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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企业、消费者和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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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企业、消费者和工人

  亚当·斯密在其《国富论》中有一段著名的论述,他写道:“同业中人,会在一起,即令以娱乐消遣为目的,言谈之下,恐亦不免是对付公众的阴谋,是抬高价格的策划。”正如我们在医疗行业已经看到的那样,借助市场势力抬高价格的行为在今天仍然值得警惕。面临不法商人“阴谋”威胁的,并非只有价格,还包括工资。在其最新发表的一篇论文中,经济学家艾伦·克鲁格报告了他与杰弗里·苏尔的对话,后者曾在密歇根州沃伦市的圣约翰普罗维登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做护士。该地区的医院希望阻止护士通过跳槽提高薪水,“(医院)高管们经常在会议上讨论这些问题,并相互交流薪水的信息”,这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娱乐消遣。苏尔作为首席原告参加了一场最终胜诉的集体诉讼,但他的雇主给他找了很多麻烦,以致他被迫辞职,而其他医院也不愿雇用他。他认为这种勾结一直在延续,尽管现在已不再明目张胆。

  克鲁格在讲述他的经历时,面对的听众并不是劳动经济学家或工会会员,而是各国的央行行长,他们正齐聚怀俄明州的杰克逊霍尔,出席全球央行行长年会,这证明了各国决策者对越来越壮大的公司可能滥用市场势力的普遍忧虑。人们对商业界一直心存疑虑,担心许多行业集中度上升,商业成为不平等的缔造者,更担心它不能为许多人,特别是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工人,提供薪资合理的好工作。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些忧虑表示认同。虽然我们知道,美国的医疗制度不算成功,至少与其他富裕国家相比相形见绌,但经济的其他方面并没有类似一目了然的证据。商业为消费者和员工带来了巨大而普遍的益处,我们需要在这些益处和其所造成的伤害或存在的任何滥用之间进行权衡。我们的观点是,商业带来的益处是实实在在的,但它造成的损害同样真实可见,有些损害来自合法的企业选择,有些则来自非竞争性行为,而对于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工人而言,这些损害尤其真切。

  美国式资本主义:过去和现在

  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第一次镀金时代,收入和财富的不平等状况像今天一样严重。当时,美国已经成为全球领先的工业经济体,而且和现在一样,经济正在迅速转型。伟大的创新给一些创新型企业家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和财富。这是资本主义带来进步的方式,我们没有理由仇视财富,只要它来自造福众生的活动,并且那些没有从中受益的人得到了公平对待。用经济学的话说,当个人激励与社会激励一致时,个人致富的方式不仅有利于自己,也有利于他人。

  不过,这出大戏还有第二幕。赢家很快就会面临来自模仿者和新一代颠覆者的竞争。第一幕中的一些赢家受到鼓舞继续创新,并通过进一步的创新令新进入者望尘莫及,但也有人试图收起身后的梯子,用能找到的所有手段扼杀竞争,以防被他人超越。他们的手段之一就是从政治家那里获得帮助。在第一幕中,只要有想法并去竞争就已经足够,但在第二幕中,政治保护变得非常有用,有时甚至是必需的。在第一次镀金时代,标准石油公司的做法包括收购竞争对手,以及与铁路公司合谋,向竞争对手收取更高的运费,从而迫使其他公司倒闭。古斯塔夫·斯威夫特创建了肉类包装行业,他研究出如何使用冷藏火车车厢和冷藏用冰供应商系统向东部城市输送廉价的新鲜肉类产品。随后,这一行业利用卡特尔和定价协议对付竞争对手。此时,个人激励与社会激励不再协调一致,企业通过牺牲消费者的利益谋求财富。

  为大众谋福利的“公众恩人”变成“强盗贵族”,例如,安德鲁·卡内基、安德鲁·梅隆、亨利·克莱·弗里克、约翰·D.洛克菲勒、杰伊·古尔德和约翰·皮尔庞特·摩根。西奥多·罗斯福将他们称为“罪恶大富豪”。各州和联邦的政客臣服于这些人,并为他们提供保护。不过,从恩人到恶人的界限并不总是那么分明。正如经济史学家内奥米·拉莫罗所说,在当时(正如现在)往往很难判断某些行为到底是好还是坏。公司要扩大规模,可以通过创新(这是好的行为),或通过操控价格(不好的行为)。但是,如何判断公司购买供应商或分销商的行为呢?这些做法一方面降低了成本,但另一方面又限制了竞争。而且,如果对垄断行为投诉的一方是因价格过高而面临出局的竞争者,而后者被淘汰对其他所有人都有利,那么又该如何处理?确定公共利益的平衡点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纸上谈兵也不容易,更不用说在滚滚政治热浪中实践此事了。

