高速发展阶段，经历了从温饱到小康的巨大转变。因此，通过对中国居民消费结构的研究，可以得到很多有价值的发现。

　　1998年中国家庭调查人均支出仅为2 516元人民币（约300美元），与美、日等发达国家相差甚远。支出主要集中在食品上，1998年我国食品支出占比最高，占比高达48%。到了2019年，中国家庭调查人均支出为21 559元人民币（约3 138美元），其中，居住、交通和通信、教育文化娱乐、医疗保健、衣着、生活用品及服务、其他用品及服务分别位列第二至第八位，占比分别为23.4%、13.3%、11.7%、8.8%、6.2%、5.9%、2.4%。

　　随着中国经济水平的不断提升，居民生活水平不断改善，食品支出占家庭总支出的比重不断下降。中国居民2019年食品支出占总消费支出比重下降至28.2%，该比重已接近日本的水平。与日本类似，中国作为拥有悠久饮食文化的国家，对饮食方面同样非常重视。因此，未来中国居民在食品方面的支出比重大幅下降的可能性较小。

　　图5.15 1998年中国家庭支出结构

　　资料来源：CEIC。

　　图5.16 2019年中国家庭支出结构

　　资料来源：CEIC。

　　经过20年的发展，2019年中国居民的居住类支出比重显著上升，达到23.4%。居住消费上升主要是由我国房地产市场改革带来的。从计划经济时代的分配住房变为市场经济时代的居民自主购房，随着城镇化率不断提高，新增城镇居民对住房的需求也在不断加大，由此引发房价的不断攀升和居住支出占比不断扩大。随着未来我国“房住不炒”政策的持续推进，预计住房支出的比例会趋于稳定，甚至可能有所降低。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重点是交通和通信消费支出。我国2019年交通和通信消费支出占比达到13.3%，远高于1998年4.3%的水平，这主要是由于我国居民汽车消费和智能手机消费的迅速增长。汽车消费方面，根据中汽协公布的现有数据，我国乘用车年销量从2005年的397万辆增长至2019年的2 143万辆，其间汽车年销量增加4.4倍。由于手机普及是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因此手机出货量在近20年从0上升至2019年的3.8亿部，由于手机功能不断扩充，且手机的更新换代时间短，后期居民对于手机的消费还将保持一定程度的增长。

　　中国人均GDP于2019年迈入1万美元的门槛，已接近高收入国家标准。当前我国整体消费支出结构已经与美、日出现趋同的态势，即食品在家庭支出中的占比逐渐走低，交通和通信、教育文化娱乐等项目的支出占比逐渐走高。未来我国消费结构趋于稳定之后，在总体上将与美、日类似，但在个别类别上仍会与两国存在差异。

　　政策建议

　　采取温和刺激措施恢复消费

　　短期来看，居民消费受疫情影响下降幅度较大，可采取临时且相对温和的措施平缓疫情对居民消费带来的冲击。例如，为加快汽车消费的良性恢复，大城市可在一定程度上放开车辆牌照管制措施，加大对高排放老旧汽车置换的补贴等。为加快餐饮、服装、旅游消费的恢复，部分财力较强的地方政府可发行消费券或直接发放现金。对于中等收入以上群体而言，相比直接向居民发放现金，发放消费券能够更好地刺激消费。但对于低收入群体而言，消费券对于消费效果甚微，对于这部分群体可适当发放现金，以缓解基本生活压力。

　　推进要素市场改革提升居民收入

　　从长期看，居民消费的政策发力点应着重提升居民的收入水平，以及优化服务性消费的效率和质量。政策刺激短期内可使消费水平高于收入水平，但长期的居民消费最终仍需和收入水平相称。扩大居民消费最重要的方法之一就是提高居民收入。为此，需要继续扩大改革开放的力度，加快要素市场改革，打破土地和劳动力等要素的流动壁垒。加快完善农村宅基地的流转制度，以及出台更加宽松的城市落户制度。此外，还需要将着力点放在进一步提高市场效率上，引导具有真正技术含量的高新技术产业的蓬勃发展，从而产生更高的附加值和利润。

　　打破行业行政垄断优化服务消费

　　在优化消费质量方面，应进一步打破行政壁垒，由市场提供更有效的服务。近年来居民商品消费在增速和占比上表现出下降态势，而服务消费的增速维持平稳，占比不断扩大。由此可见，服务消费是当下稳定消费的重要手段。从服务消费增量的行业结构看，居民对卫生、教育、金融等行业的消费表现出强劲态势。但目前这些行业仍然是公立为主，公立机构在追求提供相对公平服务的同时，损失了一定的效率和服务质量。因此，需要进一步放开服务消费市场，通过打破行政垄断，改革公职人员编制等措施，进一步鼓励社会资本进入教育、医疗、金融等领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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