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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冷宫独守

　　羌羽在冷宫独守一间陋室，没配床，只能打地铺，被子潮潮的，泛起一股霉味。来了几日都下雨，屋子里阴湿昏暗，傍晚射入窗棂的夕阳，又搅拌起室内潮热的空气。整个屋子都闷作一团浆糊。

　　有那么四五日，羌羽干完活儿，就抱腿蹲于窗前，直视太阳落下的轨迹，任日光啄食自己的眼睛，双瞳猝缩，突现锐利而趋麻木，跟随红日沉入天地混沌。

　　隔壁瞎了眼的老宫女，却习惯在晨昏时刻醒来，把老态龙钟的躯体，如咸鱼般曝露在日月光下，哼哼小曲，喃喃自语，把前前前朝的故事翻出来晒一遍。一早醒来，世界还是那个样子。老宫女才刚开始打盹儿。

　　晨昏颠倒乎，不舍昼夜。

　　颓丧了几天，羌羽开始讨厌起自己的无聊，回视所居陋室，惊讶地发现，比东安县的家大多了。以前四口人住在比这还狭窄的茅屋里，妹妹睡着了，脚经常搭在自己肚子上腿上，再来个小妹妹，只能叠罗汉。甚至一度把小妹裹进吊床里。

　　羌羽动起手来，把屋里屋外统统打扫了一遍，遽然想起荣莲说，殿下就快回来了。

　　一句低语，就像一阵风，从另一个乾坤刮来。而这阵风即将连根拔起羌羽的小小世界。

　　时隔六个月，羽庐终于回来了。

　　人长高长壮，脸晒黑成浅铜色，终于有些皇家将官的模样。

　　跟在钟长殿身后的，还有两个不曾见过的少女。

　　孔桢挤在一堆欢迎的浪潮中，看到羽庐时内心雀跃，可当她瞅见后面跟着下撵的绣鞋时，心里咕咚一声沉下去。她原本谋划着瞅准时机，在羽庐面前吐露真相。可是，一见新鲜美女紧跟殿下身旁，就打起了退堂鼓。

　　毓华殿的小姐秀女们蜂拥而上，一双双期待的眼睛述说着相思或者不算相思的热切情绪。

　　羽庐一挥手，吩咐钟长殿：“把远猎收获的兽皮毛物，分送给各屋。”

　　殿下的声音变得热情张扬，秀女们听了，耳朵舒坦，仿佛刚做了按摩。

　　浪潮里奔涌着欢心雀跃，只是没人去想，这些围脖皮袄对于南国的冬季，也就三五天的使用期，并没有多大用处。

　　孔桢改变了主意，寂然退出人群。

　　尹穆虹一直分心关注孔桢的举动。自从探子从药房小丫头口中得到些线索后，她就开始盘算如何见招拆招，以静制动：“呵，我可不是蓝芝瑛，也不是田霖潇，就等有人登门拜访咯。”

　　一连数日，孔桢都在静待。

　　羽庐安顿好各项事宜，终于询问起来：“羌羽，身子可好全？”

　　钟长殿带回了令他震惊的消息。

　　羽庐立即反问：“冷宫？为何？”

　　“老奴也不清楚，许是有什么误会。”钟公公已得知，羌羽是由于不可描述的疾病惹怒了德太妃，他不好直说，就推动殿下自己去查。

　　羽庐急了，一路小跑着，奔向太妃寝宫。钟公公目送他出去，念叨着：“嗯，还是以前的模样。”

　　德太妃刚换了素衣，准备聆听“佑护教”传经。

　　羽庐就喘着气，捞起了德太妃的经堂门帘。

　　“母妃，给母妃请安。”

　　“何事慌张？”

　　“无事，母妃，就是有一事相问。”

　　“无事就退下。”

　　在佑护教使者的主持下，德太妃伸手在银盆里洗礼。

　　“是。羌羽……”

　　“顶撞本宫。”

　　德太妃已不再说话，默默诵读经书。

　　羽庐退出经堂，拦住随伺太妃的老姑姑：“母妃被羌羽顶撞？怎么回事？”

　　“殿下，唉，娘娘已经派人给她看诊了，她还纠缠不休。说到底，是因为她不能生育。”

　　羽庐“哦”地疑惑了一声，匆匆离开，他带上钟公公就往冷宫奔去。 羌羽