  今天的“恩人—恶人”是那些已经变得极其富有的技术创新者,这些创新者和首席执行官、企业主或金融家一起,站在了收入分配的最顶端,他们的年薪高达数百万美元,他们对政治也有巨大的影响力。有些公司,比如谷歌,一开始不愿意参与游说行为,但现在已经成为华盛顿开支最大的游说势力之一。在2006年之前,谷歌基本没有在游说上花什么钱。2018年,它的游说支出高达2100万美元,比任何公司都多。像一个世纪前那样,大众普遍关注的不仅是不平等现象,还关注这种现象是如何出现的,即企业如何受到政治力量的保护,以牺牲工人的利益为代价让少数人赚取巨额财富,任由工人的生活不断恶化。现在,对资本主义和民主的未来感到担忧的,已经不限于激进的左派实践家。近年来,针对这一问题涌现了大量专著,其作者不仅包括长期持批评态度的人,还包括昔日的捍卫者、成功的企业家和影响力巨大的前政策制定者。

  [1] Joseph Stiglitz, 2019, People, power, and politics: Progressive capitalism for an age of discontent, Norton; Thomas Philippon, 2019, The great reversal: How Ameri ca gave up on free marke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Raghuram Rajan, 2019, The third pillar: How markets and the state leave the community behind , Penguin; Paul Collier,2018, The future of capitalism: Facing the new anx ieties, Harper; Jonathan Tepper and Denise Hearn, 2018, The myth of competition: Monopolies and the death of competition,Wiley; Steven Pearlstein, 2018, Can American capitalism survive? Why greed is not good,opportunity not equal, and fairness won't make us poorer, St. Martin's; Tim Wu, 2018,The curse of bigness: Antitrust in the new gilded age, Columbia Global Reports; Elizabeth Anderson, 2017, Private government: How employers rule our lives (and why we don't talk about it),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Dean Baker, 2016, Rigged: How globalizationand the rules of the modern economy were structured to make the rich richer, Center for Economic Policy Research; Tim Carney, 2019, Alienated Ameri ca: Why someplaces thrive while others collapse, Harper; Lane Kenworthy, 2019, Social democratic capitalis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For an unapologetic defense, see Tyler Cowen, 2019,Big business: A love letter to an American anti- hero, St. Martin's.

  第一次镀金时代很快让位于“进步时代”,那个时代通过了许多限制托拉斯和垄断的法律,其中大部分至今仍然有效。然而,目前出现了一种怀疑论调,并且在媒体和专业经济学家中引起广泛争议,那就是反垄断法实施不力,使得托拉斯得以在现代重生。反垄断政策及其实施可以而且应该为美国工人和消费者提供保护,使其免受市场势力滥用的侵害。但我们不能对此期望太高,因为反垄断政策的目的是促进竞争的环境,而不是减少因为竞争,或因为华盛顿被金钱力量腐蚀导致的不平等。

  今天的新贵很大一部分是新兴高科技公司,这些公司所属的行业在半个世纪前尚不存在。谷歌、苹果、微软、脸书和亚马逊已经取代铁路和钢铁公司,而银行家和金融家则在这两个时代都大发横财。新技术使我们的生活更美好,有时还带来了惊人的改变,这种现象在第一次镀金时代也曾出现。一个世纪前,与朋友和家人保持经常性联系的可能性并不存在,沟通速度非常慢,成本也很高。人们需要奔波数百里听一场难得一听的交响音乐会,或去寻找一本绝版书。今天,我们可以在瞬间找到全球各地的音乐、电影和文学作品。我们坐拥丰富的娱乐和信息,这是我们的父母或祖父母(甚至年轻时的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的便利。公司为许多美国人提供了很好的工作,这些工作不仅薪水丰厚,而且还给人带来尊严和意义。

  不过,没有学士学位的美国人并没有分享这些进步的成果。对于低技能人群,劳动力市场的机会已经变得极其暗淡,因为企业正在积极调整,以应对全球化竞争以及机器人价格下降和能力提升的形势。全球化和自动化最终会为人类带来裨益,但它们也会造成破坏,特别是在短期内,许多技术水平较低的工人将失去工作。不过,正如我们在第十四章看到的,打击受教育程度较低工人的,并不仅仅是全球化和技术为先的劳动力市场。

  过高的医疗保险价格导致企业裁员。这不是一场自然灾害,而是一场人为灾难,其诱因包括寻租行为、受到政治保护的暴利和医疗行业反垄断执法不力。反竞争和寻租行为并不局限于医疗行业。企业合并可以让雇主有权在本地市场设定工资和工作条件。大公司有可能利用市场势力提高价格。通过压低工资和提高价格,这种反竞争行为伤害了那些不得不支付更高价格的消费者和遭受双重伤害的工人。竞争是美国资本主义的标志之一,但当竞争(在某种程度上)在其他国家蓬勃发展之时,它在美国却逐渐消退。不仅在医疗行业,而且在更普遍的商业领域,反竞争行为无论存在于何处,都是向上再分配的动因。

  垄断与寡头垄断:超额收费的权力

  公司通过损害其他人的利益攫取财富的手段之一是超额收费。在一个理想(并且只是稍加简化)的世界里,人们要购买某件东西,只需支付生产它所需的劳动力成本、材料成本和正常利润,不必付出更多费用,也不会有人压制消费者,阻止他们购买负担得起且生产成本低于他们认定价值的产品。按理说,生产商之间的竞争应该确保这种情况成为现实。如果某个产品的定价高于其成本,对手就会被潜在的利润吸引并加入竞争,从而推动产品价格下降。如果在位公司拥有垄断权,比如国家授予的独家销售许可,或者对某些关键成分或生产过程拥有控制权,那么竞争将被扼杀,垄断者则可以收取任何它认为合适的费用。消费者将不得不为较少的价值支付更多金钱,而垄断者的行为不会受到竞争约束。

  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在1984年被分拆前是一家垄断公司,不过它受到的主要指控并非牟取暴利,而是缺乏创新。如今,许多美国人只有一家有线电视公司或宽带提供商可供选择。这些公司是地方性垄断公司,尽管在全国范围内它们面临竞争。如今,这些地方性垄断企业正受到互联网流媒体的挑战,长期垄断企业往往受到新技术的挑战。比垄断更常见的是寡头垄断,即市场上只有少数卖家,每个卖家对价格都有一定的控制权。某个地区可能只有一家丰田汽车的经销商,但其他品牌汽车的经销商可以提供不完全竞争。苹果并不是唯一的手机生产商,但它有大量忠实的用户,这些用户不太可能转向三星,这使得苹果能够将iPhone的价格定得远远高于其生产成本。航空公司推出常旅客计划,目的就是让旅客在价格上涨时不愿更换航空公司。寡头垄断者有时还会私下或公开串通,以保持高昂的价格。

  市场势力无处不在的证据

  有许多迹象表明,当前的经济存在缺陷。行业集中度越来越高,意味着越来越多的销售额来自少数几家大公司,利润率不断上升,劳动者收入在GDP中的比重不断下降,不平等现象不断加剧。企业合并愈演愈烈,初创企业数量下降。投资率呈下降趋势,特别是在集中度最高的行业。投资是增长的先决条件,它体现了最新的知识和技术,并提高了生产率,而按历史标准来看,目前生产率的增长相当低。虽然这些大趋势(多数)相互印证,但对于到底应如何解读这些趋势,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应为此感到担心,存在广泛的分歧。

  在多数行业中,最大的几家公司所占的销售份额均呈现增加的趋势。例如,在零售行业,销售额最大的四家公司在1980—2015年的份额从15%增加到30%。零售业和交通运输业是大型公司发展最快的行业,这些公司越来越在行业中占据主导地位。零售业的一大巨头是亚马逊公司,而主导航空业的,则是通过合并而成的四大航空公司,即美国航空公司、达美航空公司、联合航空公司和西南航空公司。著名投资家沃伦·巴菲特对竞争的厌恶有目共睹,他喜欢引用彼得·林奇的名言“竞争可能对人类财富造成危害”,他曾长期拒绝投资航空业(“如果一位资本家于20世纪初出现在基蒂霍克,他应该开枪打死奥维尔·莱特”),他还声称对航空公司投资无疑是跳入一个“死亡陷阱”。但他最近似乎发现,航空业已变得更合自己的口味,他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现在是达美航空的第一大股东,以及西南航空、美联航和美国航空的第二大股东。这种“横向持股”对竞争构成威胁,尤其是考虑到其他大股东,例如先锋集团,都是被动投资者。旅客们对于航空公司间竞争的减少不太可能拥有巴菲特一样的热情。一次从资本的角度有利可图的飞行对乘客而言将是一次不舒服的旅程,乘客们排着队被赶上飞机(有时甚至会被拖离飞机),他们被困在已经变身为高价购物中心的航站楼,登机口在某个遥远的角落。一些航线的机票价格降低了,但也有些航线的机票价格高涨。2019年秋,从纽瓦克出发,到洛杉矶(2800英里)的商务舱往返机票价格是1140美元,到巴黎(3600英里)的机票价格是10000美元,而到香港(8045英里)的价格是7800美元。决定价格的因素显然已经不是服务的边际成本,虽然在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中,后者本应是价格的决定因素。

  1980年,所有美国公司中有一半的成立时间不足5年。到2015年,这一数字下降到1/3。1980年,这些新公司提供的工作岗位占总就业量的20%,但到2015年,这一数字下降到10%。根据准确测算(尽管准确度要视不易解决的计量标准而定),价格加成(商品销售价与成本价之间的差价)自1970年以来一直在增加。在20世纪60年代,销售利润占售价的平均份额为4%,到20世纪80年代,这一份额降为2%,但到2015年,这一份额已经上升到8%。越来越多的公司利润率已经超过销售额的15%。工资在GDP中的占比长期以来一直比较稳定,大约为2/3,但现在已经下降到60%。

  这些数据可以被解读为美国商业界的竞争越来越弱。借用目前更热门(民粹主义?)的术语,这个制度可被视为越来越青睐商家。卓越的英国经济学家约翰·希克斯爵士曾表示,垄断利润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享受平静的生活。垄断不仅能带来超高的价格,而且随着恼人的竞争被消除,企业不再有必要改进产品、提供更好的服务,或者投资寻找和实施新想法。相反,回报最高的投资不是将利润投资于企业本身,而是投资于挖掘一条护城河,阻止竞争对手进入。垄断者可以收购并消除潜在的竞争对手,或投入资金,进行对社会毫无贡献但可为私人带来巨大利益的游说,以保护其市场势力和保证较低的税赋。有证据表明,许多最初号称可以节省成本和降低价格的企业并购,实际上导致了价格上涨,而生产率却没有提高,这表明反垄断监管机构在过去25年一直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这些观点能说明很多问题,但并不是全部。大部分加成和利润增长的确是由各行业中的少数公司贡献的,通常是那些在信息和通信技术上投入大量资金的公司。例如,亚马逊大量投资平台建设,航空公司斥资开发网站和用于定价的算法,沃尔玛打造创新的物流、供应和库存管理系统。一旦系统到位,这些公司的生产和交付成本就会下降,利润率则会提升,尽管利润可能要到系统成本付清之后才会增加。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公司的规模相对于同行业中其他公司会有所扩张,并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其他一些公司可能发现它们已经无法与之竞争,因此该行业中的公司数量将减少,集中度将上升。成功的创新者很可能会获得一定的市场势力,尤其是在竞争者很少的情况下。在理想情况下,新进入的公司将设法模仿甚至改善市场领导者的机制,随之推动价格下降。当这一过程有效时,技术变革将带来价格的降低和更有效的生产方式,从而为消费者带来社会效益,尽管这需要花费较长的时间,而且在此过程中可能会有大批公司出局。

  在这种情况下,行业集中度并不是因为具有市场主导力量的公司采取了不法行为,而是由于市场从效率较低的公司向效率更高的公司转移。确实,数据表明,利润率的提高并不是各行业典型公司的普遍现象,而只发生在一些赢利的公司,尤其是那些在IT(信息技术)上进行了大量投资的公司。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么这些公司既不是犯罪分子,也不是强盗贵族,而是超级巨星。

  行业集中度提高至少部分源于一些公司特别具有创新精神,而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公司设置了非生产性市场壁垒。这一说法有充分的证据支持,因为欧洲也正在发生类似的变革。在多数欧洲国家,劳动者收入在GDP中的占比同样正在下降,资本在GDP中的占比则在上升,尽管英国可能是一个例外。同样,欧洲企业的利润率也在不断上升,同时行业集中度不断加剧。所有这些都支持了上面的观点,即导致利润增长的,是超级巨星式的企业,而不是因为美国的游说机制、政治制度或国家特别不愿意强力实施反垄断法。近年来,欧洲国家的收入不平等现象也有所加剧,但远没有美国那样严重,这符合一个观点,即贸易和信息技术加剧了不平等现象,但美国还存在其他的独特力量,大大加剧了这种现象。

  创新的发生往往伴随着创造性破坏的过程,这一过程又被称为熊彼特竞争,这个说法得名于奥地利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他最为人所知的是公开宣称自己的三大人生目标——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经济学家、奥地利最伟大的骑士、维也纳最完美的情人。他后来声称,完全是由于骑兵队的没落,才使他的三大人生目标未能圆满实现,尽管他的这种说辞并不为所有经济学家所接受)。熊彼特认为,技术进步具有内在的破坏性。拥有新技术的局外人对在位公司构成威胁。对前者而言,将新想法推向市场需要先期投资,并面临巨大的失败风险,但如果它们能够取代现有的在位公司,则将有机会获得垄断利润。这可以说是夺取市场的竞争,而不是在市场之中进行竞争。创新是一系列竞赛,是对支配地位的挑战,获胜者将获得丰厚的奖品。安东宁·斯卡利亚法官在他的判决书中深得此点精髓,他写道:“单纯拥有垄断权并收取垄断性价格不仅不违法,而且是自由市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至少在短期内,正是由于有机会收取垄断性价格,才会吸引‘精明的商业头脑’入场。它会鼓励人们承担风险,从而促进创新和经济增长。”

  市场势力是当前需要解决的问题吗

  在充斥着熊彼特式竞争的世界里,反垄断监管需要防止成功的挑战者收起他们身后的梯子。暂时拥有竞争优势没有问题,但永远保持优势则不行。监管机构应该对消灭竞争对手的行为进行监管,例如,微软通过在其操作系统中内置自己的浏览器消灭网景,脸书收购Instagram和WhatsApp,制药公司收购研发过程中的非专利药物以阻止它们进入市场。行业集中本身不应成为打击目标,因为集中可能代表效率,而不是相反,而且行业往往和市场并不一样。消费者在本地经常会面对单一供应商,例如唯一的有线电视供应商,或者本地机场由单一航空公司占据主导地位。因此,即使某个行业充分竞争,消费者也可能面临垄断。相反,亚马逊的发展增进了美国许多地区的竞争,特别是在农村和人口稀少的地区,那些地区几乎没什么本地零售商店可供消费者选择。

  市场势力到底有多泛滥是当今经济学界争论最激烈的领域之一,同样争论激烈的还有我们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应该对此表示担心。不过,我们关注的重点是垄断和其他形式的市场势力是否会导致更高的价格和更低的实际工资,并因此导致绝望的死亡登场。我们认为,医疗行业无疑存在这种情况,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值得关注的行业,例如,航空公司及其所有者的集中度不断提高,或者银行的频繁盘剥行为。我们还担心占优势地位的企业会扼杀潜在的竞争对手。但是,我们相信,目前还没有任何压倒性的证据表明,美国商业的竞争程度在下降,并正在通过抬高价格损害消费者的利益。的确,对于许多商品和服务来说,创新的浪潮已经到来,从而带来更低的价格,甚至带来许多免费的产品和服务。所有这些创新引发的问题并不是价格过高,而是在于熊彼特式的创造性破坏不仅具有创造性,还具有破坏性。它消灭了以前存在的工作,同时这个进程由于高昂的医疗保险费用而加速,工人在没有强大社会安全网的保护下,被迫面对越来越不利的劳动力市场。同时,原有工作支持的生活和社区因工作消失而濒于瓦解,并在最坏的情况下,导致绝望和死亡。

  劳动力市场与买方垄断:压价的力量

  正如在只有一个卖方的情况下会产生垄断一样,如果只有一个买家,则将导致买方垄断。此处,我们特别关注的是劳动力市场上只有唯一买方的现象。“买方垄断”一词是由经济学界最杰出的女性之一琼·罗宾逊提出的,她是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在剑桥大学的学生和合作者,也是竞争理论研究的代表人物之一。完全围绕某家公司而生的一座城镇就属于典型的买方垄断例子。与卖方垄断一样,买方垄断中也可能有少数几个雇主,每个雇主都有压低工资的权力,从而构成寡头垄断。买方垄断或买方寡头垄断意味着公司拥有工资制定权,而在完全竞争状态下,工人的工资随行就市,任何压低工资的雇主都会雇不到员工。农村地区是雇主能够支付低于市价工资的典型地方,那里也许几乎没有任何类型的工作,除了快餐店、鸡肉加工厂或国家监狱的工作。农村或小城镇的教师或护士也可能处于类似的地位。工人们当然可以选择搬家,但这样做总是会有成本和风险,找一份新工作可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人们可能与自己居住的社区或周围的人存在紧密联系,所有这些都给予雇主压低工资的权力。美国的流动性下降部分是因为许多城市的土地变得非常昂贵,还有部分是因为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在城市中的上升空间越来越小,因此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即买方垄断已经变得日益严重,因而将工资压低到市场竞争水平以下,并以牺牲工资为代价换取更高的利润。

  当劳动力市场处于竞争状态时,如果政府的法定最低工资高于市场工资水平,则雇主将会解雇工人。这是经济学教科书上常见的解释。目前有很多研究都在寻找这样的结论。尽管联邦最低工资自2009年以来就没有提高过,但许多州在此期间提高了最低工资,为研究法定最低工资的影响提供了许多机会。迄今为止,最全面和最有说服力的一项研究是由经济学家多鲁克·森吉兹、阿林德拉吉特·杜贝及其合作者共同开展的。他们的研究发现,法定最低工资提高对就业没有影响;雇主没有因此解雇工人或减少新员工数量,而只是将工人的工资从略低于新的最低工资标准的水平提高到略高于最低工资标准的水平。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证据,尤其是英国。英国原来没有最低工资标准,它在1999年制定了相对较高的最低工资标准。针对英国进行的几十项研究都没有发现这一变化对就业产生任何影响。如果雇主没有设定工资的权力,上面这些结果都是不可能出现的。劳动力市场上的竞争并不像教科书让我们相信的那么强,如果雇主付给工人的工资低于工人创造的价值,那么即使被迫支付更高的工资,他们也毫不意外地将继续雇用工人,因为至少在工资达到某一水平之前,工人创造的价值仍然高于其成本。

  在城市工作的人通常比在农村地区做类似工作的人获得更高的报酬,如果一个地区的雇主数量很少,那么该地的工资也会低于雇主较多的地区。不过,造成工资差异的原因可能有很多,而且就像有关卖方和市场势力的争论一样,如果不了解集中度高或低的根源,就不可能知道如何对雇主集中度和工资之间的相关性做出解释。在国家层面集中度提高的同时,地方层面的雇主集中度降低,这减少了收入不平等现象。话虽如此,企业的不当行为确实存在。我们在本章开始时提到的护士工资的案例表明,几家医院合谋压低工资。当市场上只有少数雇主的情况下,共谋会更容易,而且看上去医院似乎非常善于对病人和雇员两头压榨。压低护士的工资会导致人员短缺,医院会通过从合同制劳务派遣公司那里雇用护士弥补这种短缺,尽管从劳务派遣公司雇用护士的成本高于聘用合同护士,但这种聘用方式使医院无须向较大数量的在编护士支付更高的工资。这也再次证明,有些公司确实会有意压低工人的工资。

  更不友善的工作场所和工会的衰落

  雇主经常会让雇员签署竞业禁止协议,包括在加州这样的地方也会如此操作。虽然此类协议在这些州并不具有效力,但它也可能成为有效的威胁。这些协议限制了员工为其他公司工作的机会,也使雇主更容易压低工资。25%的美国就业者签署了某种形式的竞业禁止条款。如果员工掌握了商业秘密或对其他对竞争对手有用的知识(如设计图或程序代码),签署竞业禁止条款自然可以理解,但在低薪工作中并不存在此类理由。然而,在工资水平位于中位数以下的员工中,20%的人在签署了竞业禁止条款的情况下工作。对此情况,(相当)乐观的一种解释可能是,员工在签署协议时清楚这些条款的内容,并因此得到了补偿。但更可能的是,他们并不清楚这一点,而是无意中给了雇主压低工资的权力。

  正如我们在第十一章看到的,公司已经普遍将大量支持性服务岗位外包,如清洁、安保、餐饮服务和运输类工作岗位。这使得公司能够专注于自己更擅长的核心业务,但是外包公司往往是不那么吸引人的工作场所,那里福利更差,工资更低,员工权利更少,晋升的机会很少或根本没有。经济学家戴维·多恩、约翰内斯·施密德和詹姆斯·斯普利策写道:“国内的人员外包服务已经彻底改变大量工作的雇佣关系性质,从清洁和安保等相对低技能的工作到人力资源和会计等高技能的工作。”他们估计,2015年,大约25%从事清洁和安保工作的工人是商业服务公司的雇员;商业服务公司雇用的工人数量是1950年的4倍多。2019年3月,谷歌的临时工和承包商数量已经超过其员工总数,尽管前者与后者并肩工作,有时还做着类似的工作。外包业务的增长及其工作等级的降低在破坏劳工阶层的生活上发挥了不容忽视的作用。

  如果工会的力量更强大,它肯定会代表会员就公司推行这些做法进行集体谈判。工会的存在可以是(或者它们过去曾经是)对管理层的一种反制力量,能够在企业于工资和公司利润之间进行分配增值收益时,推动企业提高工资和改善工作条件,以及增加员工福利和限制管理层的权力。2019年初,10.5%的工人加入工会,而在开始有现代数据的1983年,这一比例为20.1%。私营部门更是只有6.4%的工人加入工会。在20世纪40年代和50年代初工会的鼎盛时期,1/3的家庭中至少有一名工会会员。

  由于工会势力被削弱,其在华盛顿的游说声音完全被企业游说淹没,这也是尽管70%的美国人认为应该提高最低工资,但联邦最低工资标准自2009年7月以来一直保持在每小时7.25美元的原因之一(尽管如此,正如我们已经注意到的,许多州已经提高其最低工资标准,已经有29个州的最低工资标准高于联邦最低工资,从伊利诺伊州的8.25美元到华盛顿州的12美元不等。因此,根据各州的工人数量计算,2007—2016年,实际最低工资增长了10.8%)。

  公司行为

  随着工会的力量逐渐被削弱,公司的经营方式也发生了改变。管理层摒弃了原来的经营模式,不再坚持既为股东服务,又为员工、客户和社区服务,转而只关注股东和资本所有者的利益。有一点或许令人感到惊讶,那就是人们对于公司的宗旨到底是什么依然存在争议。董事会到底该对谁负责?目前大多数人认为,董事会只需要对股东负责,但对此也有其他看法,如董事会应对公司本身,或包括消费者和雇员在内的更广泛的利益相关者负责。各个州对此也有相关的法规,而且它们各自的法规也不尽相同,例如,加州就要求董事会至少有一名女性成员。尽管质疑之声越来越大,但公司致力于实现股东价值最大化已成为近年来的主流做法。当然,股东并不直接管理公司,但近年来流行将股票和股票期权作为公司管理层薪酬的一部分,这就使得管理层自身的财富与公司的市场价值紧密相连,因而管理层越来越有动力维护股东的利益。所谓公司的市场价值,是指股东期望公司未来可产生的利润价值,因此,如果管理层的行为会令其他利益相关者(无论是员工、客户,还是社区)获益,除非这样做会给公司带来更高的利润,否则他们的个人利益将遭受损失。

  此外,公司可能面临突袭者的恶意收购,这种威胁进一步强化了只关注利润的做法。如果一个资金充足的外部人士认为公司的利润表现不佳,作为突袭者,他可以收购足够多的股票,迫使公司改变政策,或解雇管理层,甚至可能为了公司的资产价值而肢解公司。在当今世界,此类突袭变得更容易和更便宜,因为很多股票的持有方都是被动投资者(此类投资者不会试图影响董事会),例如先锋或贝莱德,所以突袭者可以通过拥有一小部分股票获得公司的控制权。

  许多人认为,股市的价值是美国经济状况的重要指标。他们追踪道琼斯指数或标准普尔500指数,就像追踪棒球得分一样,在其上涨时欢欣鼓舞,在其下跌时悲痛欲绝。诚然,未来更好的增长前景通常会提振市场,每个人都认为这是好事一桩,但如果工资下降或管理层用更便宜的机器人取代工人,市场也会上涨。显然,股票市场会对从劳动力向资本的再分配给予积极响应。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管理层越来越有动力促进这种再分配发生。在这一背景下,人们很少讨论另一个群体,即那些通过401(k)计划持股的股东,或者任何拥有固定缴款养老金计划的人。从前,员工更有可能拥有固定收益的养老金计划,这些养老金计划的资金是由其他人负责提供的。股票市场的价值可能与投资者有关,但与广大雇员无关。那些拥有固定缴款计划或者投资于股票市场的雇员则会因市场的良好表现而直接获益,因此当工资下降或工人被自动化机器取代时,他们也会得到好处。持有这些投资资产的主要是拥有大学学历的人,他们的工资水平一直表现良好。因此,通过以固定缴款的养老金计划取代固定收益的养老金计划,受教育程度较高和较为成功的美国人又通过损害受教育程度较低同胞的利益而获利。我们在此并不是暗示,美国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精英正在主动与劳工阶层为敌,但他们的默许无疑为自己谋得了丰厚的报酬。自1990年以来,标准普尔500指数每年上涨逾7%。

  华盛顿的劳资之争

  美国拥有许多规模巨大且利润丰厚的公司以及大量超级富豪,这种状况的副产品之一就是两者对政治施加的巨大影响,尤其是这会让我们面临下面的风险,即财大气粗者能够更有效地参与美国政治,受教育程度较低的普通人则无缘参政议政,正是后者的死亡,构成了本书的主题。穷人成为富人利益的牺牲品,并且无人为他们的利益发声。今日美国的民主制度已经失灵,而对此华盛顿盛行的金钱政治难逃干系。

  [2] The following draws on Lee Drutman, 2015, The business of Ameri ca is lobbying: How corporations became politicized and politics became more corporate,Oxford University Press; Jacob S. Hacker and Paul Pierson, 2011, Winner- take- all politics:How Washington made the rich richer — and turned its back on the middle class, Simonand Schuster; and Brink Lindsey and Steven M. Teles, 2017, The captured economy:How the powerful enrich themselves, slow down growth, and increase inequality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8年,华盛顿共有11654个注册的游说团体,其游说活动共耗资34.6亿美元。这意味着,535名参议员和众议员平均每人对应了22个说客,或650万美元的游说资金。这笔资金还不包括用作竞选资金的外部资金,后者在2018年达到13亿美元。这些数字很大,也对华盛顿的政治产生了巨大影响,但相对于企业预算的规模来说,它们只是九牛一毛,例如,2015年,汽车制造商在广告上的花费高达470亿美元。

  华盛顿一直不缺少游说者,他们试图说服政府代表其利益行事,但是直到20世纪70年代监管改革实行之后,企业才开始以更大的力度进行游说。1971年,后来成为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刘易斯·鲍威尔在一份现在非常著名的备忘录中写道,“美国经济体系正受到广泛攻击”,商界必须培养政治力量,并“积极果断地”使用这些力量,这一建议在随后的几年中被广泛遵循。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代表商业利益在华盛顿进行游说的团体,并不会代表某一家公司,而是会代表行业协会,这些协会体现了某个行业的集体利益,过去经常(现在也依然)有效地为其成员,如医生或房地产经纪人谋求特别优待。

  多数公司没有在华盛顿安插说客,不过,那些安插了说客的公司往往是大公司。2018年,按金额排名,游说支出最高的是Alphabet(谷歌母公司),其次是美国电话电报公司、波音、康卡斯特、亚马逊、诺斯罗普·格鲁曼、洛克希德·马丁和脸书(1260万美元)。行业协会的手笔更大,按金额排名,游说支出最大的为美国商会(9480万美元)、美国全国房地产经纪人协会以及制药厂商、医院、保险公司和医生的行业协会,美国医学协会在2018年的支出与Alphabet差不多。在游说支出金额最高的20个团体中,唯一的非商业团体是开放社会政策中心,这个中心得到乔治·索罗斯的赞助,针对国家安全、民权和移民等问题开展游说活动。医疗行业作为整体(包括制药业、医院、保险公司和医生)在2018年的游说支出超过5亿美元,金融业的支出与此大致相当。劳工团体的总体游说支出仅有4700万美元,不到两者中任意一个的10%。正如在企业内部的情况一样,劳工阶层在华盛顿的力量相对于公司,尤其是大公司而言,也已经落了下风。

  与人们通常的看法相反,游说制度并不是一部强大的机器,财大气粗的公司和个人可以通过游说编写自己想要的立法,然后买通参议员和众议员,使这些法案获得通过。这是因为面对重大政策问题,各方力量竞争激烈,并且会存在多个游说团体同时行动的情况。游说的确很重要,但它并不能操纵美国的政治制度,使其只为付钱的人说话。不过,它的所作所为吸收了华盛顿的能量,使那些不能或不愿进行游说者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一些曾经强大的组织,如工会,其声音已经被淹没。如果负担不起游说,那么你在政治角力中就没有代表,更糟糕的是,用在华盛顿经常被引用的一个贴切说法,如果餐桌旁没有你的座位,那么你就有可能出现在菜单上。

  正是在劳工阶层鲜有代表的华盛顿的“餐桌”旁,向上再分配的制度被设计了出来并得到落实。普通人的利益被从餐桌边推开,让位给公司关注的内容。众议员和参议员本应代表所有选民的利益,但却只是全力支持他们所代表的富人的利益,对其他大多数人的利益则漠然置之。同样重要(或许更重要)的是,许多劳工阶层关心的问题(例如,最低工资)根本就得不到付诸表决的机会。显然,这种附带游说的民主已经成为一种选择性民主。

  小结:公司和工人

  在第十三章,我们提出一个观点,即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工人工资下降和工作条件恶化的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医疗费用高昂且不断上升所致。雇主必须支付的其他强制性福利,如社会保险和医疗保险计划、失业保险和工伤赔偿保险等,也有同样的效果,尽管其影响力度较小。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福利长期以来都是工会努力争取的目标,而一旦它们成为法律,加入工会就不再具有很大的吸引力。这些与劳动力相关的成本还促使雇主将部分工作外包,以减少直接雇员的数量,因为这样做更有利可图。

  工人们正在遭受其他方面的损失。虽然他们也分享了新技术、新产品和新服务带来的好处,但他们出售劳动力的市场却变得越来越不友好。制造业的衰落,借助贸易被外国工人有效取代的威胁,以及私营部门工会的衰落,都降低了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工人在就业市场上的议价能力,这与商业游说行为的兴起剥夺了劳工阶层在华盛顿的议价能力如出一辙。许多雇主对低技能雇员的工资至少具备一定的市场势力,并经常利用这种市场势力将工资压低到竞争市场的正常水平以下。外包制的出现消灭了好工作及其附带的良好福利,将这些工作变成几乎没有任何福利的临时性工作。对于许多受教育程度较低的美国人来说,他们再也无缘加入一家令人羡慕的企业,作为其雇员为公众和股东服务,并享受这份工作带来的意义。

  与半个世纪前的先辈相比,今天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工人生活在一个更加险恶的世界里。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美国,也出现在其他富裕国家。其他一些国家的工人工资和工作条件也在不断恶化,它们也经历了制造业的衰落和服务业的兴起、经济增长率的放缓和工会化程度的降低。但这些国家的医疗体系并不像美国这样昂贵,并且拥有更健全的社会保障体系。同时,没有一个国家的工资水平像美国这样长期停滞不前。所有这些,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绝望的死亡的流行病没有在所有富裕国家蔓延。然而,对于所有国家的低技能工人来说,西方资本主义的未来阴云密布,这是一个真正值得忧虑的问题。 中信出版2020年度好书-经济管理(套装共1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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